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第十四章
虽然答应了叶游冬一起去观看训练赛，但项淮南直到出发之前都很犹豫，一是因为夏天的篮球场很热；二是她担心在叶游冬的朋友面前，同时面对那么多陌生的男生，自己会为难。
篮球场定在学校附近的体育馆，时间是下午五点，四点半的时候，叶游冬和项淮南在家有双星楼下汇合。
现在叶游冬已经没再戴护腕，右手已经能够轻微活动，就像医生所说的那样，年轻人的轻伤总是恢复得更快一些。
那是项淮南第一次见到穿球衣的叶游冬，当然视频上的不算，现在她有点明白为什么那些女孩子在球场上看他打球要尖叫了，他看起来真的就像明星一样熠熠生辉，不论是五官还是体型都十分醒目，经常运动的男生果然更加健美。
“你又不能打，我们真的一定要去吗？”项淮南还在做最后的挣扎，她虽然不想去，可是又想和叶游冬在一起。算起来，他们已经有四十多个小时没见面，仿佛那是一段十分漫长的时间。
“你看我，不像真的要去吗？”
“那走吧。”项淮南的声音清清脆脆的，以前她母亲特地找北方的大学生家教为她纠正过普通话发音，因此她讲话的时候总是字正腔圆，每次升学的时候总会有人问她是不是外地的。
“你平时也打球吗？”叶游冬暗喜，因为项淮南也穿着球衣。
“打啊，我们班女队在年级组的比赛中成绩一直都很好，虽然打不过高年级的。”
“真是想不到。”
“我曾经在比赛中投进过一个三分球。”
“看你那么瘦，很厉害嘛。”
“我很敏捷的好吗？力气也不小喔。”项淮南说。
尽管项淮南从外表看给人以文静的印象，但是她兼具动如脱兔的能力。
她小学毕业的暑假学过跆拳道，初中毕业的暑假学过女子防身术，总体来说她身形很好，而且很有臂力。她虽然没有程青梨那么好动，可是每一次学校里的篮球赛季，她们两个人也能小范围地大出风采。
“有机会我要亲自看看。”
“那正好，下学期就会有比赛。”
“你很好胜的样子。”
“还好啦。”
“本来我还担心给你解释篮球很麻烦。”
“不需要你担心，谢谢。”
“给点颜色就开染坊。”
“没错，我要大开特开。”
他们边走边聊天，气氛很轻松，今天虽然依旧高温，可是风很大，就好像台风就快要来临似的。
他们穿球衣是不约而同，叶游冬是篮球队员，这样着装无可厚非。项淮南出门时临时起意，将T恤换成了球衣。穿着宽松球衣的女生，别有一番可爱。
他们走进球场的时候引得早到的队员们纷纷看过来，像这样的训练赛一般都不是公开的，加上现在是暑假，所以并没有粉丝来给叶游冬捧场，如果非要说有，那只能把项淮南勉强算进去。
叶游冬过去和大家打招呼的时候，项淮南站一旁，篮球场里比较闷，球场外面夏蝉的尖叫仿佛令空气更加燥热。
篮球队员比项淮南预想中少，看过去只有七八个人。这时候，又有三个人走进篮球场。远远地，项淮南发现，其中一个是那天在医院里遇到的女孩，啊，对了，她说她叫元以霏。
项淮南想起来，那天叶游冬说过，她经常和他们一起玩，像今天的这种场合，她早应该想到会再次遇到她的。
就在项淮南想着那天在医院里初次见到她的场景时，元以霏已经向她小跑过来。
“哇哦，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哦。我有点怀疑你和叶游冬的关系了呢，他都没有带其他人来过球场的，不要告诉我你是来打球的啊，可是，球衣真的很适合你耶。7号球衣，叶游冬也有一件。”
元以霏一到项淮南跟前就叽里呱啦地说着，她忽然有点明白叶游冬为什么不喜欢她了，虽然说看起来她算得上是一个漂亮的女生，可是对于偏冷漠的叶游冬来说，也许，她的话实在显得太多，叽叽喳喳，听多了不免头疼。
“不打，只是来看看热闹。”项淮南不知道该先回应她的哪些内容，于是只好捡重点跟她说。同时想着，为什么叶游冬不告诉自己他也有7号球衣？
“叶游冬跟你表白了吗？”元以霏冷不防地问。
项淮南摇摇头，看着比自己矮几厘米的元以霏。
“那你跟他表白了吗？” 元以霏就像一个问题女生，仿佛在她那里并不存在距离感这种东西，她仿佛也不明自己的问题会让人有多尴尬。
项淮南又摇摇头。她多么希望叶游冬能快点过来，她有点不知道如何面对这个女生了，多么明显，她对叶游冬根本没有死心。
