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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含冤待雪3


  

  黄教头望着他的脸,温声道:“你只要讲了出来,承认错误,念你初犯,我们不会为难你,也不会外传出去,但这赃款数目巨大,你可须深深悔悟,深刻反省才是。”李逸航颤声道:“黄师父,不是我,不是我偷的,一定是出了什么岔子,又或是有人栽赃我,我没偷钱!”

  旁人中有人道:“这小师弟从来循规蹈矩,不会是他干的。”又有人道:“是啊,他一心练功,我从未见他出过大门,偷钱来又作什么?”李逸航听了,向二人望上一眼,心下大是感激。另有一人道:“你们懂什么,知人口脸不知心,他平常是掩藏得深,越是表面上看起正经的人,越是嫌疑最大。”另有数人随声附和,都道他此言极是。

  李教头早将铜钱丢回给马尚丰,马尚丰数完了数目,大声道:“正好是一吊二百文钱!”众人都发出一声惊呼,道:“果然是你丢失的钱!”有人心里想:“怎可能数得如此之快,定是认定了这钱是你的,随口数下便报出一千二百文的数目来。”李教头盯着李逸航,道:“人赃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话要说?”一刹时间李逸航心中转过无数念头:“一定是有人在嫁祸于我,这两串钱不会自己长了脚钻进箱包里,它是在什么时候塞到进去的?这两串钱体积不小,我昨晚收换衣服不觉有,定是在今日才放进,那到底是谁放的?又是出于什么目的?”李教头的话,他似乎没听进耳去。

  黄教头见他脸上神色不定,便道:“李逸航,这事你如何解释?你可得给我们个说法。”李逸航回过神来,大声说道:“黄师父,李师父,我是清白的,一定是有人栽赃于我,希望二位师父明察!”李教头怒道:“钱在你包里找到,还说自己是被冤枉,是不是要亲眼看到你偷盗钱财,才算证据确凿?”李逸航点了点头道:“对,我就是冤枉的,这事透着的疑点太多,二位师父只要深入想想,就明白我说的不错。”

  李教头张口欲骂,黄教头对他使个眼色,道:“且听听他的辩解。”转头对他说:“把你认为的疑点讲出来,我们这屋里的人分析分析,看是否有道理。”

  李逸航整理一下思路,道:“疑点一,我自己就有银子,不必再去偷窃。”说着在箱包衣服里翻了几下,取出了二两银子放在床上,道:“我爹爹上一月曾经来探望我,想必黄师父还记得?”说完瞧着黄教头,黄教头点了点头道:“不错!”李逸航道:“爹爹当时给五两银子我作零用,我担心有失,便把三两银子交给昆铮师兄,让他替我保管,自己留二两在身边,这可请昆铮师兄来作证。”李教头叫个弟子去唤刘昆铮过来。李逸航续道:“而到现在这二两银子还在,这说明我不想花钱也没必要花钱,因此在自己有钱,且不必要花钱的情况下,我岂会再干偷银窃钱之事?”众人听了这话之后皆没出声,李逸航瞧大家一眼,又道:“疑点二,如果钱是我偷的,我怎么会将它藏在自己箱包里?这钱数目不少,体积也大,放身上包里都不易隐匿,此事将来必然事发,搜将起来目标太大了,我再蠢也不会将赃钱藏在自己唯一的箱包里。”围观人群中有人道:“你刚刚偷窃得手,还来不及转移,只好先放在包里,待得方便再寻觅藏钱之所。”李逸航道:“对,也有这个可能,但你想想,我与尚丰师兄及这屋里的所有人一样,都是吃完午饭便留在这儿,钱如是我窃,时间必在吃午饭时或之前,而今日天上暴雨如注,我等自由活动,室外无人,我岂会放弃这等匿钱良机而坐等东窗事发?”又有人道:“可能你没想到这么快事发,想等待雨停了再去藏蔽。”还有一人道:“或许你小子头脑愚钝,根本想不到事发后果。”李逸航向那人看一眼,见说话那人是马尚丰的邻铺张佳杰,微微一笑,道:“佳杰师兄说的也不是没可能。疑点三,刚才尚丰师兄说钱本来藏在席子底下,怎么有可能现在才会发现铜钱丢失呢?”马尚丰道:“是的,钱就是藏在席子底下,我就是刚刚去翻的席子,才惊觉铜钱丢失,有什么可能不可能?莫名其妙!”

