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保密
他是几点来的？上午十点，还是十一点？这里离机场将近两小时车程，这么算来他是坐的是六七点的早班机，那得多累啊。
苏陶呆呆地看着他回到厨房，实在不敢相信，怎么会有男人这么宜室宜家呢
她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回味着刚才简立把她按在沙发上时，脸凑得那么近，她几乎以为他要吻上来了。他松开握紧她肩膀的手时，她竟然还有一丝失落。如果真的吻上来，她恐怕很难下决心推开吧。
苏陶，你到底在想什么呢？
真的是太寂寞了吗？
——好像是很久没有人这样真诚地对她好，温柔地迁就她，宠爱她了。
——但是！这样的感情会带来什么后果，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那个把感情看作一切，能为了感情抛下一切的小女孩，——我有自己的事业，我是独立自强的女性，我不幻想未来，感情对我来说不过是享受当下。要不然，就试试看吧？
——等等！你现在是烧坏脑了，一定会后悔的...
冲动的小人和理智的小人打得不可开交，苏陶不愿再想这个问题，拿出手机打开微博，刷完了小号，又无聊地登录了大号。
她的大号关注的人不多，有趣的消息也不多，除了看看赵可今的八卦号，就是一些新闻，所以经常三五天才打开一次。
这一打开她便吓了一跳，这几天竟然又多了两万粉丝，还有无数人@她和私信她：
“小姐姐你和我们男神是什么关系？怎么男神单方面关注你了？”
“天哪，我的学霸小姐姐和男神要在一起了吗？次元壁被打破了吗？你们的cp我站！”
“小姐姐你回粉我们男神吧，你这样晾着他，他会伤心的！”
“虽然不知道你和我家小简什么关系，但是我作为女朋友是不会答应的，相信小简就是手滑耳——”
.....
苏陶：....该怎么办？
这种问题，只能请教赵可今了。
赵可今早就看到了微博上的盛况，当然，即便她没看到，她那十几万粉丝也会疯狂@她求爆料的。可她还不清楚苏陶的想法，以苏陶对感情的态度之谨慎，要是发现她用这样的话题蹭热度，一定会大翻脸的。
当然再严肃的时候，接到苏陶的电话，还是忍不住耍个皮，“姐姐啊，你可终于给我打电话了喂——”
“你是不是知道我为什么给你打电话了？”
“必然知道啊，您马上要成为真网红了，粉丝嗖嗖涨啊，我要把大腿抱紧了，苟富贵勿相忘——”赵可今嘴里含混不清的，一听就是又在吃零食。
“少废话，快告诉我现在该怎么办？”
“您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行了，算我求你了，简立的粉丝都说要来P大围堵我了——”
“嗯，这还差不多——你先老实回答我一个问题，我才能帮你想办法解决，你是不是觉得和简立确实没可能在一起？百分百的不可能？”
苏陶犹豫了几秒，“这跟这件事有关？”
“哈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对他狠心不下来！你还是抱有希望的吧？你们这对cp我锁了！”
“不能好好说话是不是？”
苏陶的语气一冷，赵可今就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好啦，我开玩笑的，你让简立取关不就行了。取关后你千万别回应，这件事很快过去的。你现在一定不能澄清，毕竟你是签过保密协议的，万一让粉丝知道简立最近都在P大，那我们学校肯定会变得比动物园热闹多了。”
刚挂了电话，简立就边擦手边从厨房出来了。
“简立。”苏陶拍拍旁边的位置，示意简立坐下。
简立看到苏陶严肃的样子，诚惶诚恐地坐了下来，腰背还是挺得直直的。
“怎么了？我又做错什么了？”
“你在微博上关注我了？”
简立愣了一下，他明明记得自己是用小号关注苏陶的，赶紧拿出手机一翻，果然当时忘记切换了。
他心虚地看着苏陶：“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我解释一下吧。”他知道自己的女友粉有多强势。何况他答应了何丰公开感情的前提条件，而且他也不希望给苏陶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和困扰。
“别解释了，直接取关吧，你的粉丝都给你解释好了，你就当作是手滑吧。”
