【第七章】花朝节命案

　　晚上的大街果真热闹非凡。

　　各式的灯笼用细线穿着，排列的密密麻麻，从这个檐角延伸到那个梁柱。无论男人女人，都在鬓边簪朵鲜花，柔和的光透过薄薄的笼纸打在人们的脸上，映照红彤彤的一片。

　　除了祈福的小荷包，精巧的小花灯，姑娘家用来敷面的鲜花粉外，两旁的摊位也卖着些平常没有的吃食，百花糕，百花酒。百花糕是将鲜花和米一起捣碎，蒸制成糕，刚出屉的百花糕热气腾腾，吃起来香甜软糯。

　　苏小霜手里正捧着一袋百花糕，走在去临音阁的路上。花朝节的习俗之一，就是演戏娱神，以祝神禧。

　　“爷，您走慢点啊！”小喜支着脖子拼命寻找，好容易才挤出人潮追上睿王殿下。

　　“啊，是挺热闹的哈，比京里有意思多了。”穿的富贵些的男子停在了小摊前，被眼前新奇的小玩意儿给吸引住了，随手拿起一个小泥人，不住地摆弄翻看。

　　睿王殿下二十有五，长得白白净净，珠圆玉润，浓眉毛，圆鼻头，看上去和“睿”字一点关系也没有。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皇上才赐了这个封号，算是对这个儿子的期许吧。

　　“咣咣咣——”一阵响亮的铜锣声传来。

　　“花神故事要开演喽！”人们欢呼着，一窝蜂地涌向了临音阁。

　　“这是干什么呢？走！我们也去看看去。”睿王殿下兴致勃勃地随着人群走。

　　“爷，你等等我呀！”小喜赶快跟上脚步。有这么个主子真的是很不省心。

　　暖场的锣鼓叮呤咣啷敲个不停，戏台前早已围满了人。一名女子轻移莲步踱至台中央，朝着看众深深道了个万福。那女子姿态曼妙，身着桃粉衣衫，薄纱飘动，云鬓斜倚，额间一枚小巧花钿，袖中几支红梅，俨然就是今日的花神娘娘了。

　　“好！”台下掌声雷动。

　　“啊呀！”苏小霜本来也兴奋地叫着好，却突然被一股身后的力气狠狠往前推了一把。她气愤地转过头，看看是哪个讨厌鬼害得她的糕掉了好几块。

　　“啊，不好意思啊。”只见一个圆乎乎的青年面有歉意地朝她点点头，用手指指后面的人群，示意自己也是被推过来的——正是我们的睿王殿下。

　　“没事没事。”眼见对方态度良好，苏小霜便也大气地摆摆手，很快又把注意力转回了台上。

　　“百花齐放争鲜俏，小女花神我下界走一遭……”

　　那女子咿咿呀呀地唱开了。

　　声音宛若黄鹂，清越动听；欢快处如银铃响动，哀婉时若秋水绵邈。今天讲的是花神娘娘下凡与书生相恋的故事，只可惜是悲婉的结局，两人在重重阻挠下最终两不相见。

　　一曲唱罢，苏小霜走在回客栈的路上还在回味。

　　这书生可真是懦弱！生生辜负了花神的一腔情意。苏小霜忿忿地想。不过那女子唱的真是好啊，据说明天还会再演一场，一定要再去欣赏一下才行！

　　不过苏小霜的计划怕是不能实行了。

　　花神演出取消了。

　　因为就在第二天清晨，那名伶人被发现静静地躺在自己床上，已经没了气息。

　　府衙迅速立案展开探查，誓要将凶手捉拿归案！

　　平日里，死个伶人并不会让官府如此重视，不过这次，是因为有贵人下了命令要好好彻查此事——

　　“查！给我好好查！居然在我眼皮子底下死了人，反了他还！”

　　睿王坐在椅子上，激动地脸通红。一旁的官员忙不迭地递上茶水。

　　睿王对于昨天的表演十分满意。本想着将昨天的伶人买到王府里，方便欣赏这美妙的声音。不料今早差人去办时，却传回了那伶人已死的消息。

　　昨天还是活生生的人，转眼间就丢了性命，这让一直养尊处优，生活安乐的睿王殿下很难接受。

　　睿王当即就跑去了官府，撂出令牌亮明了身份，气的语无伦次，说了一大通话，大意就是——我乃睿王殿下，微服私访至此处，不料竟遇上人命案子，贼人目无王法胆大包天，势必要将其捉拿归案！并表示要一直待在这里，直到一切水落石出为止。

　　死者的脸色苍白，并没有什么表情，安静地仿佛还在休息。姿势也保持着入睡时的状态，周身没有挣扎的痕迹。

　　唯一可疑的地方，是死者心口处的一枚小红点。如果不是有微微的血沁出来，染到了白色的寝衣之上，仵作们很难发现比针孔大不了多少的伤口。

　　与此同时——

　　青莲教。武一心倏地睁开了眼睛。

　　教主出关的消息迅速传遍了青莲教。四位青莲使受召至议事厅面见教主。

　　“教主圣安！”四人跪拜在地。

　　“都起身吧。”武一心的目光扫过众人。“远遥，你把青莲教打理的很好。”

　　谷远遥上前，恭敬地道：“教主之托，远遥怎敢不竭力而为！”

　　武一心点点头。“此时出关，是为了宣布一件大事。我教的信物已经出现了。”

　　众人面面相觑。

　　青莲教的第一任教主，借助南疆巫师之力，炼出了至阴至毒的蛊虫——“蠡刹”。以口诀催蠡刹入人体，有将宿主内力扩大数倍之功。相应的，宿主的寿命会有一定程度的折损。

　　当将蠡刹用口诀催出体外，不仅一身的内力会全被吸食尽净宛若普通人，宿主也将油尽灯枯命不久矣。

　　被催出体外，或宿主已经死亡的蠡刹会进入十年的休眠期。在此期间会附身于玉器之上吸食灵气，那被附的玉器也会变的无坚不摧。待休眠期过，即可利用口诀再次入新的宿主体内，循环往复。有蠡刹附于其上的玉器就是青莲教信物。

　　“敢问教主大人，那蠡刹附在哪件玉器之上呢？直接找回来不得了？难道它还会把附身的玉器换来换去不成？”戚庭之好奇地道。

　　武一心摇摇头。“那倒不会。南疆之物性邪，进入休眠期的蠡刹凭空消失，自行选择玉器寄居其中。”

　　“今天，这枚寒冰玉蝉由青色变为红色了。”武一心扬起手中的玉蝉，果然通体散发着红芒。“这是南疆巫师传下来的，可以感应蠡刹的苏醒。我教中之物不便流传在外，尽快将其追回吧。”

　　“教主，请允许我去追回此物！”戚庭之听到竟有如此神奇之蛊，早已按捺不住了。

　　“不必。待此物追回，自有用得着你的时候。”武一心笑笑。“陆青，我命你即刻下山寻回我教信物，不得有误！”

　　真是想去的没去成，不想去的偏偏被遣了出去。陆青暗暗地想，躬身作揖：

　　“属下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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