  李逸航道:“劳烦马师兄把钱再藏回原来的地方。”马尚丰道:“好,就藏给你看看,我就是把钱藏在这里的。”说着揭开席子把两串铜钱往床板上一放,掩下了席子。待得发现不妥,连忙又将钱取出来,犹豫一会,将钱放在枕头处的席子底下。可是适才人人都瞧见,他将席子放下盖在铜钱上时,床上鼓起一个小山包,十分的明显,他自己也看到大觉不妥,马上拿起又换个地方放。

  李逸航笑了笑,向二位教头道:“黄师父,李师父,任是谁也不会将大笔钱就这么显眼地放在床铺上,席子底下!有可能是马师兄记错放钱的位置。”马尚丰忙道:“对,对,我是记错了,我现想起钱原来不是放在席子底下,是放在,嗯,放在……放在,对,是放在水杯里头的。”原来马尚丰看到自己床上床底空空,并无隐匿钱之所,情急之下瞥见床头架上的水杯,便灵机一动说是藏在杯里。过去取过水杯将钱往里塞,不料还是高估了杯子的容积,那杯子根本装不下那两串钱,反把杯里的水都弄出来,湿了一手。他装也不是压也不是,不由得呆在当场。众人都轰笑起来,有人问他钱是不是藏在脸盘里,马沿尚丰便想去找脸盘,却被张佳杰拉住。这马尚丰是吴教头的外甥,家就在附近,因回家方便,平时也不常在这里睡,故放在宿舍里的物事不如常人多。

  此时刘昆铮已到,黄教头避嫌,李教头拉着刘昆铮在一边说了一会子话,走过来高声说道:“这事确实有很多疑点,我们得回去好好探究探究事情的真相,一有结果便向你们公布,大家这便散去吧。”众人听得教头的吩咐,又见外面雨小了许多,便纷纷出门走动或放茅去。马尚丰等一干人也出门而去。

  刘昆铮在床上坐下,问清事情的原委,沉吟一下,说道:“此事不易解决。”李逸航愕然道:“怎么,此事不是完了吗?”刘昆铮道:“师弟,你把事情想得太简单,这事现在才是开头。”李逸航给师兄点拨一下,也开始感觉到一丝寒意,惊道:“才是开头?那如何是好?”

  刘昆铮叫他坐下来,说道:“事情这么一闹,很快全馆里的人都会知道。”李逸航道:“不超过明天,人人都会知道这事。”刘昆铮道:“事情明摆着是有人栽赃陷害你,你想这事的主谋是谁?”李逸航道:“我与马尚丰虽无交情,却也无恩怨过节,他决计无冤屈我的理由,真是难以索解。”刘昆铮道:“虽无缘由,冤屈你却是板上钉钉。外面雨停了,咱俩出去说罢。”李逸航点了点头。

  院内东首有座小花园,亭台楼阁掩映在绿树花草丛中,乃是武馆前任主人修建,武馆原是个大宅院,马教头买下来改建成现在模样,这花园占地不大,他想自己一介莽夫,需风雅之物来掩饰身上粗鄙之气,这精致的小花园便留了下来。馆内皆是武人,众人对花树风月无感,平时少有人来,李逸航也只来过一次。二人在亭子里找了干爽之处坐下来。

  刘昆铮道:“师弟,我为你解析解析,你看看有无道理。”李逸航道:“师兄之言,必是高见。”刘昆铮微微一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说这谀词。”李逸航道:“这怎么是阿谀了,确有其事便不属奉承之言。”刘昆铮笑笑道:“师兄没你读的书多,辩你不过。在屋里你说马师弟并无陷你之理,可事情毕竟发生了,你猜想几位师傅会如何处理此事?”李逸航道:“小弟来振威武馆时间不长,对这儿的人事还不熟,实不敢妄自猜测。”刘昆铮道:“那我跟你说道一下,马尚丰是个莽撞之人,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这次可选错了人。”李逸航道:“你说是洪仁海他们在背后陷我于不义?”

