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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八章 地牢对峙


  神兽带路果真寻得是便捷之道,一片竹林后,满天明媚云开雾散,再经过一片旷野,又是遍地芳菲绣茵,初月山泉绵绵流淌没有尽头,花香云暖兔跳鸾翔。

  一路上白月在前,毒花不开恶兽不扰,避嚣静逸,从第一次进了万兽林,凡星便没有如这般安稳的欣赏这花草良景,如此看来,果真是个带着些峚山仙气的灵秀之地。

  半个时辰后,几人来到了一处布满藤蔓的山岩下,万兽林四处是竹,不想竟还隐藏着如此巍峨的山峦,层层叠叠的蔓藤垂摆像布帘一样挂在一处山洞口。

  “是这里!”阿蛋惊喜,回顾众人。

  凡星上前一步,拨开藤蔓却看到里面是一个幽深的山洞,除了石笋并无它致,疑惑道:“这......这是地牢?”

  阿蛋增了几分精神头道:“这里自然不是地牢,山的另一头才是,只是......”

  说着他眼含欣赏之色看着在一旁与笑笑逗弄的白月,道:“只是这里是地牢的另一个入口,只有我与白月才知道,小时候琼英公主被关在这里,我日日都到这里寻她玩,自从她走后,我就再也没有来过。”

  “公主?”

  凡星又是一阵迷惑以为自己没有听清,又问了一遍。

  阿蛋笑着摇摇头道:“这其中事情太多,现在没有时间一一讲给你听,我们先找到神仙哥哥才是正事。”说着他率先闪进了山洞。

  凡星任是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到怎的公主也与万兽林有了瓜葛?可是阿蛋说得清楚,分明就是自己熟识的琼英公主,凡星有些头痛,难不成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人人都有第二个身份么?

  虽然脑中各种疑问闪过,但她还是急忙跟上了阿蛋与魔夜灵,留笑笑与白月在洞外等候。

  洞口越走越窄,一炷香的时间,几人抵达了一个画着螺旋的石门处,阿蛋轻轻向左旋转螺旋腾纹三圈,又向右旋转一圈半,忽然石门“砰”的应声打开。

  凡星本以为应该是牢内,却不想门内是个死胡同,正在疑惑之际,见阿蛋忽然抬头,踮脚将头顶的土石轻轻推开,石顶并不高,阿蛋轻轻跃起便进入了石顶,魔夜灵跟了上去,凡星忽而用力,身体轻盈踩着墙壁亦是紧随其后。

  刚露出头,凡星这才看清,自己竟是从一个无脚铁炉中钻出,她心中暗暗佩服阿蛋,这样的入口,也就只有心机深沉的他才能想得出来。

  出了铁炉,这牢内情景也并不是她心中所想那般昏暗阴森,这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大气肃穆的大殿,雕龙刻凤的黑柱、莲瓣绽开的烛台、甚至是方才钻出的铁炉都雕着不同模样的神兽,甚为精致。

  除却这些细节,剩下的便是诡异的黑石墙,墙面四处都是红色绳线,参差相交构成一幅幅绘着符咒的图案。

  凡星疑道:“这是?”

  阿蛋四周探看,见并无他人,小声回应:“此乃摄灵墙,为了控制牢中有灵力的人和兽,摆下的摄灵阵。”

  正说着,魔夜灵忽然小声道:“在那边。”

  凡星急忙顺着魔夜灵的声音看去,不远处的一个钢牢内,那身形笔直挺立,颌如刀削,面容精致绝丽之人不是墨流尘还能有谁!

  即使在牢中,他都能纤尘不染,与俗世格格不入......凡星看的有些愣神,这才几日未见,自己竟像个许久未见夫君的小媳妇一般,心中突突跳个不停,惊喜而又羞赧。

  “还不走?”

  魔夜灵看到凡星呆呆盯着墨流尘的方向,急忙提醒,这里可是万兽林的地牢,若是被发现,谁也逃不了。

  凡星这才回过神跟在魔夜灵与阿蛋身后躲躲闪闪离墨流尘越来越近。

  走近方才看到墨流尘竟然站着闭眼小憩,而另一个牢中的杜芝清却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鼾声阵阵。

  凡星看到杜芝清后,神色冷了几分,心中愤恨,若不是他曾经续过爷爷的命,自己定然不会饶了他!

