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幻屋 > 法家末徒 > 第一百章 先生我厉害着呢

第一百章 先生我厉害着呢


  韩天元看到仍是身着洗的发白的灰色儒衫的荀先生,眼泪就忍不住流下来,韩天元把最后的那点儿力气哭完,手胡乱的抹着脸上的鼻涕眼泪,声音沙哑的说道:

  “我是不是特别没出息?”

  “谁说的,你这一路上的表现不知道有多好,如果我是现在的你,早就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荀先生揉了揉韩天元的脑袋,心疼的说道。

  “我给先生添麻烦了。”

  韩天元低下头小声嗫嚅道。他知道就算荀先生境界很高,一脚跨越千里来救自己也肯定特别不容易。

  “看不起谁呢?”

  荀先生拍拍胸脯,对着自己竖起了大拇指:

  “先生我厉害着呢。”

  韩天元扯了扯嘴角,挤出了一个特别难看的笑容,然后胳膊叠在双膝上,脑袋抵在胳膊上,眼睛盯着地板的某处不知道在想什么。

  荀先生也不打扰他走了出去,轻轻的给他关住房门。他知道韩天元心情糟透了,也理解他处处失败的颓丧。

  现在的他沉浸在失败悲伤的情绪中无法自拔,不想说话也不想动,荀先生也帮不了他,只能靠自己度过这心境上的坎坷,或者说考验。

  荀先生深知,修行一路上关隘重重,心境的圆满是最基础也是最容易出问题的地方,最是需要时时自省,斩断心魔,勘破迷障,更是要守住初心,方得始终。

  为何世人眼中山巅上的神仙少之又少,不是行百里者半九十,缺了当初攀爬向上的心气,就是拴不住心猿,走着走着早已偏离了最初的轨道。

  这两种修士境界再高终是缺了点意思,走不到山顶的。多少惊才绝艳的修士最终没有成为山巅上看风景的人就陨落了,是他们资质天赋不好?还是他们机缘运道不厚?

  都不是的,是他们心境中出现的瑕疵一点点的变大变深,最终无法修复,不是入了魔成了傀儡,就是心境破碎就地兵解。

  但即便是前车之鉴如此之多,世间的大多数修士仍认为修行大道最重要的是修力练术,修心之事上不用太过费心费力,否则与世俗红尘中的凡夫俗子有何区别。

  荀先生边想边摇摇头,

  “那些个注重修力练术的修士太过急功近利了,殊不知那些个他们早些年不屑一顾,或者根本没有发觉的心境裂纹会在他们最渴望破境的某个时候,不断的裂开不断的形成一条条沟壑,他们这才会幡然醒悟,哦,原来最开始修行道法的时候就需要修心呐!”

  荀先生细如蚊蝇的感慨,在顾章和静嘉耳朵里却听得格外清晰。

  静嘉赶紧从柜台后提了一罐子刚从地里挖出来的二十年古井陈酿送到老先生面前。

  “怨不得佛家说药医不死病,佛渡有缘人。”荀先生打开还有些湿土的泥封,闻着酒香,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但还是咽了一大口口水,指着桌子旁的凳子说道:

  “都坐都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嘛。老头我可不是那吃独食的人,再说了,我可付不起一坛子的酒钱。”

  顾章用汗巾擦了擦手,又整了整衣衫,坐到了荀先生对面,静嘉没顾章那么多讲究,一脸惊喜的坐在了荀先生旁边。

  殷勤的为三人都倒满酒。静嘉从小长到大,顾章待其比亲儿子还亲,但也没喝过顾章亲手酿造的二十年的古井陈酿呢,这一次掌柜的是把家里压箱底的值钱物件拿出来了,关键是自己还有幸来做陪喝,嘿嘿嘿,静嘉脸上真是绽放出了一朵花来。

  “你给我说说你所知道的这秦羽宗的事情,再说一说你们这邻居元和府的事?”

  荀先生喝了一大口酒,一脸满足的补充道:

  “不为难吧?”

  “我知道的不多,因为是开门做生意的,迎来送往倒是听说过一些言语,只是真假就不得而知了。”

  顾章老实的说道。

  “我在穷乡僻壤呆惯了,正需要点八卦新鲜事听一听呢。掌柜的就当是给老头子我来点下酒酌菜吧!”

