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破境
韩天元果断拒绝了顾章的提议，自己又没蠢到上赶着给人家送人头的地步。
韩天元不是没有动心，可以入了修行的门槛是他做梦都想达到的目标，但不能因为诱惑大就昏了头啊。
秦岭山什么地方？灵水池这样的宝地岂是手无寸铁的自己能去的了的地方？这就和去抢一个高手手中的宝贝一样，有命抢没命花啊。
顾章撇撇嘴，觉得这年轻人没勇气没魄力可没啥大出息，犹不死心又问了一句：
“真不去？不后悔？”
“去了才后悔呢！怎么说咱们也是共患难过的难兄难弟，顾大哥你咋这么不厚道？我去了你给我收尸啊？”
韩天元觉得顾章今天不太对劲不想和他继续说点没用的，边说边向楼上房间走去，想是这酒可能后劲大，顾章也招架不住开始胡言乱语了。
“别走啊，这天大的机缘走了可就没份了啊。”
顾章故意拉长声调说道。
韩天元停了一下，扭头对顾章催促道：
“赶紧去把欠我的字写了才是正事。我明天可是要打早赶路的啊，你可别赖皮。”
说完噔噔噔的上楼收拾行李去了。
静嘉已经把桌子收拾妥当，挠着头怯怯的对掌柜的说道：
“师父为啥要戏耍李公子啊，李公子人还是不错的，还给咱们去郡守府讨要了银票……”
静嘉被顾章在脑袋上狠狠的削了一下心情看上去很好：
“你还为他说起情来了，破天荒头一次啊，哈哈。”
“愣着做什么？干活去啊！还等着夸呢？要脸不了？”
顾章看到静嘉一脸的不可思议像被踩了尾巴一样连珠炮道。
静嘉这才脚步轻盈一蹦一跳的向后厨走去。
韩天元收拾好行李，去隔壁敲了敲门，见刘金国，李燕两个屋门都不开，挺纳闷儿这都啥时候了还睡觉呢？
韩天元推开刘金国他们屋的门就见刘金国张鑫力林凡三个魂魄已经离开了寄居的彩绘小人，躲在角落里。韩天元一下子着了急：
“怎么了？秦羽宗来人了？”
听到韩天元的声音，三人这才舒了口气，各自回到了彩绘小人里。
“主公，您以后可别再讨论什么何为大丈夫这些个东西了。我们三个差点就被你这股浩然正气压趴下了。”
张鑫力捋着自己的胸口犹有惊恐道。
“对啊，我们魂魄行走在这方天地日日受雷电风雨折磨本就不易，现在又会被主公一时兴起的一番感慨锥心刺骨，真是没法过了。”
林凡抱怨道。
“最最重要的是，您这么出其不意，我们连个心理准备都没有。您确定不是故意的？我们几个是不是平时做了什么惹主公记恨的事了？”
刘金国作为武夫其实最不怕天地间这样的压制，武夫吃苦吃惯了，反而是受的住还会磨砺魂魄，就犹如武夫磨砺肉身一样，只剩下魂魄的武夫也需要磨砺魂魄，虽不会如有血肉之躯的活人一样成果显著，但魂魄坚韧总好过羸弱。这也是为什么刘金国能磨砺出一颗半实半虚的英雄胆，张鑫力他们这样的养气修士却很难的原因。
但受的住有益是一码事，出其不意的被一股浩然正气压制的又是一回事。
韩天元捏了捏自己的脸，摸了摸额头，边往回走边自言自语道：
“这酒后劲就是大啊，我还说顾大哥今天怎么不对劲了，我也出现幻觉了。”
“诶……主公……”
刘金国见韩天元走了赶紧叫道，就见张鑫力拉住自己摇了摇头，刘金国止住了话头一脸疑问的看着拉着自己的张鑫力。
“我能感觉到主公体内有一股灵气流转，别打扰他。”
张鑫力郑重其事的说道。
“唉，咱们这个主公还真让顾章说对了，四不像啊！”
刘金国一直以为韩天元要走武夫一途。
韩天元回到房间觉得还是睡一觉的好，可躺了半天全无睡意，打了一套马步猿勾拳后便开始打坐练习每天都要做的吐纳之法。一如既往地体会吐纳之法的每一个字，把陈阿婆当时说的重点又捋了一遍，试着调节自己的呼吸，在一呼一吸之间找寻陈阿婆说的那股精神气，以往韩天元总是不得要领，吸入的这口气怎么也找不出其中与众不同的精神气。
韩天元对于自己的悟性也是伤透了心，慢慢的练习这吐纳之法就像每天的例行公事一样，还是会抽出时间练习，但却从不对自己能够有所突破抱有任何希望。
但韩天元发现今天练习吐纳之法的感觉好像不同与往日，与往常一样绵长的吸，顺畅的呼，一呼一吸之间闭着眼睛的韩天元竟看到了自己身体内这一口气中有一点点带着银色光彩的精气，韩天元集中注意力在这一点点光彩处，最终让它们归于丹田。
韩天元如老僧入定一般，把每一次呼吸中的银色光彩存入丹田直到丹田中的银色光彩溢出，在韩天元体内各处飘荡。
韩天元这才把意念收回，默念口诀，他的体内不再是五脏六腑七经八脉，变成了山峦迭起火树银花的景象，自己就站在这片小天地中间，看着银色的光彩如雪花般飘向大地，韩天元觉得这景象真美。
不过还没等韩天元高兴的笑出猪叫声他就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这银色的光彩并不是要铺满大地银装素裹，而是全都飘向了他所站的地方，一点一点的在他脚下融化，慢慢的变成了一个一米见方的水井，但井里没有水，咕嘟咕嘟的冒着白气，韩天元坐在井边，两只脚在井里荡来荡去说不出的惬意。
这就是陈阿婆为自己描绘过无数次的开辟气府吧，韩天元不由得心神一荡，在自己的这方小天地呐喊道：
“我终于入了门了，阿婆，你看到了吗？我入了修行的门槛啦！”
“阿婆，功夫不负有心人是真的。”韩天元有些哽咽：