  “凡星。”

  三人蹑手蹑脚果然还是逃不过墨流尘的敏锐的洞察力,他那在暗夜之中还能看出神采的眼眸静静的凝视着顾凡星,神色中亦是掠过一抹惊喜。

  都说投身在情愫中的女子最为脆弱,凡星打心眼里佩服“都说”这个人,句句精辟!

  墨流尘这一声轻唤出口,险些要了凡星的命,他声音清亮低沉,不失稳重,再者他本来就傲骨嶙嶙,字字都充斥着霸气和清冷,如若面前之人不是墨流尘,她只当是勾人魂魄的邪魅妖物在蛊惑自己......

  凡星深知自己陷入这情网再不能脱身,只是钦佩自己之前竟将情欲把控的那样好!

  不过现下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凡星急忙上前查看,关切问道:“墨石头,你怎么样?受伤了吗?”

  墨流尘急忙阻拦:“不要过来,这钢牢上有摄灵阵。”

  “没关系,我又没......”凡星话还未说完便被阿蛋一把扯过,方才那些夜食魔晶围攻几人,就是因为凡星身上有些许灵力,而这灵力若隐若现,像是欲要喷薄而出又被某种力量狠狠压制,此刻如果被摄灵阵感应到,那纪沐云定然第一时间就会发觉。

  阿蛋道:“不论我们身上有没有灵力,都不该触碰这里的东西,若是被发现就糟了,我们应赶紧想法子救出神仙哥哥才好!”

  墨流尘沉声道:“这钢笼没有锁,只有能破得了摄灵阵的人才能打开,你们三人聚在这里自是无用,若是被发现了......”

  墨流尘没有再说下去,他只道纪沐云不会把凡星如何,可是他就是不愿让他二人碰面,此次再被发现,纪沐云定要拿自己做文章。

  不想阿蛋忽然道:“神仙哥哥,我来教姐姐念决,或许可以破了这摄灵阵。”

  墨流尘安静一刻,倏地抬头道:“有人来了,躲起来。”

  三人闻言急忙躲到石柱之后,过了一阵才听到有脚步声缓缓传了出来。

  凡星蹲在石柱后静静凝视来人方向,定睛一看,果真是纪沐云。她心中滞了滞,看来阿蛋所言非虚,纪沐云并不像表面看起来这么简单,他囚禁了墨流尘且并未与自己提及,而是人畜无害一副清雅的模样,还在万亦楚手下救出自己,他的真面目究竟如何?是否真如阿蛋所言那般不堪......

  纪沐云缓缓踱步到墨流尘面前,斜睨了一眼一旁酣睡如泥的杜芝清,道:“墨公子,今日的精神头看起来比昨日要好些,是我这牢里的饭食太可口了吗?”

  说着他荡漾出一阵笑意,墨流尘并未理睬他,冷冷的看着前方不发一语。

  纪沐云冷笑一声,颔首片刻,又道:“想必今日这神采奕奕的模样是见到了想念之人吧!”

  墨流尘眼中不经意闪烁一瞬,倏而恢复宁静道:“你三番五次来这里说些有的没的,究竟想怎样?”

  纪沐云嘴角轻挑,背着手点了点头忽然回身看向四周:“今日这牢里倒是热闹!”

  凡星心中一紧,靠着石柱屏住呼吸,阿蛋与魔夜灵亦是半分声音都未有发出。

  纪沐云眼神向下瞟了一眼,看到凡星的衣角露在石柱之后,笑道:“凡星,悔室呆着不舒服吗?非要来这阴森的地牢瞎转。”

  语气中竟呆着些宠溺,墨流尘不满的蹙了眉头。

  凡星怔住,过了一阵才卸下憋着的那口气,慢慢站起了身子,她早该知道,纪沐云是何人?!灵力何其之高,怎能察觉不到牢中有外人躲藏。

  阿蛋随即变换了痴傻的模样跟了出来,只有魔夜灵仍是藏在石柱之后不敢出声。他可是败了金甲军的巫主,在此地若是被纪沐云抓到,那他岂不是又要将襄都送上至危的境地,这次前来自己可不是束手就擒的......

