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一】藏身
戚庭之回到庭院中时，天已经完全暗了下来。他坐在花藤架下的石凳之上，静静回想着和羽棠之间的对话。
“陆青在哪里？”
“不知道。”
“情报搜集一向由你负责，你会不知道？”
“总之他应该是安全的。远遥并没有那么狠心……”
“你总是无条件信任着谷大教主的。羽棠，你……”
“庭之，既然事情已经到这个地步了，陆青还好好地活着，你也还在教中，现在的局面是最好的。”
真的是最好的吗？
当然不。戚庭之闭上眼睛，按了按酸痛的太阳穴。
教中突逢如此巨变，特别是教主身死，对陆青的触动非比寻常。教主一定不是不是陆青所杀，他绝不能忍受自己蒙受如此大的冤屈，也一定会努力找到杀害教主的凶手以慰教主在天之灵。因此陆青一定会回来。可是都两个月过去了……
陆青没回来，准是出了什么变故拖住了他的脚步。谷远遥对追杀陆青之事似乎并不着急，羽棠也说陆青应该是安全的。如果安全，他怎么可能不回来？
戚庭之为深深陆青的状况担忧着。谷远遥虽保留了他左副使之职，却限制了他的权力与出行自由，形同软禁。不杀他，估计也是因为他实在碍不着什么事儿，更大程度上是因为要安抚羽棠的心吧。
罢了，罢了，后天就是继任大典，还是想想怎么借口不去吧。戚庭之叹了一口气，打算回屋休息？
屋里一片漆黑。
戚庭之摸到桌子边，点上了蜡烛。光亮充满了整个屋子，照亮了书柜，床，以及一张人脸……
“啊……”戚庭之吓得跌坐在地上。
不，准确来说，他并没有来得及喊出完整的音，也没能结结实实坐在地上。
因为丁锦的左手捂住了他的嘴，右手则飞快地揽住了他的身体，防止他下滑。
呃……没想到左副使这么容易吓到，而且身手相当之弱。不过嘛，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丁锦之前隐隐感觉到灵鸳对这位右副使有些嗤之以鼻。
“嘘……别嚷。我保证我不会伤害你，不然刚才你早就是一具尸体了，对不对？我过来是希望你能帮我点小忙。”丁锦附在戚庭之耳边说着，尽量让意思清楚明白些。
戚庭之在最初的惊吓后也很快恢复了表情上的镇定，尽管心中又疑又惊，还是点了点头。
丁锦见状缓缓放开了手。二人彼此松了口气，坐到了桌边。
“你是谁？”戚庭之率先发问。
“丁锦。一个青莲卫。”
“你怎么在我的房间？又需要我帮什么忙？”戚庭之心中一阵无语，居然连区区青莲卫都能随便进他的房间挟持他，这左副使做得还真是失败啊……
“灵鸳嫉妒我比他更厉害，正打算除掉我呢。我无处可去，只好借你的住处一躲了。”
一个青莲卫？灵鸳嫉妒你？
“呃……”戚庭之有些犹豫，思量着怎样开口才能委婉表达自己的意思。
“你这是什么表情？”丁锦挑眉，“我的实力很强，知道吗？”
这就像一个孩子，围着黄纶巾，大声地嚷嚷着我是皇帝，不听我的话把你们统统斩首一样。
“你一定在想我为什么没直接捏死灵鸳那个杂碎是不是？杀他很容易，不过他功夫太差，没意思。他这么百般刁难于我，我总得要一点一点还回去，让他生生受着才好啊。”丁锦轻蔑地笑笑，指尖轻柔地划过茶杯，那茶杯竟登时化成了粉末。
戚庭之咽了咽口水，知他所言非虚。“所以？太高难度的忙我可帮不上。如你所见，我这个左副使形同虚设，且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啊。”
“小忙，你一定能帮上。第一就是我得在这儿住两天了，我会乖乖藏好，不过饭菜得靠你了。”
戚庭之点点头。灵鸳很得谷远遥青眼，说他没有背叛武一心，戚庭之是绝对不信的。空余悲愤之心，倒不如帮着眼前人把水搅得更混……
“第二嘛……后天是继任大典，我想借这个机会见教主。灵鸳一定对我严防死守，如果左副使可以……”
“我明白。这个不是大问题。”
“那就在此谢过左副使了！”丁锦抱拳。
“小事儿，小事儿。”戚庭之满不在乎地挥挥手，一脸神秘地凑近丁锦，“实在是……我也很讨厌灵鸳啊……”
灵鸳心里总是隐隐的不安。
明天就是继任大典了，丁锦还没有找到。一个大活人，瞬间就从山上消失了？各个出口的守门人均回禀未曾见过有人下山。
丁锦武艺高超，做到人不知鬼不觉地下山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或许他厌烦了无休止的缠斗，自行下山去了？这当是灵鸳最愿见到的结果。可心中总是隐隐发慌，丁锦总是阴魂不散，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加强明日的巡逻为妙。
“来人，”灵鸳立马叫来了心腹，“明日继任大典，万不可出现闪失。加强巡逻与防卫，有什么可疑情况立刻禀报于我。丁锦找到了吗？”
“未曾。”
“继续找。戚庭之那边有什么动静没有？”
“没什么动静。昨日见了右副使，略坐坐就走了。今天一整日在房间鼓弄他的蛊和药丸，中午倒是吃了两海碗面条，吃得好睡得好的。”
灵鸳冷笑，“难为他心宽。罢了，他也掀不出什么浪儿来，主要看看丁锦在哪儿吧。不过毕竟是继任大典，他作为左副使还是要请请的。你去办。”
“是！”
待他成了左正使，刚好可以压戚庭之一头，还不任他捏扁搓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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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走了。
“今儿怎么不见陆青公子？”华诗在菜园中挑了些新鲜的果蔬，采放在篮子中。
“陆公子一早儿就走了。也不知是什么要紧事儿。”阿禄跟在后面，看着华诗又拔下几颗青嫩的葱。“你都不知道，小霜姑娘送他的时候还乐呵呵的呢，陆公子前脚一走立马失落得跟换了个人儿一样。他们俩啊，肯定是在一起了。真好啊，郎才女貌的……”
“嗯。”华诗点点头，并不意外。陆青不在，这倒是一个很好的机会……“那小霜姑娘一定都没吃多少东西吧。我给她做些糕点吧，顺便去看看她。”
“没想到阿诗你这么细心啊，”阿禄很是惊奇，他原以为华诗对什么都不太上心的，“那要不要我留在厨房帮帮你？”
“啊，不用。”
话多，还添乱。重点是我一点都不想见到你。
心里虽这么想，华诗还是让自己尽量露出一点笑意，“你照顾公子已经挺辛苦了。或许公子那边还有什么吩咐呢？”
落在阿禄眼中又是一片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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