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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4.有用的人


  第 334 章

  余秋闭着眼睛睡着了。

  她梦到了很小的时候在阁楼上写作业, 奶奶在楼下跟老姐妹摸麻将。

  电饭锅跳档了,她下楼找奶奶给当天刚发下来的期中试卷签字。

  奶奶的老姐妹们看到试卷上的100分,全都夸奖奶奶有福气。

  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从手帕里头摸出5块钱,牵着她的手去巷子口的卤菜店斩鸭子。

  江南人也吃烤鸭, 不过不是片切成片蘸酱吃,而是斩成一块块的, 浇上店家特配的卤汁, 味道美得很。

  卖卤菜的阿姨笑眯眯, 夸奖余秋:“小秋今天又考100分啦。”

  她斩了1/4只鸭子上秤称, 然后跟奶奶打商量:“哎哟,小秋奶奶, 这还差点儿分量, 我给你们家两块卤干当添头可好?”

  奶奶心情好, 大方的很, 也不要找零, 连连点头:“行, 反正这丫头最喜欢吃卤干, 你多给点汤, 她爱拿这个伴饭吃。”

  其实余秋看得很清楚, 那1/4只鸭子不是不满5块钱,而是已经超过了。

  阿姨夹了卤干, 又舀了汤,眼睛笑成了漂亮的月牙形:“奶奶有福气哦,小秋将来有大出息呢。”

  她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躲在了奶奶身后。

  大人们笑,哎呀呀, 这姑娘可真文气,叫夸了还害羞。

  那些笑脸那么温暖,那些笑容那么亲切,闭上眼近在咫尺,睁开眼,原来时间已经过去这么多年。

  奶奶去世了,巷子拆了,邻居各自散落天涯,她只有她自己了。

  吉普车一路飞驰,终于停在了红星公社卫生院门口。

  天空蒙蒙发灰,正是一天中最安静的时刻,就连熬夜的人也陷入了酣眠。天上的星星与月亮迫不及待地想要下班,太阳懒洋洋地赖床,在床上翻了好多滚也不愿意爬起来。

  何东胜就这么站在卫生院门。头发跟眉毛上都沾着雾水,一双眼睛看着也是湿漉漉的,像梅花鹿,温顺乖巧的梅花鹿,年头上的犄角也是那么的温柔。

  余秋下了车,径直走上前去摸着他的脸,只说了两个字:“傻子。”

  真是她的小傻子,聪明的傻子。

  何东胜张开两条胳膊,紧紧搂住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几乎以为自己再也见不到她了。

  小秋被抓走的第二天,他们就意识到不对劲了,因为来了一堆调查组,说是要调查走资本主义路线问题。

  不是抓意识形态,而是抓经济了。杨树湾的这些产业都是大大方方在人前亮了相,也在县里头过了明目。突然之间就要有人过来调查,说是走公贼刘的路线,以小资产阶级那一套妄图颠覆伟大的文化大格命。

  那这件事情的性质就变味儿了,显然是有人抓着非法出版物做由头,想要做文章。

  他们想找廖主任打听上面的情况,不想收到的消息却是廖主任去省里头开会了。

  因为是非常重要的会议,所以他与外界不能有任何联系。

  大队书记是老格命,对于风向动态最为敏感,按照他们收到的回复,廖主任被喊去开会,而且还是高级别的保密会议,那显然是上头很欣赏他。

  既然如此的话,为什么要查他们杨树湾呢?谁都知道杨树湾是廖主任的一面招牌,可以拿出去炫耀的。

  事有反常即为妖,唯一的理由就只能是廖主任出事了,而且上头不希望外人知道廖主任出了事。

  为什么?因为他们害怕引起旁人的警觉。

  到底怕他们警觉什么呢?

  后来

  那个看守所的女看守特地过来看余教授,又学了余秋的话,更加让众人笃定这件事情没那么简单。

  何东胜找上了省工人医院的教授们。穆教授刚好也要去找他,两边一商量,都认定了小秋肯定出事了。

  廖主任一倒霉,县里头就没有人能护着小秋。毫无疑问,他们的确要对小秋下手。只是他们并不清楚这些人到底要做什么,又为什么非要如此大动干戈。

  还是余教授在见到了张楚茹之后,捋清楚事情的前因后果。因为也只有他知道余秋的真实身份,明白她已经实际上成为了2号首长的潜在医疗顾问。

  杨树湾的这个医疗器械厂是光明正大存在的,2号首长的病情对于上层人物而言也不是秘密。杨树湾卫生院大规模的做膀胱癌手术,上层人物摸不清真正目的才怪。

  他们这是在给小秋扣帽子,只要扣上了一顶白帽子,以后她都没有机会再接触红色。

  到了这样的级别,在想往上反映情况获得援助已经不可能了,唯一能够求助的就是外援。

  余教授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请求自己的老朋友们,赶紧想办法联系对新中国医疗技术发展感兴趣的外国人。

  即使他们没兴趣,只要他们见过小秋做手术的录像就肯定会产生兴趣。没有大夫会对新技术无动于衷的,何况是这样见效斐然的新技术。

  偏偏今年是1973年,从去年开始,中美关系破冰,国家的外交政策做出了重大调整,各个访华代表团也相应增加。

  负责接待的人都在绞尽脑汁怎样才能展示社会主义新中国光鲜亮丽的一面,还有比发达的医学技术更加长脸的事情吗?