  荀先生看着碗里已经不多的酒水,开始小口小口的慢酌,生怕一个口大,碗里的酒喝没了。

  “秦羽宗一直是宸国的二流仙家,直到现在的宗主秦鸿涸泽而渔,把秦岭山上的灵水池的九成灵气用光才结出一颗半实半虚的金丹,这才有机会跻身一流的仙家府邸。再加上……”

  顾章正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说着就被荀先生打断了。

  “罢了罢了,我这小小弟子被人欺负的这么惨了,我还要在这里听你说一说这秦羽宗,元和府的口碑,行事的善恶,还要考虑考虑是直接削了他们的山头,拆了他们的祖师堂还是教训教训那几个不懂事的小娃娃就算了,真是不够爽快!”

  荀先生自己倒了一碗酒,仰头一口气喝完,胡乱擦了擦嘴,神情古怪的自我反省:

  “怨不得大弟子嫌我磨叽,怎么也看不上我这个先生,事事都要与我相反,脾气秉性是极端了些,可是爱憎分明还是值得我这个先生学一学的。

  二弟子倒是最乖巧懂事,事事如我一般拖泥带水,就是不善言谈,两脚踹不出一个屁来。除了读书就只知道捣鼓他那个破本子,我这个先生都不知道里面写了点什么,我看他大概就是大弟子看我,全都憋屈啊!

  小弟子不仅长相俊美,讨人喜欢,做事也有分寸,按理说我不该鸡蛋里挑骨头,可是也太没个性,中规中矩了!”

  荀先生又是一碗酒下肚,站起身来大步朝门外走去,边走边说:

  “老子就是护犊子怎么了?”

  “都说父母最疼幺儿,说的真特娘的对!”

  直到荀先生消失在门口许久,确定那老先生已经远去,静嘉才敢怯生生的小声问自家掌柜:

  “你不是说这老先生怎么看也应该是儒家哲人或者还要往上,怎么满口脏话?”

  “可能这位老先生比较特别?”

  顾章一时词穷,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特别这个词我喜欢!”

  有一个声音远远的飘荡到顾章和静嘉的耳朵里。静嘉立马一手捂住嘴,瞪大眼睛,一手指向门口远处。

  “没见过世面,听说上五境的修士可以掌观山河看到他想看到的地方正在发生什么事情,更厉害的还能走过光阴画卷呢!”

  顾章摇头晃脑,好像他见过一样。

  静嘉丝毫不怀疑顾章说的话,心思神往,羡慕不已。他忽然想起那一缕白色元神的话,本来坚如磐石的心竟开始动摇,静嘉也想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了,不过想到楼上的那个少年的各种遭遇,静嘉又觉得自己年纪还小,大概还不适合去江湖游历。

  不到一柱香的功夫,荀先生就回到了客栈,他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才进了客栈大门,径直走到了二楼韩天元所在的房间,对着怔怔发呆的韩天元说道:

  “先生去了趟秦羽宗的祖师堂和他们讲了讲道理,又去了趟元和府的文庙武庙,呃,也是去讲道理的。最后去见了见李胤的乖儿子。”

  说到这荀先生神色尴尬的咳嗽了一声:

  “是个兵家祖庭培养出来的苗子,咳咳,先生我最怕遇到这种情况。”荀先生脸一红:

  “老话讲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嘛。”

  韩天元顾不得心中的抑郁,着急的问道:

  “先生被那小子欺负了?”边说边穿鞋气势汹汹的往外走:

  “他李橞竟然敢欺负我家先生?真是活腻歪了!”

  韩天元满脑子都是就算拼个玉石俱焚也要教训他李橞一顿。

  荀先生更是一脸惊愕:

  “在你眼里,先生就这么不能打?”

  荀先生赶忙拉住韩天元无奈的说道:

  “他没欺负我。我活了这一大把岁数,不欺负他就算够可以了,还让一个毛头小子欺负,也太没面子了。”

  “那是遇到了兵家祖庭的老祖?先生打不过跑回来?”

  韩天元神色凝重,若是这样,自己只能慢慢蛰伏,虽然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了,但这个过节怕不是十年二十年就能报的,但只要自己活着就必须报!

  “咳咳,是遇到了个老家伙,早年还照过面的。”

  荀先生搓了搓手,既有些难为情又有自己做了一件壮举的自豪:

  “嘿嘿,我就没和他们讲道理,直接揍了那老家伙一顿!”

