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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七章 复归竹楼——下


  稍稍果腹后,凡星坐在一旁试探打问道:“老前辈,您是万兽林中人?”

  老人慢悠悠的答道:“是啊,在这林子里呆了大半辈子了!”

  “这万兽林中还有修行的人?”凡星疑惑。

  老人甩着手中拂尘,将那拂尘顺了顺,道:“这万兽林说是个林子,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什么人没有?不过听姑娘这话应该不是万兽林的人吧?”

  糟了......竟然说漏嘴了!凡星在心内狠狠朝嘴上抽了几巴掌,随即冁然:“不瞒您说,我是个采药的!不想在林子里迷了路,又发现往日那些凶犬恶兽都不在了,就一路行到了这里。”

  说谎话,凡星可以说的连自己都信,这一连串出来,她表情镇定自如。

  老人眼神垂了垂,面上仍挂着笑意,问了一句与她这谎言完全无关的话:“你父亲为何会给你取名叫凡星?”

  “......”

  这是什么套路?她还是一次遇到才见面就打问名字来历的人......

  凡星假意挠头道:“晚辈并不清楚。”

  “为何?你父亲没有给你解释过?”

  “不瞒您说,我自小就没了父亲。”

  “哦?”老人忽而语气高亢,声音高了些许,满脸捉摸不定的表情,随即又追问道:“你方才说,你姓顾?”

  “是......是啊!”

  凡星心中一顿,察觉此人定有端倪,不免有些后悔告诉他自己真名,可是她话已出口,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实话,正打算之后都用扯谎敷衍他时,不想他却不再问下去,笑意盈盈道:“若是姑娘没有地方可去,今日便住在这里吧。”

  凡星愣了愣,见老人起身欲要离开,忙问:“前辈,你要回家了?”

  老人轻轻将拂尘搭在臂弯上,道:“姑娘还有何事?”

  凡星自是不明白这突然出现的老人,问了自己一些奇怪的问题后竟还放任自己住在这里?难道对她就没有一丝防备,而且经过方才端详,老人虽是满头华发,却面色莹润,行样动作都是稳如泰山,移步迟缓,但却身姿矫健,还故意压着嗓子,难道是因为他是修行之人?

  墨流尘、丹瑜身为神仙既然能保持青年样貌,那修行之人想必也应该如此人这般了!......

  凡星忙俯首道:“晚辈无事,谢谢前辈允许凡星在此逗留,明日我便离开。”

  “离开?”

  老人并未停下脚步,一边走一边道:“说不上明日里,你还需要我送梨子哩。”一阵敞快的笑声之后,他便隐入了那院外的林中。

  “......”

  凡星本就机敏,听完此话更觉不对,抬头见日头正当,时辰还早,又回头看了看那耸立的竹楼,忽然一阵寒栗从脖颈蔓延全身,之前还未觉得有什么,再看却越看越阴森。

  当下她便打定主意,立刻启程去寻墨流尘,既然一路进林都没有遇到恶兽,说不上自己运气好,还未走多远就能遇见定然也在到处寻找自己的墨流尘,纵使遇不到墨流尘,那阿蛋、白衣少年、杜芝清也总该遇到一个吧......

  想着她便抬步离开了竹楼,重新朝着那蜿蜒曲径而去。

  四处有雾如水滉,是方是树鸟声繁,偶有几只狐鼠穿来窜去,无风摇曳尽是婆娑重影,这万兽林素来春不荣华冬不枯,云来雾往只如无,哪里的景致都极为相像,走了几圈,凡星竟辨不出东南西北,迷迷茫茫,到处抓瞎。

  即使在竹竿上留了印记,走了数里却又堪堪回道原地。凡星心内抓狂,她自小是个识路的,本就聪慧,但到了这林中却无论如何都走不出脚下的怪圈,两个时辰过去了,她却唯一能看到的地方还是那通往竹楼的蜿蜒曲径。

  “真是奇怪!我明明做了记号,而且上次和纪沐云、墨流尘走这一段时也没有这么复杂的路况,为何今日却走不出去了?”

  她拿出怀中的梨子咬了一口蹲在地上,寻找方才走过的脚印,但哪里能找得到......自己分明故意踩倒了这路上的杂草......

  她心中烦闷,虽然那竹楼可以住人,但总不能住在那里等着墨流尘来救吧?况且那画上如此诡异,白衣老头又奇奇怪怪,就是回去了她也睡不安稳......

  此时此刻她是真心想念墨流尘,如果他在,即使迷了路,她也不会如此焦灼无助......

  几圈下来,凡星已然失了耐心,狠狠的踹了几脚身侧的竹身,手上拎着一堆奇奇怪怪的果子,郁郁寡欢的走回了那条通往竹楼的小路,既然走不出去,只能住在那楼中,而且晚上也只能用这些看着不怎么鲜艳但不知道究竟有没有毒的果子果腹了。

  翠竹留云围裹竹楼,其内窗开风细,帘卷烟茫,焚香之气虽淡了些许,但仍是充斥在室内,二层是凡星之前住过的地方,不是很大,却放着些许墨宝,邻边室内亦是如此,凡星好奇进屋打探,却一眼瞧见窗棂角落的一盆枯枝下放着一个红木锦盒,盒子像是放了很久,金锁上覆着一层厚厚的灰尘。

  若是对于常人而言,定然不会去在意这脏兮兮不起眼的物件,但是凡星是个爱财的,何况走不出这片隅之地叫她心中生了怒气,一人在竹楼中又百无聊赖,不如偷偷打开看看,里面究竟放着什么宝物。

  她从头上取下一根极细的发簪,在地上磨了数下,眯着一只眼将发簪捅进了金锁之内,捣鼓片刻,只听“啪嗒”一声,那金锁应声而开,凡星立刻兴奋起来,将锦盒打开,却不想看到的竟是一堆写了字的纸张,她顿时心情失落,骂骂咧咧:“什么破玩意儿!几张破纸还用这个宝贵的锦盒盛着,真是买椟还珠,浪费了这锦盒!”

  说着她将纸张扔在地上,打起了金锁的主意,正在研究怎么将它撬下,忽然她的余光斜睨到纸上的两个字“百里!”

  凡星缓缓放下锦盒,口中疑道:“百里?又是百里?”

  她拿起其中一张探看了起来,纸张泛黄,一看便知是很多年前的东西,上面的玄墨干干巴巴,但纸上字体却甚为娟秀。

  凡星喃喃念道:“惜君方才任君归,日日犹恐老来悲,思愫未曾得君应,只恨字字付流水——百里婉慈”

  凡星怔了怔,这个名字好像从哪里听到过?她姓百里?她可是那画上之人?而自家画上的“百里”与她又有何关系?

  凡星复而细细品读这纸张上的内容,似乎是这个女子放走了自己所爱之人,后来那男子再也没有回来?字面上应该就是此意......那么那画上女子那哀怨的表情又是对着谁呢?她为何要离开,像是往林中走,却又那般表情......

  凡星急忙又翻开地上的几页纸张,看到其中一张时突然睁大了双眼,惊骇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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