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1章多半是伤心透了

　　一时之间安静了下来，姜鄀君不知道该不该姜槿然被赐婚这件事，毕竟二人青梅竹马，他自然是知晓姜槿然喜欢的人是沈蓦尘，至于那个卫国离王，再怎么合计，顶多是个萍水相逢的关系。


　　姜槿然对卫国离王定然是不会有什么其他想法的，现在皇上的联姻圣旨已经下了，他也无可奈何，尽管在朝堂上他也是提出不少的建议，但是耐不住卫国要的人就是姜槿然。


　　姜鄀君叹一口气，苦笑一声，“槿然，三日后便要前往卫国大婚了，你可想好了？”他很喜欢姜槿然，但是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嫁两次，嫁的还不是他自己，这心里别提多难受了。


　　但是他愿意尊重她的选择，第一次，她许是因为爱的，这一次，多半是伤心透了。


　　“想好了，为了大周不是么？”姜槿然微微抬头对上姜鄀君的眼眸，扯着嘴角，怎么看都不觉得是发自内心的笑。


　　“槿然，你是为了大周，还是为了他？”姜鄀君问道。


　　其实他早就知道了结果了，大周若是亡了，沈蓦尘也便没了，只怕多少还是为了他吧？


　　姜槿然低下头，没有回话，良久之后道，“卫国很好，离王待我也很好，你大可不必担心。”姜槿然答非所问。


　　姜鄀君知道她是不愿意回答，便不问了，事已至此，他再多的话也无用，已然是铁板钉钉的事，变不了了。


　　卫风躲在外面偷听，人多嘈杂，但是他听清了，“离王待我也很好”这一话，心里也是很美得，好歹姜槿然是知道了他对她的好了。


　　卫风干脆不听了，于是离开，有这么些时间在这里听他未来的王妃与友人谈话，不如回去想想怎么把这一场婚礼，办的盛大些，隆重些。


　　姜槿然在里面是不知道卫风一直跟着她的，“如今他在北疆休养，依旧是昏迷不醒，等他醒来，你早就到了卫国了，若不然，我替你留些书信给他？”姜鄀君道。


　　姜鄀君只是觉得可惜，当初这么好的一对，如今依旧没有在一起，所谓物是人非。


　　“不必了。别那些了，现在你在朝堂上可还好？”姜槿然询问。


　　皇帝现在对她有防备之心，那么对姜鄀君应该也是有的，毕竟他们三人青梅竹马，皇帝也是知道的。


　　姜鄀君笑了，“槿然，我这般清闲，你觉着呢？”挂着一个官位，手里面的职务早就被剥没了。


　　姜槿然点点头，“你还不如告老还乡，四处游历，总比在这皇城里勾心斗角要好上许多。”姜槿然倒是觉得姜鄀君很无辜了。


　　不过是跟着她有些许关系，如今都变成这样了。


　　“无妨，挂着个官位也好，现成的月俸，不要白不要。”姜鄀君道，然后给姜槿然夹了一块肉，“槿然多吃些，去了北疆，觉着你瘦了不少。”


　　“接下来就该交兵劝了。”姜槿然着，手扶上了随身携带的兵符，“才发现我手里原来有这么的将士。”


　　“我觉着这兵符早晚还是会到太子手上，虽如今昏迷不醒，但是他仍旧是大周的太子。”姜鄀君道，示意姜槿然安心，要是到了沈蓦尘手上，好歹比到沈星辰手上要好。


　　“有理。”姜槿然点头。


　　姜鄀君看着姜槿然，心里五味杂陈。


　　什么时候姜槿然做事都要想这么多了，什么时候姜槿然开始变得每日每夜眉头紧皱了？又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和沈蓦尘之间原来越远了？


　　都道不同不相为谋，但是他们明明都是一条道上的人，怎么依旧是不相为谋了呢？


　　“鄀君？”姜槿然看姜鄀君似乎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唤了一声，“我到了卫国，定会与你们多多书信来往的。”


　　姜鄀君点头，“万事皆心啊，卫国不同大周，在这里，尚且还有人能保护你，到了卫国便看你自己了，即使是离王，也不能尽信啊。”