  “我这么大把岁数去教训一个毛头小子,就算是一路上自己劝自己也实在是觉得以大欺小有些亏心,嘿嘿,你说巧不巧,正好有个老家伙在,先生我二话没说,就给你好好出了口气!”

  荀先生觉得神清气爽,从来没有过的舒坦,江湖上的一言不合就开打,确实更容易,也更具英雄气,最最关键的是把这两天心中的心疼,憋屈,积郁之气全都发泄出去了,就是一个字,爽!

  反倒是韩天元听完一下子蔫巴了:

  “都怪我本事不济,先生本来是想过闲云野鹤的日子,这下子暴露了行踪,再难清净,大概又要过颠沛流离的日子了。”

  荀先生看着眼前事事都先考虑先生的少年,眼神慈祥:

  “这有什么,做了这么多年的缩头乌龟,先生我都觉得没意思透了,再说我还惦念着几个娃娃,也想去看一看他们都怎么样了。”荀先生拍了拍韩天元的肩膀:

  “这段时间咱们就住在这,你好好调养身体,不用担心先生我,先生的本事大着哩。”

  一脸自信的又拍拍胸脯强调到:

  “特别大!”

  韩天元心里暖暖的:

  “有先生真好。”

  到了第二天,整个宸国的仙家府邸宗门帮派都炸开了锅,听说有一位至少是小仙人境界的世外高人去了一趟秦岭山上秦羽宗的祖师堂,秦羽宗开启了山水大阵,还把祖师堂镇山之宝的小雷云池护在了祖师堂的上空,谁知道那世外高人手持一普通狼毫笔在空中写了个“破”字,那山水大阵便如纸糊的一样被破了去。

  那小雷云池更是被那高人随手一拿,做了那狼毫毛笔的笔洗。

  还有一些山上仙师说那世外高人对秦羽宗祖师堂的那些个灵器法宝都不感兴趣,倒是把那灵水池的灵气凝聚成了一粒珠子带下了山。还有人说那高人一袭白衣,神采飞扬,是那真正的仙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就像亲眼看到的一样。

  秦羽宗的一些弟子还悄悄同关系很好的人说那世外高人在祖师堂里同秦羽宗的秦鸿宗主说了好多话,全山上下都听得清清楚楚,大概就是做人欺软怕硬,专检软柿子捏可不对,这么大的一个宗门对一个刚入门的少年赶尽杀绝是不是太过霸道了之类的话,那弟子说后来那世外高人走了后,宗主夫妇面色都是惨白的。

  不过大家私下里七嘴八舌,但没有哪个宗门府邸真正的来秦羽宗这里一探究竟,万一那世外高人还在,自己送上门去,那可就真是福祸无门惟人自召了。

  后来元和府那边也传来了消息,说是元和府的文庙里承载文运的祭祀器具都被人拿走了,武庙比文庙稍好一点,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只给他留了一件最小的青铜樽,还是因为那高人觉得武庙神祇长的更顺眼一点。

  让大家惊掉下巴的就是后来这位世外高人与在渊忻君府邸的兵家老祖之一的魏晏子好像打了一架,用好像一词是因为那高人见了魏晏子后二话没说就隔出了一方小天地,没人知道他们是喝茶叙旧还是惊天地泣鬼神的打架。

  只知道最后兵家老祖之一的魏晏子头发有些乱,世外高人衣服上都是灰。

  再后来魏晏子直接返回了青州烬武山。那世外高人也不知去向。

  这些个事情成了各个仙家府邸茶余饭后谈资,越传越邪乎,都猜测那世外高人的身份来历,有的说是墨家一脉,好打抱不平,锄强扶弱。

  有的说是纵横家一脉,想要搅一搅宸国这缸浑水。还有的说是道家真人乔装打扮后去寻仇的,啥想法的都有。

  然后韩天元的飞剑小匣子里就多出来两把飞剑,一把是李魁给他讲了讲山上的这些个风言风语,一把是李焕酸酸的问他,啥时候找到了这么一位大靠山,现在对韩天元简直就是羡慕嫉妒恨。

  韩天元打开房门,看着一袭旧儒衫些许白发的荀先生也正望向他,韩天元竖起大拇指:

  “我家先生厉害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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