“你喜欢看球赛吗？”项淮南想要转移到其他话题，她不想跟她谈论叶游冬的任何话题。
“我只喜欢看叶游冬。”元以霏的这句话，就像在宣示主权一样。
“这样啊，很多女生都喜欢看他。”项淮南说。
“我和那些女生不一样哦。喏——”元以霏指着叶游冬身旁的那个人、也就是刚刚和她一起走进来的其中一个，“他是我哥，和叶游冬是同班的。”
“这么说，你还没上高中吧？”
“不，我只比你们晚一届。好遗憾，我早该报你们学校的，都怪我哥说什么兄妹在同一所学校很没意思，我太相信他的话了。”
“真羡慕你们有哥哥。”
“是啊，有哥哥还是很不错的，我哥对我很好。不过叶游冬的哥哥我就不清楚了，他很烦别人问他哥的事情，为此我还被他凶过。”
“对了上次在医院，是你妈妈——”
“我妈妈已经出院啦，差不多好了。你看看那些男生，你觉得哪个最帅？有你喜欢的类型吗？他们都长得好高对吧，你觉得我哥怎么样呢？”元以霏又开启了问题女生模式。
谁最帅这个问题，项淮南觉得元以霏是在明知故问，叶游冬在在这一群身高都差不多的男孩子中间，身形比例就远远比其他人好看，如果加上英俊的面孔，那么大家的目光只会被他吸引而去。
“男生们都差不多吧。”项淮南回答说，她觉得自己不该撒谎，但是又不想在元以霏面前说叶游冬最帅，也不想评判她的哥哥。
“对了，我们交换联系方式吧，感觉上我们可以成为朋友，你不用担心，就算你喜欢叶游冬我也可以理解的，毕竟喜欢他的女生那么多，我会为自己喜欢的人有很多人的喜欢而开心，所以，我不会介意的。”
“你不是已经把他甩了吗？”
项淮南本来不想揭穿对方，不过她感到要是不这么说她就会一直自以为是地把叶游冬当作是她的，这令项淮南感到很不爽，她那么说的立场是什么？
“说起来不怕你笑话，其实那天在医院我是瞎说的，我们根本没有交往过，只是我的一厢情愿而已。”
元以霏的直白令项淮南感到吃惊，仿佛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就像寻常的聊天，对随便一个人她都可以说出口一样。
“我没权利笑话你，你喜欢谁是你的自由。”
“叶游冬那个傻瓜，说什么谢谢你，但是你没机会，我最讨厌这种转折了，不过我还是没有办法停止喜欢他，即便只能这样偶尔远远地看着也没关系。”
忽然，项淮南有点羡慕她，这种明确地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有一种率真，仿佛能够对全世界都敞开心胸，那不怕受伤的模样就是勇敢吧。
在他们交换联系方式的时候，叶游冬向她们跑过来。
“南南，你要打球吗？今天有几个人请假了，现在还差一个人。”
项淮南抬起头，在这个世界上，只有项风儿和虞维道叫她南南，因此，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先回答他的问题还是问他为什么要忽然这样亲密地叫她。
元以霏应该也听到了，她怔住了，就好像受到很重大打击那样。
“我可以拒绝吗？”回过神，项淮南说。
“就当代替我陪他们练习，可以吗？”
“可他们都是我不认识的男生啊，我记不住队友。”项淮南想，什么叫代替他？叶游冬在别人面前表现出和她这么亲密的样子令项淮南感到尴尬。
“试一试。”叶游冬本以为项淮南会爽快地答应，现在才发觉这样确实有点为难她，但说出口的话已经无法收回，他刚才已经跟队友们说了项淮南会打篮球。
“阿冬哥，这样真的好吗？我感觉很危险。”元以霏说，虽然她蛮想和叶游冬独处，不过她还是觉得这样不妥。
“那算了，让他们再下来一个，打半场得了。”叶游冬回答说。
“我试试看吧。”项淮南看到叶游冬为难的模样，她勉强地答应了。
分好队，两支队伍分别在篮球场两头进行热身。项淮南被分到元以霏的哥哥所在的队伍，场上的男生最矮的估计也要有一米七八，所以即便项淮南有一米六五，在他们中间也显得矮，她的上场吸引了大家的目光。
热身十几分钟之后，裁判吹响哨声，大家集合到球场中间，准备开始比赛。
大家就位，比赛开始。裁判员将球抛到空中，元以霏的哥哥以弹跳优势拍到球，队友成功接到球，他运球过球，然后将球传给队友，队友又传球转移，避开了对方的防守。
当球传到项淮南手中，对方一个队友试图抢球，结果项淮南看向他的时候，他忽然呆住，于是她趁机将球从对方侧面传给队友，队友带球迅速突破，投篮成功，率先得分。