  看我们在一穷二白的基础上,实现了跨越式的突破。

  还是郑教授发了声,招呼大家:“先进去吧,小秋也累坏了。赶紧休息,下午还有手术呢。”

  余秋走进医院大厅,才发现王大夫跟陈敏他们都没睡,集体眼巴巴地守在门口,等着她回来。

  他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们只接到通知,要他们赶紧准备,明天我不准确点儿讲,是今天会有重要的客人来参观。这是一项重大的政治任务,一定要保证圆满完成,坚决不可以出任何纰漏。

  从昨天晚上他们就开始忙碌,手术后的病人一律转去杨树湾,好让卫生院看上去更加整洁有秩序些。

  消毒药水拖了一遍又一遍,他们都担心自己会要被药水味道熏晕过去。

  然而每个人都笑容满面,因为上级领导要他们准备好宫腔镜,这就意味着宫腔镜也是手术范围。

  除了余秋以外,谁还能做这个手术呢?

  陈敏冲上前,紧紧地抱住了余秋,眼泪簌簌往下掉,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余秋笑着摸她的脸,调侃小姑娘:“熬夜催人老,还会掉头发,到时候你要成长发小仙女沦落到秃顶姑娘喽。”

  李伟民在旁边抱怨:“你再不回来的话,我们的头发都要白了。”

  她在里头两眼一抹黑,恐怕什么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哦不,准确点儿讲是整个红星公社都要闹翻天了。

  那些专案组的人手里头拿着一叠叠材料,到处找社员签字画押,让他们证明余秋是十恶不赦的叛徒,利用当赤脚医生的机会

  ,毒杀残害格命群众。

  就连王大夫本家的那位大伯,明明是胃癌晚期根本就没得救,也被他们说成是她故意耽误治疗。

  其他的,一顶顶帽子多不胜数,反正小秋在他们的口中就是个草菅人命,居心险恶 的女特工,是潜伏在格命群众中的破坏分子,阴险毒辣,残害了无数生命。

  到现在那些要他们签字画押的材料还摆在办公室里头呢,他们在各个大队之间流窜,正在寻找更多的证人。

  王大夫也焦急地搓手,眼巴巴地瞅着她,只喊了一声:“小秋。”

  他有千言万语要问,却当着陌生人的面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余秋笑容满面,轻描淡写地安慰众人:“没事了,大家赶紧休息吧。一会儿还有硬仗要打。”

  余秋吃了一碗红糖蛋,直接倒在值班室的床上呼呼大睡,真怀念舒服的床啊,她已经很久没有睡得这么舒心了。

  她一觉睡到中午,直接上食堂吃午饭。

  见到她的医生护士,还有过来打饭的病人家属全都跟她打招呼:“小秋,你回来了啊?

  她朝每个人点头,笑容可掬:“回来了,县里头有点儿事情,我就耽搁了几天,叫大家惦记了,谢谢大家啊。”

  余教授给学生们上完课放学回来,见到余秋,也是点点头,同样一派风轻云淡:“回来了啊,我还以为你天亮才到呢。”

  余秋保持镇定自若的态度:“昨晚上有车,我就跟着回来了。”

  众人一看父女俩的态度,悬着的心都落回了腔子里头。

  就是嘛,小秋大夫跟余教授这么好的人,怎么可能是特务呢?瞎说八道要说他们父女俩是坏人的话,那就没得好人咯。

  “小秋大夫回来啦?”

  王大夫的本家大伯娘匆匆地走进食堂,大老远地就招呼余秋的名字。

  她身上还带着孝,连别着的黑布都没有拿掉。

  余秋见到人立刻道歉:“对不住啊,大娘,我刚好有事走不开,没有去给大伯上最后一炷香。”

  大娘连连摇头,抓着余秋的胳膊认真地强调:“小秋大夫,我一早就说过了,我们对你只有感激,绝对不可能怪你的。你千万不要认什么鬼罪,没有罪的。我老头子得这个坏病谁都不想,发现就已经晚了,人家开了刀的都没活3个月。我们这么太太平平地过了9个月,老头子死的时候也没遭什么罪。我们真的只有谢谢你。”

  余秋鼻子发酸,伸出手抱了抱老人,轻声道:“对不起,我实在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假如是年轻人,说不定她还会鼓励他们拼一拼。可是老人都已经这么大了,身体也扛不住啊。

  老太太抹眼泪,认真道:“你不要慌,别怕,我们都按了手印的。他们要冤枉你,我们就写万民书,按手印保你。

  脏心烂肺的东西,我们生病受苦的时候他们在哪里?好不容易有人来救我们了,他们还要看不顺眼,非得找事情。

  县里头不管,我们就找市里头,市里头还不管,我们就找省里头。大不了我再上一趟天安门,我就不信主席会看着他派下来的赤脚大夫受罪还不管。他们才是存了坏心思,一心一意破坏格命呢。”

  余秋赶紧安慰老人:“管的管的,你看,现在我不就放出来了吗?主席还让我好好工作,给人家开示范刀呢。”

  周围人都高兴起来,跟着附和:“就是主席他老人家的心是最亮的。林飚那么会伪装,不也叫主席扯下了他的画皮,看清了他的真面目吗?”

