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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5.爆竹上了天


  第 145 章

  余秋跟何东胜连辩解都来不及辩解,直接叫人丢进了柴房, 咔嚓上了锁。无限好文,尽在网

  门一关, 余秋就狠狠打了个大喷嚏。然后她惊讶地发现塞在自己嘴里头的破布并不严实, 否则因为气压影响的因素,她压根就打不起来喷嚏呀。

  小秋大夫立刻精神了,舌头伸出莲花的功夫, 拼命地往外头推破布。

  等到好不容易能说话了,余秋先愤怒地控诉何东胜:“你们这儿怎么这样啊?”

  要不是因为清华朱令案,要不是她大规模□□中毒后果究竟有多严重, 她费这种功夫?

  何东胜满脸无辜, 发出呜呜的声音。

  余秋只得挪到他身旁,头往前一伸,咬住他嘴边的布, 直接给拖拽了出来。

  终于能说话的生产队长才委屈呢:“谁知道他们这样,没道理呀。杜家边不是不讲理的地方。”

  两个县离得这么近, 彼此都算是知根知底。哪儿的人热情好客,哪里的人蛮不讲理, 旁人不晓得, 乡里乡亲没有不心中有数的。

  余秋翻白眼, 没好气道:“你说现在怎么办?”

  她倒是不担心被杀人灭口,真要动手的话,直接将他们推进塘里头淹死会比较方便。到时候还不用担心被查上门, 失足落水这种事情,全村集体犯罪最容易隐藏真相。

  外头传来人咳嗽的声音, 两人立刻噤了声。

  何东胜站起身,走到窗户旁边开始磨手上的麻绳。他压低嗓音:“不管,咱们先想办法出去再说。”

  幸亏拖拉机手还在外头修车子,他们还不算是全军覆没。

  余秋看了他一眼,绑在身后的两只手发出嘎吱嘎吱的响声,然后她就在何东胜逐渐瞪大了眼睛注视下,两条胳膊神奇地从后面绕过头顶挪到了前方。

  生产队长目瞪口呆,这样也行?

  余秋已经麻利地过来帮他解手腕子上的麻绳,这种情况还是互助来的比较快些。

  柴门里头响起哐的一声,守在门口的人赶紧跑到窗户边来看,结果什么都没瞧见。

  他朝里头喊了一声,没听见任何声响。这人慌了,赶紧从外头开了柴房门,进来看动静。

  结果他的脚刚迈进门槛,脖子就叫人勒住了。余秋毫不犹豫地往他嘴里头塞破布,来而不往非礼也,你就老实在这儿呆着吧。

  两人手忙脚乱,压根不给这人反抗的机会,直接将他丢在角落里。

  待到开了柴房门,余秋跟何东胜准备出去之前,她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看清了那村民的脸,顿时惊讶不已:“是你?”

  何东胜也认出了这人脸,前头往自己纲门里头塞了玻璃瓶那老头的儿子。噢,按照医院看门大爷的话来说,两人应当不是父子。

  那人拼命地挣扎,嘴里头发出呜呜的声音。

  何东胜蹲到了他身旁,一只手直接搭在他的脖子:“我现在把布拿开,你要叫的话,我直接掐死你。”

  那人慌忙摇头,等到他嘴里头的破布被取出来之后,他第一句话就是:“大夫,你们怎么在这里?”

  余秋差点当场抓狂:“因为你们杜家边的人不相信我是大夫。那个老毛头有典型的中毒症状,搞不好你们村里头也有其他人中毒,还没有察觉到。”

  她话音刚落,外头又传来脚步声。这回余秋跟何东胜都来不及躲,只能抓着那男人当人质。

  外头走进四五个男人,见状立刻脸色不好。还是他们的人质反应迅速,赶紧开口开保票:“队长,这俩人我认识,他们的 确是县医院的大夫。昨晚我肚子疼,我还看到他们给人治病来着。”

  那被称为队长的中年男人

  眉头紧锁,十分怀疑:“真的?”