  (以上文字为补发)

  刘昆铮道:“显而易见,脑子再钝之人,也能将矛头指向他。洪仁海虽是极顶聪明之人,谋略却稍稍欠缺,你留意到没有,事情发生之时,他们一伙人皆不在屋内,那不是欲盖弥彰吗?”李逸航回想一下适才情况,果然杜威、吴兴隆、罗云等一干人尽皆外出,他们这样做,显是想与此事撇清关系,给人印象与马尚丰钱银失窃之事无关,道:“从李师父搜出铜钱的那一瞬间,我就感觉到洪仁海的影子在此事中忽隐忽现,只是不知他何时安排人将这一吊多钱塞进我箱包里,此刻想来,定是在做早课之时做的手脚,只有在那时候寝室里才会空无一人,因时间紧迫,又或是做贼心虚,动手之人没能发现我藏在箱子里的二两银子。”

  他深深吸了口清新之气,接着又道:“只是我不明白他为何选马师兄来作引子,马师兄不是心思缜密之人,我只略微思量一下,便发现他老大的破绽。”刘昆铮道:“正因这人,我才说此事不易终结,马师弟是一介粗人,有勇无谋,不能随机应变,但洪仁海选择马师弟而不选旁人来陷害你,恰恰是他厉害之处,刚刚我说还他欠缺谋略,看来是说错了。你机智聪敏,并非是可轻易对付之人,要想斗智将你蒙倒可不容易,一般人都不是你的对手,他手下信得过的人之中,除了罗云能与你匹敌,别无人选,可罗云与你关系好且床位挨着,由他作引子可不是个好选择,甚至罗云根本不知此事,洪仁海选择马尚丰设下圈套,肯定经过多重重考虑,综合分析才作出的决定。”李逸航道:“这我可不明白,马师兄有什么本事,能在这件事当中能起到关键作用?”

  刘昆铮道:“先让我卖个关子,你知道马尚丰是什么人,对他了解有多少?”李逸航道:“他家就住在附近,进武馆有三年了吧,其他的就不清楚。”刘昆铮道:“进馆两个多月,关于他的信息所知还停留在这个层次,足见你很少与人交往聊天,对不对?”李逸航不好意思地笑道:“我不太懂得与人相处之道,说话易得罪人,再加上我来自山村乡野,省城子弟都不怎么瞧得起我,嘲我说话口音不正,我也懒得与他们打交道。”刘昆铮道:“跟你说说罢,马尚丰是吴师傅的外甥,这很多人都知道,但马尚丰还是马新月马馆长的侄儿,知道这个的人可不多。”李逸航哗了一声,道:“原来马师兄跟馆长及吴教头有这么亲的关系,那可要糟糕!”刘昆铮说道:“说你聪明可不是赞你,稍稍给些提示,你就已想到重点。不错,你是要糟糕透顶了。正常情况下,黄李二位师父知道马尚丰诬陷你,该拿他是问才对,可为什么不呢,那是因为他们不敢擅作决定,要先行请示马馆长和吴师父。”

  李逸航道:“如果真的有人偷盗且证据确凿,被抓后会怎么处理?”刘昆铮道:“轻则关黑屋三天,重则打二十棍子。”李逸航道:“我被诬陷这事会不会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不了了之?”刘昆铮道:“如果往这个方向发展,那你就是上上大吉,该去烧香还愿感谢菩萨。”

  “要是我不走运,事情往相反方向而行呢?”

  “如果你运气够背,最后会认定的事实是:你盗窃了马师弟的一吊二百文钱!”李逸航跳起来,叫道:“怎么可能,谁都知道我清白无辜,要栽赃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刘昆铮道:“世事变幻无常,没有什么不可能!当真走到这一步,洪仁海目的就已达到,就算此事不了了之,他也无任何损失。”

  二人聊了许久,天色已黑,刘昆铮道:“去吃饭吧,这事你我都作不了主,你唯一能做的便是随机应变。记住跟德叔跟你说的那句话。”李逸航点了点头。

  李逸航心中怔忡不安,饭后也无心思扎马,早早上床睡了。

  第二天清晨,做完早课后,便有弟子传话李逸航叫他去偏厅,一路上他心中忐忑,感觉非常不妙。到了厅上,只见厅上正中交椅坐着一个身材肥胖之人,一脸油光,正是马馆长马教头马新月,左右三张交椅分别坐着吴,黄,李三位教头。李逸航心中暗暗叫苦,上前拜倒,说道:“弟子李逸航,叩见马师父,吴师父,黄师父,李师父。”马新月点点头,道:“你就是李逸航吗?请起来说话。”李逸航站起来,退在一旁。

  马新月道:“你知道我们叫你来这儿是为何事吗?”李逸航垂首道:“弟子不知,还请众位师父明示。”吴教头道:“昨日你盗窃马尚丰一吊二百银钱,可有此事?”李逸航心中突的一跳:“事情要往最糟糕的方向发展。”回道:“此事乃一场误会,黄师父和李师父明察秋毫,已然查知弟子并没做这无良之事。”说着眼瞧着二位教头。吴教头道:“你竟将之称为‘无良之事’?那实是性质恶劣之极的举止!我们查探所得结果,却与你所说不同,人人都说你盗窃了马尚丰的钱财,人赃俱获,这事你还能抵赖吗?”