  小秋大夫可是主席派给他们的,那不一样。

  余秋备受众人关切,一碗猪肝米线足足吃了半个小时才见底。

  这是大师傅特地给她准备的。小秋脸色不好,肯定是营养

  跟不上,猪肝补血,得多吃点儿猪肝。

  余秋一边吃一边笑,还给大家 调侃历史上的猪肝疗法。有人凭借这个拿了大奖,因为猪肝里头含有维生素b12,所以对于治疗恶性贫血效果极佳。

  大家伙儿愈发高兴,看看这就是人民群众的智慧呀,别觉得是无稽之谈,用起来就真是效果好。

  热热闹闹间,食堂外头响起了争吵声:“哪个说没证据的?这就是最好的人证物证。”

  众人朝食堂外≈lt;/p

  头看,只见一位穿着列宁装的年轻人,手上拖着另一位年轻人,正对着站在他前头的公社民兵队长冷笑:“看见了吗?这可是你们红星公社的人。今年过年的时候就在这医院住的院。本来好好的人,结果做了手术以后怎么样了?成了太监!”

  食堂内外的人都发出了轰然的笑声,大家一个劲儿朝前头挤,想要看清楚那太监的脸。

  那被捉着的年轻人窘迫不堪,脑袋恨不得埋在□□里头,却还是叫人认了出来。

  “哟,这不是沈顺吗?”立刻有人喊出了他的名字,然后冷嘲热讽,“调查组的同志,你们的工作做的可不够细致啊,他不是被治成的太监。他是进医院的时候就是个太监,还是大夫帮他接上去的呢。太监个屁,太监能够站着撒尿吗?”

  余秋也认出了沈顺,忍不住在心中冷笑。人渣就是人渣,想要感化人渣,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因为自私的人渣会为了丁点儿蝇头小利就出卖全心全意帮助过他的人。在卑鄙小人心中,没有感恩这个词汇,别人对他们的所有好都是理所当然。

  调查组的人瞪眼:“说什么鬼话啊?这治没治好病人自己才有发言权。伟大的主席教导我们,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

  先前发话的人也不甘示弱,接着一怼回头:“调查不充分,也不要下结论。你说他治坏了,你是上手摸过吗?”

  沈顺被他老婆跟大舅子联手戴了绿帽子,然后又心甘情愿当龟公,结果又被他老婆一口咬断命根子的事情堪称一桩奇闻。

  当初他们家闹得沸沸扬扬,整个红星公社几乎没有不知道的内情。就是外地过来的病人跟家属经过自己病友的知识普及,也知道了这桩稀奇的八卦。

  调查组的年轻人被社员的耍流氓给气到了。他摸个屁,所以我也是会摸大老爷儿们的鸟啊。这鸟嘴好不好使,大老爷们自己最清楚啊。

  谁吃饱了没事做,说自己是个太监啊。这以后还要不要讨老婆了?

  “他就不是太监也讨不到老婆。”社员嗤之以鼻,“除非去外地买个老婆回来。可惜呀,他妹子由政府做主,不能再被他们家卖个好价钱,然后讨媳妇喽。”

  沈兰多周正的姑娘,人品好,相貌佳,手脚勤快,还打了一手好算盘,绒花合作社里头这么多大姑娘小媳妇,她也能排上号的。

  这样的好姑娘,哪里还能跟如此不要脸的人家扯上关系。都说母慈子孝,当爹妈的都不做人了,总不能逼死儿女吧。

  红星公社大部分社员的心都正派着呢,谁也不觉得沈兰有错。当然还有好多讨不上媳妇的人家正盯着沈兰。姑娘就是嫁过一次又怎么样?只要是个好姑娘,那就是好媳妇。

  外头调查组的人听说已经有人主动站出来告发余秋,都觉得受到了极大的鼓舞。只要他们深度挖掘,肯定就能找出更多的人证物证。

  这个余秋坏的很呢,影响非常恶劣,已经对格命群众毒害甚深,甚至有人张口闭口治病就行,他们不管什么路线也不晓得什么白专。

  这是极大的立场问题。就是死也得是格命人,格命人就没有怕死的道理。

  听听,连贫下中农都已经被蛊惑到这种程度,换成其他出身不好的人还 不晓得要闹成什么样呢。

  余秋没

  有心思听他们说着反人类逻辑常识的话,她抬头看了眼钟表,直接招呼气氛的陈敏:“走吧,我们跟病人再谈谈,这个子宫纵膈手术虽然不太复杂,不过她心理压力应该不小。”

  陈敏赶紧起身,应着往外头走。

  不想她们走到食堂门口的时候,调查组的人却伸手拦住了,厉声呵斥:“你怎么在这儿?你畏罪潜逃,居然还敢开刀?我代表无产阶级专政宣布,你是反格命分子,没有资格开刀。现在,我就要脱了你的白大褂

  。”

  周围的病人家属全涌了过来,有人拿身体挡着,有人往前面推攘,集体护着余秋赶紧离开。

  余秋却不走,只扬高了声音强调:“我是国家请我过来开刀的。还是你要违背伟大主席的指导,认为我们赤脚医生不配给你们这些官老爷开刀。那也没关系,我为贫下中农服务,我也不想给你们看病。”

  “吵什么呢?”半夜陪同余秋一块儿回公社卫生院的中年人面色铁青,低声训斥旁边的卫生院长,“我怎么跟你交代的?怎么闹成这样子了?”