　　现在大周成了弱势一方，试问强者怎么怜悯一个弱者？且他认为，即使是卫国，也会如同大周那般，鱼龙混杂。


　　大周千千万万的女子不要，非是要一个姜槿然，这定然是有什么原因，他能想到的，卫国的那些个老臣将士自然是也能，就怕姜槿然到了之后，会有不少麻烦事。


　　“槿然知晓。”姜槿然有些无奈，每一次她们相见，姜鄀君都会上不少的话，要她多多注意，多多心，像极了一个亲哥哥。


　　姜槿然回到了姜府，然后在自己的寝室里看着挂的好好地嫁衣。


　　这嫁衣还是她那时候怀着少女的喜悦和心动及期待，一针一线秀的，完成了一半，后来便匆匆嫁给了沈蓦尘，不是正妃，穿着也无用。


　　“郡主，宫里皇后娘娘差人来问，郡主的嫁衣若是尚未完工，便给宫里的老嬷嬷们赶制出来，三日之内定能做好。”童芊芊在门外道。


　　姜槿然上千摸了一下那一件嫁衣，罢了反正不是给他看的，是不是她亲手做的，又有何关系？


　　“你进来取吧。”姜槿然道，然后转身回到了床榻上坐下。


　　其实嫁衣本可以让人制作，只不过是她自己的，自己原本有一件未完成的嫁衣，甚是喜欢，于是皇上便没有让人给姜槿然量身制作了。


　　她其实还是期待些什么的。


　　“郡主，奴婢告退。”童芊芊把嫁衣取下来准备带走，姜槿然突然之间起来，“我与你一同进宫。”姜槿然道。


　　这一动作倒是吓到了童芊芊了。


　　“郡主，您确定如今这个时候么？”童芊芊看了一眼外面的色，已经是月挂枝头了。


　　姜槿然看了一下色，“这么晚了么？那为何皇后才差人来要这嫁衣？”


　　“郡主今日才回来，面圣过后又见了太后娘娘，出了宫去了醉乡楼，这来来回回去了不少时间，皇后娘娘其实早就差人在此处等着了，不过是因着郡主还未回来。”童芊芊道。


　　“算了，你下去吧。”姜槿然本想着这个时候找皇帝，把军中大权的情况交代一下，兵符归还，然后就算了，但是现在色已晚，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童芊芊点头带着嫁衣离开了。


　　翌日一早，姜槿然便进攻交权，把兵符交上去的那一刻突然之间觉得很是轻松。


　　“很快便大婚了，你这几日便好好待着好生准备着。”皇帝看着姜槿然道。


　　姜槿然离开之后一个人在姜家府邸里面待着发呆，想些什么事。


　　期间卫风也想过来找姜槿然，但是被拒之门外，是规矩便是这成亲前不能相见，否则日后会和离之类的话。


　　卫风最后只能不情不愿地离开了。


　　整个皇城喜气洋洋的一片，包括姜府，也是贴满了红色囍字，但是姜槿然却不觉得这有什么好欢喜的。


　　嫁衣剩下的部分两日便做好了，是老嬷嬷们没日没夜赶制出来的。


　　姜槿然穿上看着铜镜的自己，“芊芊，你觉得，好看么？”她突然之间问道。


　　童芊芊点头，“自然是好看的。”一边为姜槿然摆弄着衣服。


　　“脱下来吧。”姜槿然最后开口。


　　童芊芊有些惊讶，“啊，可是皇后娘娘那边的人了，若是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要……”


　　“没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很好看。”姜槿然打断了童芊芊想要的话。


　　她只是单纯的，在这一刻，突然之间就不喜欢这一件嫁衣了。


　　“是……”童芊芊只好听着姜槿然的话把嫁衣脱下来挂好。


　　“郡主，明日便要行大婚之礼了，好生歇息才是。”童芊芊道。


　　姜槿然没有话，只是低头看书。


　　姜府依旧是忙上忙下的，此时在北疆的营帐内也一样。


　　“太子殿下终于醒了！”副将跪在沈蓦尘跟前。


　　沈蓦尘捂着脑袋，头不是一般的晕，“这是怎么了？这是在哪？槿然呢？”他皱着眉问了三个问题。


　　“回太子殿下，您昏迷了近一个月，北国来势汹汹，皇上无奈之下于卫国联姻，由卫国离王迎娶相和郡主。您如今在北疆边界。”副将简介回答了几个问题。


　　沈蓦尘一下子反应不过来，“相和郡主？什么相和郡主？”


　　“相和郡主就是姜槿然……”


