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孤注一掷

　　叶布舒看着朱慈烺从容撤入自家军中，并未发布什么命令。他现在也是惊魂未定。如不是自己见机得快，决断的狠，只怕逃不了性命。


　　真没想到这大明太子竟如此厉害！女真蒙古全民皆兵，自己身为皇族，更是从小苦练武功，马战步战都不在话下，虽说自己不像族中勇士一般万人无敌，但从十五岁起自己就随父皇征战，在关外也算是身经数战。


　　而朱慈烺按着叶布舒的估计，久居深宫，如猪猡一般的圈养，无非学些风花雪月，辩些纸上谈兵，怎么可能短兵相接与自己不相上下！虽然明面上叶布舒败了，可他不愿承认，如果自己体力充沛，虽不一定稳赢，但也是平局之数。


　　“阿大，还行不行？”朱慈烺退到己方防线，就见马阿大已经把身上的铁甲卸了，斩马刀也换成了普通腰刀，身上横七竖八的几道血印子，一身鲜血也不知都是谁的，于是关心的问道。


　　“殿下，俺没事，穿着铁甲扛着大刀真过瘾，就是太费力气。俺老马晨饭吃的少了，没劲儿了，只能扔了那铁疙瘩。哈哈，殿下厉害呀！老马看见殿下捅那鞑子了，透没透？”马阿大说自己脱力了，可是说话还是中气十足，一点不显疲劳。


　　马阿大无伤朱慈烺就放心了，摇了摇头说道：“算他命大，逃了一命。只是他保住了性命，咱们就堪忧了。”


　　朱慈烺说的不错，叶布舒刚安定了心神，就见着唐通骑着马提着刀赶了过来。顾不上奴才高高在上，而自己狼狈不堪。叶布舒意识到唐通舍了本镇，孤注一掷了。微微有些感动，叶布舒急促的命令道：“唐总兵代我指挥全军，速速大军压上，生擒朱慈烺！”


　　唐通也没时间客气，手中钢刀一挥，领着人马就杀向前方，叶布舒这才命人就在这战场之上，卸了棉甲，包扎伤口。


　　由于唐通的杀入，朱慈烺的亲军卫继续被向即墨城方向压缩，但是仍然毫无崩溃的迹象。而另一边，方大猷的杂兵却已经一触即溃，被郭嵩的人马打了落花流水，四散奔逃。


　　本来这些杂兵就已厌战，昨日又被叶布舒寒了心，边军又脱阵而去，无人弹压，顿时乱了方寸，方大猷一介文士，比那小卒还要不堪，又如何能安抚军心，奋力杀敌呢。


　　郭嵩早在唐通杀入中央战场的时候，就脱离了左翼前压大军，回到了侧后包抄叶布舒那几千人马当中。只是任郭嵩有天大的本是，也无法让这几个小方阵快过骑兵。


　　朱慈烺面对唐通的生力军，明显感到压力，当初安排李来顺不来即墨，而是在掖县待机的灵感来源于滑铁卢之战和山海关大战。只是当前形势下，朱慈烺怎么觉得自己像那拿破仑和李自成了呢？


　　突然，战场形势又有变化，叶布舒不知为何不好好休息，却骑着马跑到了唐通身边。朱慈烺看到清军有人调转马头向后杀去。


　　呜呜呜，号角连连，喊声大震，朱慈烺隐隐听见喊叫：“登州卫的兄弟们，杀呀！为太子尽忠死而无憾，杀呀！”


　　是郭嵩！朱慈烺激动的差点跳起来。郭嵩真是大将之材，这么快就调动军阵赶了过来！


　　其实，朱慈烺误会了。此时郭嵩眉头都快拧在一起了，他已经下令，全军放弃阵型，自由突击，一定要把太子解救出来！没有太子，哪怕全歼了敌军又有何用？只要太子在，就算全军尽灭也可东山再起！


　　叶布舒狠，唐通狠，朱慈烺狠，他郭嵩也不是个善茬！他现在就是在拿人命换时间！他令全军高喊，目的就是扰乱清军，并且为太子亲军卫鼓劲儿。他还令正在围猎清军杂兵的士卒，舍了敌人，放他们逃命，立刻全军全部跑步回撤，冲入战场。


　　现在即墨城外的战场已经乱作一锅粥，孟章明站在城头，紧张的手指抠在城砖之上，已经见了血迹都不自知，从他的目光看到，护城河不远的前方是朱慈烺领着太子亲军卫死死地抵抗者满清骑兵的冲杀。清兵虽是骑兵，但如同骑马步军一般，只能居高临下砍杀，有不少失了战马的清兵已经彻底沦为步兵，只是这清军阵型怪异，如一颗枣核一般，两条弧线，士卒分别面向两面厮杀，一面对着亲军卫，另一面在拼命地抵抗者无数疯了一般的士兵进攻。


　　孟章明看到清军攻的那面眼看着就要突破亲军卫最后的防线，而守的那面却也危如累卵。谁胜谁负？生死难料！


　　突然，清军大营方向，尘烟四起。战场之人无人关注，孟章明却看得真切。他心中一紧，到底是李来顺，还是清军援兵？


　　“来人呀，开城门！征集好的满城青壮，伤兵俘虏随本官杀出城去！”孟章明决定赌一把。如果是李来顺来了，这些青壮帮助朱慈烺哪怕扛上一刻也是胜利的关键。如果是清军，那么与其在城中等待着被屠的命运，不如出来一搏，哪怕是四散逃命，也有活命的机会。


　　“杀呀，冲呀，帮太子杀鞑子呀！”


　　“掖县李将军大军到了！包饺子喽！”


　　“大明胜了！太子英明，太子千岁！”


　　青壮们嘴上喊的勤快，脚上却没什么力气，跑起来虚浮得很，半天也没跑到朱慈烺军前，反倒是下城耽误了些时间的孟章明，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他可是卖了力气要去朱慈烺军前效命的。


　　当日被朱慈烺劝下未死，他孟章明的命就已经交给了朱慈烺，此刻他要奔赴太子身边，哪怕为太子挡上一刀也是好的。


　　朱慈烺听见了身后的喊声，回头一看，正看见孟章明穿着官服，手里提着口钢刀，咬牙切齿，面目凶狠的冲过来。


　　危难之际的朱慈烺，仍然没有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太子亲军卫的兄弟们，咱们孟大县令，带着百姓们来助阵了！怎么样，丢人不？我们不是该守护大明百姓的吗？现在却要他们来救我等吗？弟兄们，随我冲！在孟大人他们冲过来之前杀光眼前敌人！太子亲军卫的兄弟们！你们做得到吗？”


　　杀，杀，杀，朱慈烺享受的听着同袍的呐喊声，一马当先冲入敌阵，刀如疾风，一阵砍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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