  余秋保持微笑:“没什么。是我离开的时间有点儿久,大家伙儿都想我了,过来看看我。婶婶大娘叔叔伯伯们都把我当自己的姑娘看了。”

  旁边人跟着附和:“没错,小秋大夫就是我们红星公社人。”

  中年男人脸色稍霁,直接示意余秋跟着自己走:“来,我跟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史蒂夫博士,一直从事外科学研究,对于我们的腔镜以及显微外科都非常感兴趣。”

  那个调查组的年轻人也是个楞头青,居然到这时候都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拽,厉声呵斥:“她是资产阶级特务,没有资格当大夫,更加不能开刀。”

  那中年男人火了,直接手一甩,旁边立刻有人冲过去,像是要扶住踉跄的人一样,将他拖了下去。

  他们的动作太快,不仔细瞧的人只看见人影一晃,就再也见不到他们的踪影。

  余秋看到这人被堵上嘴巴时绝望的眼睛,默默收回了视线。

  没有利用价值的人,你的激情澎湃也注定了廉价无比,没有任何人会在意。

  她抬起眼睛,朝着客人们点头微笑:“你们好,我是余秋,下放到红星公社的知青,也是这里的赤脚医生。我很高兴能够跟你们进行医学方面的交流。”

  ≈lt;hr /≈gt;作者有话要说:说个差不多时期的类似的案子,我们能够帮助理解文中的荒诞。

  以下资料来自网络。

  “文格”时期的手抄本《第二次握手》曾经入选“感动共和国的50本书”。但作者弓长扬,却因为女兆文元等人的迫害,被内定为反格命而差点死在狱中。鲜为人知的是,弓长扬和这部的萍反过程特别艰难而富有戏剧性。本期《往事》的主题是“手抄本《第二次握手》萍反始末”——

  几封鸣冤信

  月,停刊多年的《中国青年报》复刊了,复刊后的报纸特别红火,一会儿是对电影《望乡》的讨论,一会儿又刊登了《天安门诗抄》,因此引发了强烈的社会反响,报社每天都能收到整麻袋整麻袋的读者来信。

  11月的一天,文艺部的女编辑顾志成从成堆的读者来信中看到了让她吃惊的一行字:手抄本《第二次握手》是本歌颂州总理的好书。这封信来自湖北宜昌树脂厂的青年工人李谦。一个月之内,顾志成已经连续收到好几封这样的来信了,他们还反映过去在收缴手抄本时,有不少团员青年因抄看这本而受到团 籍处分,现在应该早日萍反。顾志成清楚得记得几年前,围剿反动黄色手抄本是新闻界人人要干的事,这个《第二次握手》就是其中的一

  本。如今怎么会接连有人说它是本好书呢?这个巨大的疑问激起了顾志成强烈的探究欲。她当晚就4处打听谁手上有这部书,想看个究竟。说来也巧,问到同事老何时,老何的女儿从北大荒插队回来不久,手上正好有这个手抄本。顾志成借来后就连夜看起来,一口气看到凌晨4点。确实像读者来信所说的那样,歌颂了建国以后回国的科学家,还写了州总理对科学事业和科学家的爱护关心。

  对男女主人公忠贞不渝的爱情描写也≈lt;/

  深深地打动了学文学出身的顾志成,掩卷而思,顾志成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为什么这样一部好会被打成反动黄色,遭到公安部门的查收呢?清早一上班,顾志成就拿这些读者来信,向文艺部主任王石谈了自己对《第二次握手》的看法。她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这件事的来龙去脉。

  幕后黑手女兆文元

  顾志成通过对东城区公安局和北京市公安局的采访,终于了解到事情的原委。那是1974年国庆节之后,北京北新桥一位街道值勤的大妈在查夜时发现几个小青年围在一块抄一个小本本,那个大妈也不识字,不知他们抄的是什么,就把这个“阶级斗争新动向”反映给了东城区派出所,派出所马上派人收缴了这几个小本本,又报告给了北京市公安局,此事很快让邻近的《北京日报》知道了,他们便在报社编印的《内部参考》上反映了《第二次握手》在群众中传抄的情况。日,当时主管宣传的女兆文元看到了这份“内参”以后,便打电话给报社说:你们反映手抄本《第二次握手》流传情况的内参我看过了。请找一本给我,并查清作者在哪里。报社接到“中央首长”的电话,不敢怠慢,急忙找了一部手抄本,派专人给女兆文元送去了。

  日下午,女兆文元又打电话给报社说:你们的‘内参’所反映的那本坏书《第二次握手》,今天书送来了。我翻了一下,是一本很坏的东西,实际上是搞修正主义,反对茅主席的格命路线。他写了一个科学家集团,如郭老、吴有训,写了很多人。如果不熟悉情况,不可能写出来。还写了与外国的关系,如写了吴健雄。这不是一般的坏书,也决不是工人能搞出来的。要查一下作者是谁?怎么搞出来的?必要的时候可以请公安部门帮助查。”当时的“4人帮”正在积极推动劈州公、劈当代大儒的热潮,而《第二次握手》中却正面歌颂了州恩来,后人推测正是这一点成了女兆文元要追查这部手抄本的真实原因。