  吴教头明明知道真相,却一出口就认定他盗窃,如此板上板上钉钉之事居然一口推翻,李逸航心下不由得激动起来,大声道:“吴师父,谁说我盗窃了?是谁作出的结论?又是如何的人赃俱获?”他连问三个问题,语音激昂,显是对吴教头的信口诬赖十分不满。李教头道:“李逸航,你先安静下来,我四人并非要拿你怎么样,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况且你一向表现良好,此次乃是初犯,倘若你能深自悔悟,我们岂能不与人为善?定对你从轻处置,保存你名誉。”李教头深知事实真相,可他却仍然道出此番话来,李逸航便将眼光射到黄教头脸上,黄教头面无表情,拿起茶杯呷了一口,并不说话。李逸航心道:“此刻看来四人已达成一致意见,认定我,不对,诬赖我盗窃,马吴二人顾及马尚丰的面子,不惜将黑说成白,李师傅见风使舵,黄师傅装聋作哑,我成了俎上之肉,这可如何辩驳是好?”

  马新月见他脸上神情不定,便道:“李逸航,事实已摆在面前,只要你承认错误,在众师父师兄面前作个深刻检讨,剖析心路,我们便会从轻发落,既往不咎,你意下如何?”李逸航寻思:“我如承认偷钱之事,他们不再追究下去,便当无事发生,对于你们,当然是最佳结果,可于我却是一辈子背上盗贼之名,万万不可!”当即说道:“马师父,弟子没有偷盗,这是铁一般的事实,昨日之事已分析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同屋之人皆可作证。”

  吴教头道:“事到如今,你还想抵赖?马馆长给一条阳关大道你走,可须得好好思量,别偏要走上独木桥,你看看这份证辞,再作决定。”右手一扬,便有仆人从他手中接过一张信签,递给李逸航,他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本馆弟子李逸航,盗窃同屋舍友马尚丰银钱,共壹仟贰佰文钱,人赃并获,证据确凿,吾等亲眼所见,皆愿作证。”字迹潦草歪斜,下面落款竟有十余人之多,名字上都画押了手印,一看名字,尽是同屋之人,昨日下午均在舍内。李逸航拿着信签的双手颤抖,膝盖酸软,几乎站不直身子。饶是他心中已知必然被屈,却也难料同屋十数人竟个个都甘作伪证!为了马尚丰一人之颜面,武馆上下居然妄顾事实,颠倒黑白,真如刘昆铮所言:“世事变幻莫测,没有什么不可能。”

  吴教头见他全身摇摆,站立不定,便婉言道:“李逸航,你也无需过分担心,只要你诚心忏悔,公开检讨,我们皆是开明之人,必然不会为难你。”一瞬时间,李逸航心中中转过无数念头,他怎么也料想不到,洪仁海这一计谋,竟会有如此强效,令得四位教头都冤枉自己。现下该是屈服免责,还是据理力争?两种声音在他脑海中不住交战。

  他道:“这……这……为什么……”喉头干枯,发不出声音。只见那名仆人捧了笔墨纸砚,端到他面前,李逸航抬头望着马新月,只听他道:“李逸航,谅你初犯,三位师父及十余名同窗皆为你求情,我岂可不顾及他们之脸面?只要你写下罪状,保证永不再犯,此事便就此了结。”李逸航呆了半晌,心中经过无数交战,终于颤颤巍巍拿起笔来。

  马、吴、李三位教头见终于提笔,脸上都露出喜色,黄教头则暗自深深叹了口气。只见李逸航将笔头蘸满了浓墨,趴在案上,奋笔书写。不一刻,将笔扔一旁。仆人将纸笺拿起交给马新月。

  马新月看了一眼,鼻子重重地哼了一声,将纸笺扔在一边几上,站起身来回入内堂,吴、黄、李三位教头大感诧异,吴教头拿起纸笺,他不太认得字,将之交给黄教头,黄教头念道:“弟子李逸航,愚钝顽劣,常惹事端,令尊长愠怒,静夜自思,常感有愧。然自少得蒙教导,非己之物,绝不贪取。师长教诲,不敢稍忘,谨记于心。马师兄之钱,弟子指天发誓,绝无染指,日月可鉴。逸航惜名如金,不愿更蒙此污名,敬请众位师父明察,厘清事实,还我清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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