一开始比赛的氛围还不错，大家都比较友好，尤其是球到了项淮南手中的时候，好像对方总是有意相让，让她能够轻易地突破防守，她和队友配合也还算可以，比赛进行了十几分钟，她的队伍领先两个球。
在中场休息的时候，叶游冬递给项淮南一瓶已经打开的水，幽怨而小声地说：“结果，我变成了端茶递水的。”
他搞怪的表情和声音将项淮南逗笑了。她一边擦汗，一边咕咚咕咚地喝水。
“打得还可以。”叶游冬又说。
“什么叫还可以？”
“等我的手好了，你陪我打。”
“看心情。”项淮南忍不住逗他。
“哎呀呀，今天是你开染坊的大好日子，我们要好好庆祝一下了吧。”
“你不要再逗我笑了。”项淮南只要听到他这种变调搞怪的声音，总会忍不住笑。
元以霏从她哥哥身旁走过来，他们的聊天便终断了，休息时间刚好结束，在上场之前，项淮南回过头看了看和叶游冬站在一起的元以霏，忽然，她发现她根本没有元以霏那种会为有很多人喜欢叶游冬而感到开心的胸襟。
下半场项淮南状态不太好，尤其是远远地看到元以霏在叶游冬身边有说有笑的模样，她感到奇怪，为什么自己喜欢的人不喜欢自己，她还可以那样轻松。
她强迫自己进入比赛状态，这时候两队的比分已经持平，对方没有再刻意对她相让，队友也意识到她状态不佳，所以尽量避免将球传给她。
这时候一个队友抢到球，他被对方围住，其他队友们正想办法帮助他突破，那个队友远远地看着她，她知道对方想将球传过来，于是她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做好准备，大约对方队员都没有意料到被围困住的球员会选择长传，因此当球被抛向项淮南的时候，他们齐刷刷地回过头，项淮南见球向自己飞过来，她一跃而起，觉得接住篮球十拿九稳，不料却被右后方跑过来的抢球的球员撞到，落地的时候，项淮南感到左脚崴了一下，于是没能站稳，整个人随之倒地。
裁判吹了哨，比赛暂停下来。叶游冬跑到项淮南身边的时候，她已经被撞倒她的人拉起，那个人不停地道歉，叶游冬原本想把那个鲁莽的队员痛骂一顿，可是项淮南已经原谅了他，说：“不要紧的，你不用这么自责。”
那个还在搀着项淮南的球员也许是被叶游冬的眼神吓到了，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要将项淮南交给叶游冬。
“都怪我非要你上场。”搀着项淮南往球场边走的时候，叶游冬说。
“劫数吧。”项淮南一边忍痛，一边说笑。两个人的距离过于接近，她感到自己的心又砰砰地跳起来了。
“淮南姐，要紧吗？那个男生真是的，这么不懂怜香惜玉，蠢死了，为了一个球真的要那么拼命吗？”元以霏跟着他们身后，等到项淮南在球场边的休息椅上坐下来她才问道。
“好像崴了，估计没办法再继续打了。”
叶游冬想要帮项淮南检查伤情的时候，她想拒绝，试图将自己的脚从她的手中挪开。
可是叶游冬用力地箍住她的脚，帮她将鞋脱下来，在他准备脱袜子的时候，她大声地阻止了：“我自己可以的。”那声音将包括元以霏在内的两个人都吓了一跳。
“其实没有那么痛，应该不算严重的。”项淮南只好又开口说，她想打破那种奇怪的气氛，最终并没有将袜子脱下来。
“啊——我哥带了云南白药气雾剂。”元以霏好像才想起来，于是她急忙打开一旁的袋子，“有两瓶。”
“给我。”叶游冬说。
元以霏将药都递给了叶游冬。
“把袜子脱下来。”叶游冬又说。
项淮南虽然感到为难，最终还是将袜子褪下了。
叶游冬用瓶子里的水帮她冲了一会儿，等到水干了之后，再帮她先喷上红瓶，隔一会儿又帮她喷上白瓶，他一边喷一边问，“很痛吧？”
“还好。”项淮南看着自己泛红的伤处，扭动了下，感觉比想象的要轻很多。
因为没有替补队员，现在教练替代了项淮南的位置，比赛还在进行着。
“我们先回去了，待会儿你跟你哥讲一声。”叶游冬对元以霏说。
尽管元以霏很不乐意，但也只能说好。看着叶游冬和项淮南离开的背影，她感到自己已经没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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