  接到女兆文元的指示后,报社方面把有关内容向北京市公安局作了口头传达,公安局立即成立了“《第二次握手》专案组”,接着,新花社在内部刊物上也以《北京市发现许多单位秘密流传手抄本反动〈第二次握手〉》为题,详细报道了的传抄及流传情况,并认为“这本书的中心思想是宣扬资产阶级恋爱观,爱情至上,鼓吹资本主义国家科学先进,散布崇洋媚外的洋奴思想,鼓吹个人奋斗、成名成家的资产阶级白专道路”,“欺骗性很大,流毒甚广”。而北京市公安局经过一个多月的清查,也终于查到了作者在湖南。随后便给湖南省公安厅发去了公函:“遵照女兆文元同志劈示,我们对反动《第二次握手》的作者进行了查找,现在已查明,这本反动是你省浏阳县插队知青弓长扬所写,现将情况函告你局,请考虑处理。” 湖南省公安厅收到公函后,报省委常委讨论同意,于1975年1月7日将作者弓长扬逮捕,当时他还是个在浏阳下乡的知识青年。

  顾志成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心里已经基本判定这是一宗“4人帮”掌权期间酿成的大冤案。如果作者是被当成现行反 格命逮捕的话,一定是凶多吉少。但当顾志成追问作者是否已被判刑,现在身处何地,北京市公安局的领导表示一无所知。心急如焚的顾志成决定亲自赶赴湖南调查作者弓长扬的下落。

  如果弓长扬和手抄本都没问题的话,她想在报纸的文艺版上全文连载这部流传甚广的手抄本,这一大胆的设想不但得到了报社领导王石等人的支持,也得到了作为兄弟单位的中国青年出版社的响应。

  “潜伏”湖南调查

  月16日,顾志成和中国青年出版社的一位女编辑邝夏渝来到了长沙。因为这两位记者来自中央大报,又直接是胡耀邦的下属,起初湖南省公安厅他们特别热情,中午带她们到食堂,没有

  粮票也管饭,住宿也安排在湖南省委招待所的高级标准间里,但高规格的接待仅仅持续了一天。第二天,当顾志成表示这部手抄本不是一部坏书,希望湖南省尽早为作者萍反时,公安厅的官员就恼火了,一再强调,此案早已定性,作者弓长扬也早已决定要杀,因为他不光是写了一本反动,还反对茅主席,反对贫下中农,打死了我们的公安员。结果双方闹得不欢而散。

  晚上,当顾志成回到省委招待所住宿时,服务员竟然面无表情地说:北京记者同志,我们接到有关方面的通知,我们这儿要接待别人,你们另外找地方住吧。无奈之下,两位女记者又找到了另一家条件很差的旅馆,在4人房里住了一晚上后,又被服务员赶了出来,说接到上面通知,不能接待。

  这下顾志成火了,又返回省公安厅黄处长那里讨说法,但黄处长矢口否认是故意为难她们,最后还向她们推荐了一个新住处,省工会接待站。等顾志成她们到接待站一看就傻眼了。这那里是什么旅馆啊,简直像个楠民营,什么上仿的、错判右哌的、被赶下乡的小商小贩要求萍反的、探监的、告状的各色人等都有,而住的地方就是个大仓库,地上一点装修都没有,就是泥土地,铺是三十多个人挤在一屋的大通铺,屋子里没有厕所,只有两个大尿桶,因为顾志成她们去得晚,就只能睡在放尿桶的铺旁边。这两个尿桶就放在她们床头,把她们熏得晕头转向。更难奈的是12月的长沙阴湿寒冷,顾志成她们缩成一团还冻得难以入睡。

  好容易熬到天亮,想找个洗脸的地方都没有。顾志成这时彻底明白了,她们已经被湖南省有关部门列为不受欢迎的人而遭到了驱逐。但是让顾志成气愤的是,对方并不明说,而是采取软整的方式想把记者逼走。当顾志成咬紧牙关再次来到省公安厅想继续采访时,不料门房都不让她们进了,再找湖南省委,省委更是进不去。最后顾志成只得找湖南省法院。法院的苗院长还挺通情达理,很快就让她们见到了审理弓长扬案的法官李海初,这位李海初4十多岁,态度相当和蔼,经过一番交谈,顾志成才知道李海初的看法也和她接近,觉得判弓长扬死刑证据不足,所以他一直在拖延。

  其实早在1976年6月,湖南省公安厅就向省法院起诉,建议从严判处。1977年国庆前弓长扬就被列入了要木仓毙的名单。法院院长和公安厅经常催促说:公安厅送的人就是定了性的,你们法院走下形式就赶快拉出去毙了。幸亏有李海初的拖延,弓长扬才能活到今天。听了这番话,顾志成激动地脸都涨红了,一是终于知道弓长扬还活着,还有救,二是总算在湖南的法院系统找到了“同盟军”。