  余秋立刻开口:“当然,你们村要是有电话的话直接给江县县医院打个电话,或者给你们睢县县医院打个电话问问昨晚的值班,或者直接打到我们红星公社去问,看我们到底是不是坏人。”

  那队长站在原处没动作也不吭声,叫人搞不清楚他到底打着什么主意。

  何东胜开了口:“我是红星公社杨树湾大队的生产队长,我们到你们县来是想请个专家过去看我们的病人。我们的大夫在街上看到你们有个社员同志很可能中了毒还不自知。要不是出于阶级兄弟的感情,我们才不多这个嘴呢。”

  “杜福平,杜福平你们认识吗?我记得他就是你们杜家边的人。”余秋思路清晰起来,“这个月杜福平去江县出差的时候,曾经去过县医院。你们问问他是不是我给他看的病?如果不是我诊断出来他□□中毒,他现在很可能就没命了。”

  余秋追踪的那个病例,他去了市里头最后院方辗转找来了普鲁士蓝,治疗了一个礼拜之后,这人病情明显好转。

  旁边有人接了话:“福平叔的确去城里头住院了,前儿婶婶还到大队来要报销。”

  这下两头对上了,杜家边的队长脸色好看了许多:“哎呀,这真是一场误会。前段时间广播里头不是宣传要小心敌特分子吗?我们看你们是生面孔,又一个劲儿的打听,就想差了。”

  说着他朝何东胜伸出手,满脸热情的笑,“真是谢谢你们啊,到底是乡里乡亲的。你们还有事要忙吧?那我今儿就不留你们吃饭了,我现在叫人送你们去渡口,你们直接坐船回去。”

  他三言两语就要打发两个不速之客走。

  余秋赶紧发话:“我们也不要吃你这顿饭,但是老毛头必须得赶紧去医院。你们不知道□□中毒是怎么回事,我清楚,非常严重。一开始看着不明显,就是肚子痛掉头发而已,人的精神也不太好。但是很快就会送掉命,就算勉强救回了一条命,人也彻底废了。”

  她穿越过来之前,网上每过一段时间就会翻出清华朱令案,为这个曾经风华正茂却被硬生生折断了翅膀的姑娘哀叹不幸。

  “你们杜家边这么短的时间里头,连续出现了两起□□中毒事件,必须得搞清楚毒源到底在哪儿。如果不控制住的话,很可能整个大队乃至整个公社甚至整个县的人都会遭殃。”

  小秋大夫满脸严肃,“我不是在危言耸听,而是我真的知道这件事情后果会有多严重。”

  队长皱起了眉头,左右看看众人:“你们这段时间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围着的村民都摇摇头,谁也搞不清楚到底哪儿不对劲。

  “杜福平我怀疑是跟老鼠药有关系,他可能接触了鼠药没有意识到,不小心中毒了。”

  余秋再一次强调,“我绝对没有窥探你们隐私的意思,但你们必须得如实告诉我,老毛头是不是也以卖鼠药为生?”

  队长立刻拉下脸:“哎哟大夫,你可不能这么说。我们宁可要社会主义的草,也不要资本主义的苗,怎么可能会搞小买卖?”

  “好,是我说错话了,我跟你们道歉。我的意思是,他们是不是都经常接触老鼠药?正常人日常生活当中很可能一辈子都碰不到□□,它是一种比较少见的

  工业原料。”

  余秋恳切地看着对方,“现在我请求你们帮忙将这个源头找出来,并且尽快解决问题。”

  中年队长动作颇为麻利,立刻叫人将老毛头喊过来,问他最 近有没有弄老鼠药。

  老毛头本来还否认,后来还是他邻居说了,这段时间闹耗子,他在家里头摆了老鼠药,结果毒死了村里头的一只野猫。

  余秋没敢放松,追着问老鼠药的品种。等到袋子拿过来,她下意识地皱起了眉毛。

  这种老鼠药她知道,里头没有□□啊。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老毛头是个无儿无女的五保户,杜福平儿女双全,两人都不是一个生产队的,日常生活并没有多少交集呀。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两个人都出现了□□中毒的症状?

  “队长,现在麻烦你们好好帮忙想一想,到底有什么事情让两个人都凑在一起?比方说谁家办喜事,大家一块儿去吃饭之类的。”

  何东胜在边上补充道:“或者是谁家来客人了,他们都陪桌吃饭。”

  在场的人还是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老毛头跟杜福平都谈不上是村里头有头有脸的人,谁家就是来了客人也不会喊他们作陪。

  先前叫何东胜摁在地上的那个男人突然间回过神来:“我想起来了,毛叔你跟福平叔都一块做工。”

  余秋赶紧追问:“做什么工啊?”