　　一句话好像一颗石子落进了沉默的湖面，表面上的平静却无法掩盖那下面的波涛汹涌。疯狂，痛苦，挣扎，无奈，那样多的感觉包围着沈蓦尘，他刚刚醒来，却恨不得有人那锤子将自己打昏过去。


　　“怎么可能？”


　　他的话是问身旁的偏将，可更像是问自己，或者是问向遥远的那个她。因为太子殿下醒来了，整个北疆的营帐内也都变得热闹起来，军医来来往往，周围的去去回回，可是他仍旧是直愣愣的，副将暗自恼自己实在是太过多嘴。


　　此刻，看着沈蓦尘这样愣住恨不得自己找个地缝钻进去，此刻的沈蓦尘却一直想着反反复复的想着他刚才的那句话，相和郡主将要嫁给卫国离王，反反复复。


　　太子的胸口剧烈的起伏着，军医全都禁声，沈蓦尘微微喘息一声，忽然吐了一口血出来，整个大营之中再度混乱起来。


　　沈蓦尘扶着胸口，眼神却狠辣起来，战争是男饶事情，为何要牺牲一个女人，为什么要牺牲他的姜槿然。


　　外面的风在疯狂怒吼着，北疆的风烈烈，这大帐也好像随时随地都会被那大风带走，只是心里的沈蓦尘确实恨不得此刻的风能够将他带走，即便是扶摇直上，即便是卷过万里，能够让他出现在心爱的姑娘面前。


　　此刻风吹过了姜家的门廊，仿佛带着思念的味道，催动了姜槿然的窗子，她让童芊芊下去，自己站在了窗子面前，看着窗子上歪歪斜斜的挂着一轮月色，姜槿然脸色有些沉默下来。


　　“你怎么样了？我曾你若好了，便托那万里的清风送来你的安康，怎么你好了么？难道是菩萨听到了日日的祈祷？”


　　想到这里，她的手指轻轻的摩擦这窗楞，轻轻的用手摸着上面被多少年风吹雨打落下的痕迹。


　　曾经彼此都以为很美丽的，如今却不得不亲手的舍弃，就好像那漂亮的嫁衣，曾经她绣的每一针每一线都是为了她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如今宫中几位婆婆们，他们的手法虽然很好很快，却比不上她自己一针一线的幸福。


　　明，真是个可怕的词。


　　今日看到这的风是她自个儿的风，明日的就非如此，即便再过清楚明白，但她终究是个女子，对她来最重要的却即将失去了，再也不复重来，便是再怎么清楚，也难为自己心里的痛了。


　　姜槿然这样想着最终还是关上了窗子，将那风关在了门的外面。


　　第二日一早，姜槿然早起，宫里的贵人亲自来给她梳头，这是何等的殊荣，可她的脸上却只有得体的笑容，还有眼角的疲惫，也许不情不愿就只会是这样的吧。


　　“姑娘，怎么不高兴呢？嫁人是件高心事情呢。”


　　身后的嬷嬷们，哪一个都是喜气洋洋，脸上高兴，手上的活计也忙活的热闹，恨不得将她这一生的本事都用在姜槿然的头上上。


　　只是无法避免某一刻的用力过猛，蒋婆婆狠狠的拉拽了她的头发。


　　“好疼……”


　　姜槿然念叨这一句，房间里面的嬷嬷们便立刻禁声，给她梳头的那个更是立刻跪下来，谁都不敢在开口。


　　“起来吧，我自己乱动，别耽误了好时候。”


　　她正着话，蒋婆婆立刻起身道：


　　“都相和郡主是最好的脾气，最美的人儿，您心眼好，您的福气都在后面呢。”


　　蒋婆婆完这一番话，就连姜槿然都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只能是亲情的扫了一下身上，道：


　　“不必用那么多金银，今日虽要拜过皇后与殿下，但不必太过隆重了，那么多事情，心累断了我的脖子。”


　　“呸呸呸……”


　　“郡主可不好这么不吉利的话。”


　　姜槿然笑了一声道：


　　“无妨……不就是了！”


　　姜槿然不再吭声了，嬷嬷口中那吉利的话，却没有听到姜槿然的心里去，她心心念念的甚至是昨晚的风，今日的晨光，即便已经答应了，她就由不得去任性，可是谁又能真的改变自己的心，而不是顺着自己的心呢？


　　“脚踩莲花，步步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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