  弓长扬的秘密档案

  见过李海初后,顾志成又向省法院苗院长提出要看弓长扬的卷宗,了解一下弓长扬是否有其它反格命罪行,如果有,该杀就杀,该劳改就劳改,不然这次的采访调查很难向上级领导交待。出人意外的是苗院长仔细考虑后竟然同意了,但提出了几个要求,不准做记录、不准带笔记本进去、 不准带照相机,只准看,而且只准在档案室里看。第二天早上顾志成跟邝夏渝买了几个火烧,拿着自带的军用水壶去李海初办公室灌满了热水,就走进了放档案的大仓库,而李海初则用大铁锁把她们两个锁在里面。就这样,两人早出晚归,在档案仓库里整整泡了

  4天,看了十三本主卷,十三本副卷,总共两大麻袋的卷宗。

  从弓长扬卷宗的主卷里,顾志成了解到《第二次握手》的创作背景及经过。弓长扬有个名叫州昌龄的舅父,在北京中国科学院药物研究所当副研究员。1963年,年仅19岁的弓长扬,来到北京舅父家,这期间他认识了一些科学家,还了解到一些科学家比如吴有训、钱学森从海外回到祖国,从事科研的故事,这些都使他深受感动。弓长扬从小爱好读书,尤其喜爱文学,在≈lt;/p

  学校里也以作文做得好而经常受到老师表扬。从北京回来后,弓长扬就萌发了要写科学家、要歌颂科学家的念头,并且立刻动手写了个一万多字的短篇,名字叫做《浪花》。1965年9 月,21岁的弓长扬虽然高中毕业了,尽管在班上他的功课门门优秀,但是由于家庭成份的原因,他没能继续升学,而是和多数出身不好的同学一样,到三百里外浏阳县大围山区中岳人民公社插队落户。

  那里是偏僻的山区,村子里连电都没有,无聊至极的弓长扬,就动手把《浪花》改写成十万字左右的中篇。到1969年,经过多次修改增加了篇幅,名字也改为《归来》。之后,这个版本就被知青朋友传抄出去了,很快悄悄流传到全国。《第二次握手》这个书名也是在流传过程中,由传抄者改写的。

  漏洞百出的起诉书

  顾志成最急切想了解的就是弓长扬为什么会被定为反格命。她重点查看了湖南省公安厅对弓长扬的起诉书。起诉书的第一条罪行就是:多次书写反动《归来》,这本书的要害是要资本主义归来,为反格命复辟制造舆论,为浏少奇翻案,反对文化大格命,捧出地主、资产阶级和一切牛鬼蛇神的亡灵,为浏少奇、州扬文艺黑线招魂,美化资本主义制主人公是些叛徒、特务、反动权威、洋奴买办、死不改悔的走资派、地主阶级的少爷小姐。

  此外,起诉书还列数了弓长扬的4条罪状:一、恶毒攻击伟大领袖茅主席;二、烧毁《茅泽东选集》第4卷;三、猖狂进行阶级报复;4、顽固不化,不认罪服法,实属不堪改造的死硬分子。为了搞明白这4条罪状是否属实,两位女记者查阅了所有主卷副卷中的旁证及提审交待材料,终于发现漏洞百出。比如主卷上说弓长扬烧毁《茅泽冬选集》第4卷的问题,事实是:1975年1月7日抓捕弓长扬时,六个公安人员搜了弓长扬的宿舍,在当时搜走的物品清单中,并没有被烧坏的茅主席著作。但蹊跷的是在弓长扬被捕九个月之后,省公安厅在弓长扬案卷中加上了一本烧坏的茅主席著作。

  又比如说弓长扬“猖狂进行阶级报复”的依据也很荒谬,主卷中省公安厅指控弓长扬曾将公社的公安特派员汤世和逼打致死,而副卷中却有着长沙第一人民医院的诊断证明,上面明确地写着汤世和是因肝硬化、肝昏迷而病死的。起诉书上的最后一条罪行是指弓长扬对写《归来》一书不认罪。顾志成翻阅了多次提审记录,发现弓长扬始终是说:我是通过爱情来写政治,不让写知识分子我偏要写等等。在1975年的审讯中,当省公安厅追查弓长扬在笔记本中写的“叛徒”是谁时,弓长扬坚持认为弓长春桥是叛徒,而这也成了当时定罪的依据之一。

  在发现案卷中的多处漏洞后,顾志成舒了一口气,她觉得这下翻案真的有希望了,在确认法院并没有人监视她们看档案后,顾志成便不顾禁令,拿出偷偷带进去的笔和稿纸拼命抄写起来,把所有有矛盾有 破绽的地方全都抄了下来。

  荒唐的伪证

  忙活了好几天,又住在条件极差的大通铺里,文弱的邝夏渝终于冻得生病了,而此时的顾志成正冒着风雨严寒单枪匹马地奔赴浏阳的山区,到弓长扬插队落户的中岳公社去实地调查。因为案卷里装有不少贫下中农要求“严惩”和“枪决”弓长扬的材料和按的指

  印。在中岳公社,顾志成待了整整三天,把主卷里抄下的有疑点的地方一一核对,并找到当事人重新取证。比如弓长扬的罪证中有一条是说弓长扬毒死了贫下中农的大肥猪,顾志成就让村民领着找到当时按指印的大娘,没想到大娘这回说了实话,说俺家猪是瘟死的,弓长扬那娃子挺好的。顾志成问她那为什么要说谎,大娘说村干部都说了,定下来要杀的嘛,多一点儿罪也没事。

  顾志成又向一位证明弓长扬有人命案的公社保卫干部调查

  。在弓长扬的主罪案卷里有他证明1967年夏天公社保卫干部汤世和被弓长扬打死的材料。没想到这次他很干脆地说“弓长扬没打过他,老汤是得肝炎死的。”至于为什么要做伪证,他的解释是“当时省里派来的人说弓长扬的罪行很大,已经决定杀了。他们动员我说,对要杀的犯人说重点没啥。我这也是听上级的话!”

