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疯子

　　

　　腊月时，苏笑嫣从新加坡回来了。她的模样跟以前大不一样了，原本丰腴圆润的鹅蛋脸变成了尖细的瓜子脸，明眼人一看便知道是磨腮瘦脸的结果。

　　她下飞机时，韩咏骁正在KTV里左拥右抱，逍遥快活。他年轻英俊，酒量好，且在金钱上也很大方，所以在包房公主们眼里他是顶号的一头肥羊。

　　衣着暴露，浓妆艳抹的包房公主靠在他怀里劝酒：“韩总，再喝一杯嘛！”

　　韩咏骁来者不拒，几杯红酒下肚，不知怎的便有些醉了，又觉得屋子里憋闷得很。他站起身，跌跌撞撞往门口走去，身后的包房公主想要扶他，却被他一手甩开。

　　才一出门，便见迎面走过来一个年轻女子，她穿了件红色茧型大衣，外头有一圈雪白的毛边，是今年最流行的款式，趁着她白白净净的小瓜子脸，格外好看。他擦了擦眼睛，脱口唤道：“小鱼儿。”

　　温妤的脚步渐渐停下来，她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他喝醉了。她不想理会他，本想绕道走，韩咏骁却抢先一步，抓着她的双肩将她按在墙上：“小鱼儿，这么长时间，你去哪了？”

　　“你喝醉了，放开我。”

　　“小鱼儿”，韩咏骁将她紧紧搂在怀里，他的头昏昏沉沉的，关于她的记忆空前清晰起来。

　　他记得她喜欢画画，还会自己设计签名，然后把签名写在自己的饭卡上。头次见面时，是韩氏集团与几家企业联合给美院捐助了一栋新校舍，校方十分感激，请他们几个老板吃饭，又叫来几个女同学作陪。

　　那其中就有小鱼儿，她穿着白裙子，长发披肩，气质恬静娴雅。在酒桌上，她就坐在他旁边，她的钥匙扣掉在地上，自己却光顾着吃菜没发现。韩咏骁替她捡起来，看着上面的签名，问道：“你叫温好？”

　　她乐得几乎喷饭：“我叫温妤，温暖的温，婕妤的妤。”

　　他还记得她喜欢小碎花的东西，喜欢在床上铺着小碎花的床单，每次跟她一起躺在上面，都像是躺在了花海中。

　　“小鱼儿”，韩咏骁喃喃唤着她的名字，像是梦呓：“小鱼儿，我们回家，好不好？”

　　他俯下头去，灼热的唇一点点吻着她细碎的刘海。温妤立刻偏过头去，她的鼻腔里充斥着他常用的香水味和酒香，她推不动他，也躲不开。

　　刚好这时，韩咏骁的司机许叔从楼梯处上来：“韩总。”

　　温妤借此将他推到许叔那里，道：“他喝醉了，麻烦你把他送回家去吧。”

　　许叔看了温妤一眼，没说话，半扶半拖着韩咏骁往楼下走。温妤在原地站了会儿，才进了一个包间。今天叶子明同科室的一个医生过生日，所以几个人便买了蛋糕来这里庆祝，温妤被叶子明作为家属，也带了过去。

　　她进去时，叶子明正在唱歌，见她进来，立刻切了歌迎了过来：“怎么才来？外头冷，一定冻坏了吧。我才给你点了杯奶茶，现在喝刚刚好。”

　　伶牙俐齿的小护士笑道：“今天是郑医生的生日，你们两个却在秀恩爱，必须得罚酒三杯。”

　　叶子明揽着温妤，笑道：“只要大家能尽兴，我当然无所谓。”

　　“好啊，既然这么说，你跟温妤给大家合唱一首情歌，我们才能尽兴呢。”

　　此话一出，立马有人起哄附和，小小的包房里闹作一团。

　　许叔开车将韩咏骁送到韩家大宅，他已经酒醒了大半，降下车窗看着外头，皱眉道：“怎么把我送到这儿来了？”

　　“刚才大少爷在车上一直说着要回家”，许叔心平气和地解释。

　　韩咏骁捶了捶自己的太阳穴，好半天才想起来，他的确要求许叔送他回家。可他口中的那个家却不是韩家大宅，这里没有小碎花的床单，没有青花瓷鱼缸和锦鲤，也没有他的小鱼儿。

　　他回到房间里时，夏薇安还没睡，对他忽然回来也有些意外，却没多问什么，仍旧如以往般服侍他换了衣服躺下来。韩咏骁侧过身，看到床头柜上放在夏薇安的笔记本电脑，开着的网页上显示着苏笑嫣的照片，他不由冷笑了下：“你也是她的粉丝？”

　　“我是你的粉丝”，夏薇安贴着他的脸，呵气如兰：“所以只要是跟我偶像有关的我都会关注。”

　　韩咏骁嗤笑一声，转过身去睡下。夏薇安从身后环住他的要，将脸紧贴在他的脊背上，轻声道：“咏骁，我们要一个孩子吧。有了孩子，我就不用老是盼着你，缠着你了。”

　　“怎么，有了5%的股份还不够，还想再生一个孩子来拴住我？”韩咏骁回过头来，看着她这张脸，似笑非笑：“夏薇安，我知道你是个有手段的人，所以不要借助孩子跟股份，凭你自己的真本事来讨好我，让我爱上你，能做到么？”

　　他难得回家一趟，可是对她的厌恶却丝毫不曾因为长久的分别而有所改观。可是夏薇安不能跟他吵，一旦吵起来，又给了他不回家的借口。

　　她看着他，眼中含泪：“都三年了，为什么那件事你还是不肯原谅我？我这三年来独守空房还不够么？你到底还要折磨我到什么时候？”

　　“我倒觉得这三年你过得还不错，起码你还能吃得饱穿得暖，比在监狱里做苦工，被狱警打骂要好多了。”

　　夏薇安的脸色倏然一变：“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我只不过是再告诉你，人得知足。”

　　“你要我知足？”夏薇安失声冷笑：“这三年除了冷暴力你还给过我什么？你把我扔在这个空落落的大宅子里，每天面对的除了一肚子坏水的林舒雅就是刁蛮任性的韩影晨，你还要我知足？韩咏骁，该知足的是你自己，不是我。”

　　韩咏骁看着她情绪渐渐激动起来，挑衅似的道：“那你为什么还要赖在韩家，不肯跟我离婚？”

　　夏薇安靠在床头上，平复了下心绪，这才冷笑道：“我明白了，你就是想激怒我，让我跟你大吵大闹，然后你好趁机提出离婚，跟我脱离关系。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得逞，我会一直当你的妻子，直到我死，或者是你死。”

　　韩咏骁冷笑：“你简直就是个疯子”

　　“疯子又怎么样？她一样可以占着你老婆这个位置，只要有我在，你的任何女人都是不要脸的第三者，包括你那个阴魂不散的前妻，也是个人人唾骂的小三。”

　　韩咏骁蹙眉，抬手便给了她一巴掌：“不许跟我提她！”

　　夏薇安被打的那侧脸颊火辣辣的疼，像是一根根利刺刮着皮肉，他嘴角的笑容越发刻毒起来：“总之，我不会跟你离婚，就一直霸占着这个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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