“阿婆，先生说贵有恒，何必三更起五更眠，最无益，一日曝十日寒。
阿婆，您知道看不到一点希望看不到未来的绝望吗？我在黑暗里踽踽独行看不到光明，这一路上我想要放弃很多次，但想到您，想到母亲我就想再试试，还好我很努力的一直在坚持，还好我没有放弃。真好。”
韩天元又不由得叹气道：
“就是想到陆姑娘轻轻松松就开辟了一湖之大的气府就觉得自惭形秽，现在才真正的理解了修行中人说的那句一步慢，步步慢，要想赶上登天难了。”
还在自己的小天地里坐着的小韩天元拧了拧自己的胳膊，呲着牙吸了口冷气：
“还没开始修行一口气就坠到了最底下，陆姑娘知道了肯定生气，她有一湖之大怎么了，我以后多挖两口井呗，争取差的稍小点，牛鼻子老道士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
韩天元想了想道：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千里之行，始于足下。”
“嗯嗯，就是这句，说的真不错。”
韩天元兀自点点头却无意间瞥到了一棵金色的小树苗，就长在井边上，在绿色的草地上熠熠生辉。
“咦，这是啥？”
“一看就是好东西。我是不是该在这小天地里转转，再看看有啥好东西？”
韩天元正思忖着就强烈的感觉到了一股书卷气在小天地大门外叩门。
韩天元默念口诀，小人韩天元融入到了韩天元的身躯中，韩天元缓缓睁开眼睛，看着一脸焦急的顾章和身后的四个伙伴，疑惑的问道：
“怎么了？”
“这都两天了，再不醒来我怕你身体撑不住走火入魔了。”
顾章埋怨道。
韩天元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打了个哈欠，发现身体确实比之前轻盈了不少，而且精神头特别足，活了十二年两天两夜没睡觉还这么有精神真是头一次体验，感觉真爽啊，不由得感慨：
“怨不得大家都要做修士，果然不一样啊，这要做成了神仙可还了得？”
“看把你小子美的。”
顾章见韩天元没事嘴角也不由得上翘。
“顾大哥，谢谢你。”
韩天元站起身来一丝不苟的对着顾章做了一个揖。
“嗯，算你还有良心。”
顾章坦然接受了这份心意。
“这也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之前和你说去灵水池有机缘一事是真的，你能够不为所动也是你的福缘。”
韩天元嘿嘿一笑，心想这也是考验？傻子才去呢，这题确定不是白送分？
顾章好似会读心术，对韩天元说道：
“还真不是所有人都会这么选，为什么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就是因为诱惑大了，就会有人去冒险，去争一争那个万一，或者说去搏一搏那份运气，有极少数人会是那幸运儿变成人生赢家，当然绝大多数人会毫无悬念的湮灭。
你能理所当然的拒绝去秦岭山，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的去走，我觉得很好，至少我很喜欢。”
韩天元挠了挠头，被顾章这样含蓄的夸赞是不是应该喝上一樽酒庆祝一下？
“要不我再去郡守府要上一坛十年老酒？”
韩天元用的是疑问句，但马上行动起来。
顾章觉得韩天元再去要酒有点太丢人，一把拽了回来：
“四不像的时候要就要了，现在都是养气修士了，再去要酒还要不要脸皮了？”
“静嘉，把我后院埋的酒挖出一坛子来。”
“这多不好意思。”
韩天元眼睛都冒光了，韩天元的直觉告诉他，顾章的酒肯定比吴郡守的酒还好。但嘴上还特欠揍的说着客气话。
顾章没理韩天元欠揍的表情，冲着静嘉的背影强调道：
“就一坛子啊，小心点别挖坏了……”
顾章犹不放心，匆匆下楼去后院追静嘉去了。
刘金国四人都为韩天元高兴，但也都没有打扰他的思绪。
韩天元想到以前从荀先生那里看到的游侠故事，很多都是路遇险情危急时刻破境自救，还打的敌人落花流水，那时候自己觉得这故事真爽，憧憬着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这样，如今才觉得哪有什么一蹴而就，大多数都还是滴水穿石。
“我家先生之前怎么说的来着？”
“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对，就是这句，说的和牛鼻子老道一样有道理。”
“要不我也说一句应个景？”韩天元看向刘金国四人：
“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怎么样？也不错吧！？”
“哈哈，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走，喝酒去！”
韩天元向楼下走去，留下刘金国四个魂魄都看愣了，这还是之前那个事事谨慎，甚至古板暮气的主公？不过少年模样时不就该意气风发，竹杖芒鞋轻胜马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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