  最后顾志成终于查明了所有的证据都是在省公安厅办案人员的授意甚至强迫下制造出来的,那些按手印的村民还没闹清是怎么回事,就被动员着按了手印。村民们还说上边来的人叫我们参加批斗弓长扬的大会,说弓长扬反对茅主席,应该杀,还答应给我们工分,所以大家都举手表决要杀弓长扬了。为了能给弓长扬彻底翻过案来,顾志成也做了个有心人,她让这些推翻伪证的村民在更正的证词上重新签字,按手印,并让陪同她采访的两位村干部签字做旁证。

  在回来的路上,顾志成又兴奋又担心,兴奋的是终于找到翻案的充分证据了,担心的是案子拖了4年了,弓长扬不知会被折磨成什么样,生病致死,想不通自杀,什么状况都可能出现。

  面会死刑犯

  当顾志成从李海初那里得知弓长扬确实还活着时,立刻提出了要面会弓长扬,起初法院院长还觉得非常为难,但最后还是同意让她们以书记员身份参与一次提审。条件是不能发言。那一天,在寒冷的审讯室,李海初坐中间,顾志成跟邝夏渝一人坐一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等待着弓长扬的到来。因为她们不敢肯定弓长扬能不能来,也不敢肯定来的是不是弓长扬。随着法警一声大喝:把反革命弓长扬带进来。

  门开了,摇摇晃晃进来一个人,他戴副眼镜,瘦得像麻杆似的,虽然已是寒冬,穿的却是一条单裤,而且一个裤腿长一个裤腿短,从裤腿里露出来的脚显得特别细,他走得很慢,仿佛走不动一般,弓长扬后面站了两个军人,都带着枪。等弓长扬战栗着一坐到了审判台前,就嘟嘟囔囔地开始说开了:我是弓长扬,我的罪行就是写了一本。他讲的是湖南话,顾志成听不太懂,只是大概知道个意思。顾志成想给他个暗示,就把印有“北京”大字的挎包对着他,可他就是不抬头,只是自顾自地继续嘟囔。见到曾经的热血青年被摧残成这样,顾志成鼻子一酸,再也顾不得什么不准问话的禁令,很和蔼地对弓长扬说:弓长扬,请你用普通话回答问题。

  这时弓长扬的头抬了起来,愣在那里。顾志成面带微笑,特地指了指挎包上“北京”两个字,然后问道:为什么在你的里,你要歌颂我们敬爱的州总理?这时弓长扬仿佛突然明白过来了,很激动地用普通话回答:州总理是我们的好总理啊,我说法官同志,我的书不是反党的,我不是反党的,我没写反动权威啊。顾志成边听边做纪录。

  李海初在一旁急了,就用脚踢顾志成 ,用眼睛瞪她,顾志成却全然不管,继续问问题,后来简直成了顾志成和弓长扬的对话了。作为法官的李海初一看局面完全失控,担心再下去会出问题,就匆匆宣布提审到此结束。弓长扬走时,因为身体虚弱,身子老要朝前倾,就像要倒下一样,但那两个军人却面无表情,连扶也不扶他,只是拿枪对着他。

  从审讯室出来,顾志成再也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她觉得太悲哀了,一个好好的人给折

  腾成这样,如果再不努力救他,说不定他会死在监狱里。

  最后的博弈

  在拿到一系列确凿证据后,顾志成再次来到省公安厅交涉,但主审弓长扬案的黄处长却依然说:即使《归来》不是反动,弓长扬也是反革命,其他几条也都是主罪。当顾志成指出这个案子是根据姚文元的指示办起来的,现在粉碎“4人帮”已近两年,为什么还不给人平反?

  该调查的调查了,该采访的也采访了,但是弓长扬的案≈lt;

  子却一点松动的讯息都没有。顾志成这时又想起李海初跟她说过的话,这个案子在湖南是很难翻过来的。可此时的顾志成已经是九头牛也拽不回来了,只要有一丝希望她就要尽最大的努力。她又找到了时任湖南省委常委、团中央委员、团省委书记的石玉珍,汇报了弓长扬冤案的大致过程。商量下来,她们觉得弓长扬冤案的关键,在于鉴定他所写的《归来》是不是坏书。关于这样的鉴定,公安局已经请湖南师范学院做过一次,那一次因为“4人帮”尚未粉碎,鉴定的结果自然是帽子满天飞。但这一次如果请湖南省文联再鉴定一下,相信他们会以实事求是的态度来评价此书的。同时,顾志成又央求石玉珍帮忙带她们去见见湖南省管政法的书记,因为公安厅已经做了部署,两位记者无论是凭介绍信还是记者证都被门卫拦在了门外。