  一般农村出工都是以生产队为单位,这两个人都不是同一个生产队的,到底有什么事情将他们凑到一起。

  老毛头立刻急眼:“你胡说八道个什么劲?做哪门子的工啊?地里头刨食做工。”

  旁边队长开口打圆场:“大家凑到一块儿割茅草算哪门子的做工。你俩都好好想想,看是不是刚好一个碗里头吃过饭。”

  无论小秋大夫在如何追问,这些人的嘴巴都跟蚌壳一样,死活不肯透露事实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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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秋无奈,她抬头看看天上的太阳:“行,那毛叔你先去医院吧。你们其他人自己好好想想到底怎么回事。要是想到了,就直接去市里头的医院化验小便。”

  那队长连连道谢,从旁边人手里头接过一篮子鸡蛋,直接塞给余秋跟何东胜当谢礼,忙不迭地赶人走:“多劳你们费心了,我们回头一定好好找找原因。”

  几人往村口的方向走,快到那棵歪脖子酸枣树底下时,远处突然间传来轰隆的声音。

  余秋下意识抬头看天,艳阳高照,并没有电闪雷鸣啊。

  杜家边的队长变了脸色,旁边的人赶紧往发出声响的方向跑。

  余秋跟何东胜对视了一眼,谁也没有开口,都假装没听到动静。

  那年过半百的队长也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继续将人往前送。

  谁知道噼里啪啦的声音接二连三,他们站在歪脖子树下都感觉到了地面的震动。

  远远的,有人哭着跑过来喊:“队长,咱们的花炮厂炸光了。”

  中年队长勃然色变,连在客人面前敷衍都顾不上了,赶紧把腿就跑:“你怎么搞的这是?”

  “不晓得。”来人一把鼻涕一把泪,“我们听说有人来查就赶紧全撤出来,把门锁上了。谁晓得好端端的,里头就炸了呢?”

  余秋也不用问了,联系一下前后,再做简单的推定,所谓的做工到底是什么意思,已经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了。

  杜家边有个花炮厂,老毛头跟杜福平应该都在里头上班。花炮的原材料当中有□□,长期接触的人有可能会中毒。

  除此以外,它的副产品氯化钠也被□□严重污染了。常常有不法商贩将这种红色的工业盐当成食用盐贩卖,从而造成□□中

  毒。

  小秋大夫叹了口气:“厂里头的人都 去验个小便吧。还有那个盐不能吃,腌菜腌蛋也不行。”

  旁边的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没吭声。

  何东胜倒是开口安慰了一句满脸皱巴巴,简直要哭出来的中年队长:“不幸中的万幸,亏得你们都从厂里头撤出来了,不然这事儿还不晓得要怎么收场呢。”

  至于眼下,只能自己先看着整个花炮厂被炸没了,后头杜家边再想办法怎么糊弄住

  上头的人吧。

  回去的路上,余秋坐在拖拉机上看着那篮子鸡蛋发呆。她原本觉得老毛头他们精神过敏,一个个莫名其妙。

  现在想想他们的处境,她又释然了。如果换做相同的情况,她大概也会跟惊弓之鸟一样吧。

  余秋记得自己穿越前曾经看过的一部反映改革开放的纪录片,里头提到江阴华西村当年被树立为农业学大寨的典型。

  事实上,当时的华西村人白天迎接各路领导同行检查参观,晚上熄了灯,就偷偷摸摸地搞小五金加工厂。

  结果一年下来,这家只有20个人的小五金厂挣的钱,要比全村人在地里头辛辛苦苦忙了365天加在一起挣的钱还多。

  无农不稳,无工不富,谁不愿意过好日子呢?

  余秋轻轻地叹了口气,小声嘟囔着:“你们可要小心啊,不要被人逮到了。”

  何东胜点头:“我晓得的。”

  拖拉机突突突的,又将他们拉回了县城。往车站的路不好走,拖拉机在前头大马路靠近河岸的地方停了下来。

  余秋跟何东胜朝司机连连道谢,要将那篮子鸡蛋送给他。

  拖拉机手却赶紧挥舞着胳膊拒绝:“你们客气个啥子呀?你们这可是去救了人命。我老毛头叔就是个犟驴子,不见棺材不落泪。鸡蛋你们拿着,好歹是杜家边的心意。”

  他话音落下,前头也开了辆拖拉机停下,车厢高高竖起,居然直接倒了一地的垃圾。

  被那大婶称为大狗子的拖拉机手立刻急了,开着拖拉机就要上去追人:“太缺德了,怎么能满地倒垃圾?往前头再走个八里地,直接给沤肥不行吗?”

  余秋看着那一地的干枯藕节,忍不住好奇:“这是菜场的垃圾吗?怎么这么多藕啊。”

  “藕粉厂的。”拖拉机手打定了主意要去找那人算账,直接又发动了拖拉机,窜着一串黑烟追了上去。

  何东胜见余秋眼睛盯着地上的垃圾,不由得疑惑:“你是想把它拖回杨树湾沤肥吗?”

  那距离可有点儿远,还得想办法再弄船过来,花费的代价不小。

  余秋双眼放光,忍不住跺脚:“藕节啊!这是藕节,是中药!”

  还以为这家伙是老中医呢,他居然都不知道藕节可以卖到药店挣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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