看到简立毫不犹豫地取消了关注，苏陶有些意外，但又觉得是情理之中，毕竟他是偶像，在他眼中的她，当然不如粉丝重要。
“听你的，微博取关了。可你微信朋友圈还屏蔽着我呢。”简立扁扁嘴，一副受委屈的小孩样。
“我不发朋友圈。”苏陶笑笑。
她没有注意，在她还在嗖嗖往上涨的粉丝列表里又多了一个叫“十年如一日”的小马甲。
看着苏陶又吃了一次药，简立才戴上口罩离开。
担心了她一天，回酒店的路上，他才有时间仔细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苏陶现在对自己的态度好像缓和了不少，但一旦他再靠近一点点，她眼底的凉意又让他胆战心惊。
他现在还记得，三个月前，自己雇的调查工作室打电话告诉他人找到了时，他一下跌坐在沙发上。
终于找到了。
除了深深印在脑海中的身形容貌，他能给的信息太少了，甚至连她的全名都不知道。
他一直叫她姐，只听过她的同学叫她小陶。
知道她在他初二那年高考，当时大约十八九岁，因为全江城市的中学都是统一校服，她没提过，他连她在哪间学校都说不上来。
断续寻了这么多年，尽管从未想过放弃，但也逐渐失去了希望。
他不得不承认的是，知情的好友说得对，即便找到了又如何，她比自己大好几岁，很可能早就结婚生子了。
初二那年的简立还叫陈默，是一个生性怯懦的少年。
母亲终于下了决心和常年家暴的继父离婚，回到母亲的家乡江城，和外祖父母同住。
他生得矮小羸弱，又秀气得像个女生，转入新学校后不到一个月，就成了校园霸凌的对象。
江城不大，不知是谁传出的简立是私生子、没有爸爸的流言。他没有辩解，在自己的印象中，确实没见过爸爸，他从未得到过继父的疼爱，便也感受不到有无父亲的差别。直到他们叫他“小野种”，他知道这是多恶心的词，憋红了脸，却也无力反驳。
遇到苏陶那天，天上下着小雨，空气潮湿压抑。
他被五六个学校有名的混混逼到了巷子里。那几个人他都不认识，更别提得罪，他们也不是要保护费，就是来捉弄他、找找乐子而已。
他们用他只能听得半懂的江城话骂他，说的话越来越脏，一步步逼近他。
他知道自己越害怕便越能激起他们的兴趣，努力装出镇定的神情，瑟瑟发抖的身体却暴露了内心的恐惧。
直到苏陶出现，比小混混高了半个头的她站在巷子口，厉声喝道，“你们在干嘛”。
在她逆着光，像是个女侠般把冲上来的混混们一阵飞踢，混混们作鸟兽散后，简立都没反应过来。
“你是哪个小学的？怎么没有家长接你？”
“我不是小学生，我已经初二了。”
“同学为什么欺负你？”
“我不知道，我不认识他们...”
“你不是江城人？”
“嗯，我刚转学过来。可能就是因为我是转学生才欺负我的吧...”
“不对，我也刚转学过来，怎么没人敢欺负我？”
简立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女侠，个子很高，站得挺拔，留着齐耳短发，五官英气逼人，不怒而威，却遮不住眉眼的明艳。
如果学校里有长得这么好看又...彪悍的女生，一定是被大家捧为女神的存在，怎么可能被人欺负呢？
“因为你太弱了，”见简立没有回答，女侠使劲拍了拍简立的背，“站直，你这么弓着背，一看就是个受气包的样子。”
看了看他，又一巴掌拍了他后脑勺：“抬起头来。那些人欺负你不是你的错，他们就是未来的人渣败类，你是个好孩子，可是你也要学会保护自己，知道吗？”
“好——”简立看了一眼那明亮的双眸，又怯生生地低下了头，他不想让苏陶看到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从小到大，每个人似乎都在责备他，他的出生本身仿佛就是母亲极大的噩运，他不知道生父在哪，只知道母亲一直想改嫁，却因为带着他，处处遭人嫌弃。
继父厌恶他，外祖父母看到他便唉声叹气，母亲经常突然抱着他开始痛哭：“当初不该把你生下来的——”
...
他一直以为，活着就是他的原罪。
现在苏陶却说，他是个好孩子，这不是他的错。
“好啦，小可怜，我不是骂你——别哭了，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姐姐罩着你好吗？”
察觉到简立瘦弱的肩膀在抽搐，苏陶有些慌，以为自己话说重了，“你家在哪儿？我送你回家。你是信仁中学的吗，我回家要路过你们学校，以后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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