  石玉珍毕竟是湖南省常委,她很快想了一个办法,让两位记者坐在她的花沙牌小汽车的后座里,趁着天黑直接开进省委大院。但是接下来的事她表示难以出面了,毕竟省团委要听省委的,她把浏书记办公室的窗口告诉了顾志成就匆匆离去了。

  在省委大院“潜伏”了一会儿,两位女记者终于斗胆敲开了浏书记办公室的门。让她们喜出望外的是,这位浏书记居然还很热情,又是握手又是寒暄,还拿出很高级的茶叶来招待。但是当顾志成说起弓长扬的案子时,浏书记的脸色就阴沉下来了。很公事公办地说:弓长扬这个人我们会研究的,我们会处理的,这个案子很复杂。顾志成一听他打官腔就急了,说:弓长扬病得很重,我们见到他时,他都站不住了,是不是该放就放啊。见顾志成紧追不舍,浏书记也急了:你们《中国青年报》归谁领导啊?你们是谁的青年报啊?顾志成回答说:是团中央的。

  只听“啪”的一声,浏书记一拍桌子站了起来,大衣都差点甩掉了,大吼道:你们共青团怎么管到我们湖南省委来了!顾志成也急了,也“啪”地拍了桌子:谁把我们的青年打成反革命,我们团中央就要管!浏书记反问到:你知道这个案子谁批的吗?顾志成也不甘示弱:澎德怀的案子是茅主席批的,现在不也平反了吗?说着,顾志成拿出刚买的报纸,上面有三中全会刚刚召开的大幅报道,这下浏书记傻眼了。这时候一个解放军赶快过来打圆场,说:书记,机关大院的电影快开始了,咱们先看电影吧。

  当天晚上放的是《卖花姑娘》,顾志成根本没有心思看电影,而是拼命琢磨接下来的对策。电影散场后,几个人又回到了办公室,书记毕竟是做书记的,早已恢复了平静。

  这时顾志成最后摊牌了:浏书记,快到元旦了,我们必须回家了,我们会把省委的态度、省公安厅的态度和法院的态度及浏阳中岳公社的调查情况、弓长 扬的案卷、审弓长扬的记录全部向我的领导、向团中央的领导直接汇报,三中全会已经召开了,党的春天已经来了,希望弓长扬这个案子也能早日平反。明年的1月18日之前希望湖南省委放人,如果1月18日不放人,在1月20日《中国青年报》上,我们就会用头版头条刊登署名文章:《第二次握手》是一本歌颂州总理的好书,作者关押在湖南,至今不给平反出狱;如果1月18日放人,1月20日《中国青年报》的头版头条,还是会发我的署名文章:《第二次握手》是歌颂州总理的好书,作者在

  湖南已经平反出狱。浏书记愣愣地看着这个固执的女记者,嘴里喃喃地说:好,好,这个我们还要研究。

  为了争取舆论的支持,顾志成和邝夏渝又在石玉珍的帮助下,进入共青团湖南省第七次代表大会的会场,散发《大会简报》,《大会简报》上以《 一案值得重视》为题,向与会代表反映了弓长扬冤案的大致情况。

  而在日,李海初也到省文联去取回了对《归来》一书的书面鉴定。六位鉴定参与者写出了≈lt;

  一致的肯定意见。文学编辑浏云的意见是:“就作品本身而言,一、不是毒草,主题是好的,健康的。二、故事是曲折的,不是一般化的,是吸引人的。三、文笔流畅、浅通,情景交融,人物都有些性格特色……”诗人浏景州的意见是:“一、这部不是毒草,主题是爱国的。二、作者的知识面比较广泛。”

  日下午,两位女记者带着所有的材料和满怀的希望返回了北京。

  弓长扬重新《归来》

  弓长扬重新《归来》

  1979年1月,在《中国青年报》和中国青年出版社的努力下,在共青团中央的支持下,顾志成在1 月7 日的《中国青年报》的内刊《青运情况》上向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党中央和各有关方面反映了这件波及全国的冤案。这一来局势有了明确的转机。

  1979年1 月12日,顾志成从北京给李海初打了长途电话,告诉他:中央已认定这是冤案,并很快会通知湖南处理,最近两天湖南会收到中央的指示……”

  三天以后,也就是1979年的1 月15日,湖南省委接到了中央的通知,不得不立即批示“放人”。

  1979年1 月18日下午,病弱的弓长扬终于走出了阴暗的监牢,据给他做检查的医生说:弓长扬在狱中长期挨饿,又经历过长达14天的绝食、52天的感冒,他患有极度的营养不良,再加上刑罚和精神上的折磨,身体已非常衰弱,如果再在监狱中关一个月,就是把花佗请来,也无药可治了。”

  弓长扬平反后,又被《中国青年报》接到北京修改《第二次握手》,随后报社每天用4分之一版面的大篇幅进行连载,引起了社会强烈反响。随着弓长扬的平反,各地因传抄弓长扬手抄本而受处分、被开除团籍、甚至被关监狱的上千名青年也陆续得到了平反。后来弓长扬当上了湖南省作家协会名誉主席、湖南省政协委员。几年前,他从北京回到了曾经插队的浏阳,潜心于新的创作。感谢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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