  纪沐云仍是言笑晏晏看着从石柱后走出的顾凡星,面上没有什么异样,道:“不是让你在悔室休息吗?你怎么寻到这里来了?”

  听着纪沐云的语气,不像是抓到了私入地牢的小贼,倒像是与媳妇在唠着家常。

  凡星越走越近,心内也是越来越复杂,面前的纪沐云如何都不像是心机诡诈的奸邪之人,骑着悍马的俊朗少年之态复而又攀上了凡星的心头,而她不知道的是自己面上表情极为难看和尴尬。

  “我......我是来寻找墨石头的。”

  “墨石头?”

  纪沐云僵了僵忽然看到凡星身后的阿蛋奇异道:“怎么这少年也在这里?”

  阿蛋张着嘴傻傻呆呆回道:“阿蛋......阿蛋和姐姐找神仙哥哥,阿蛋找到了......”

  凡星忽然想起阿蛋是先林主之子,而纪沐云曾经毁了他一只眼睛,见到仇人还能装傻充愣淡定如斯......这少年也着实不是个简单的。

  纪沐云恢复了笑意,从自己肩上取下披风,走到凡星身前,为她披上,道:“这里寒凉,别生病了。”

  凡星下意识躲了躲,眼神看向墨流尘,却见墨流尘神色冰冷,似乎要覆灭整个世界,顿时脊背发凉推开纪沐云,婉转道:“谢谢,我不冷。”

  “谢谢?”

  纪沐云讪讪收回披风,面上尽是自嘲的笑意,他深吸一口气,缓缓压下心中的怒意和苦楚,抬首道:“罢了”说着又像远处看去,道:“巫主,既然来了万兽林,也不出来露一面吗?这样躲在石柱后,若是被人知道岂不是要笑话我万兽林不懂得待客之礼?”

  魔夜灵心道:“不好!”他咬了咬牙,一脸苦涩,倏而站起身子换了一副笑意阑珊之色,道:“哎呀,原来是纪将军,你看看我竟然都没听出来,我要知晓是你,怎么会不出来相见呢?!”

  说着他咧着嘴走到阿蛋身侧,一把搂住了阿蛋:“你说,是吧傻阿蛋!”

  阿蛋忽然被一阵温热的躯体拥住,险些下意识将他推开,但是面前又是聪慧异常的纪沐云,若是如此动作,定会让纪沐云看出端倪,他随即乐呵呵的转头盯着魔夜灵的眸子傻笑道:“是啊,姚简哥哥!”

  魔夜灵怔住,不提这名字还好,此时提出来岂不是让纪沐云怒气更胜,这阿蛋究竟在搞什么。

  果真纪沐云神色冷了几分,道:“巫主来我万兽林究竟有何用意?”

  魔夜灵干笑几声,道:“我就是来,来寻他的!”说着他指向墨流尘。

  纪沐云疑了一瞬,释然笑道:“不知何时,你二人关系竟处的这般好,就连巫主大人您的灵力都愿意送给他?”

  魔夜灵沉了几分,心中惶恐,果然纪沐云什么都知道了,那他定然也是知晓自己没有灵力在身,那么襄都......

  纪沐云似乎是能窥探人心一般,道:“巫主别怕,现下我还没有时间去收拾襄都那个烂摊子,今日我就想问问凡星,你打算如何?”说完他忽然肃穆看着凡星。

  凡星深吸一口气脱口而出:“墨石头的玉佩是否在你身上?”

  纪沐云抽了抽嘴角,忽而笑道:“凡星,你在说什么?”

  “你......是不是从我这里取走了他的玉佩?”

  凡星还未弄清事情真相,用“取”这个字,也是不想伤了他,毕竟之前与他在一起的一幕幕,仍然闪现在自己眼前,在她看来纪沐云不该是阿蛋口中的样子,即使是,想必他也有自己的难言之隐。

  然而凡星这咬文嚼字的小心机并未被纪沐云察觉,他面上覆上一层失望之色,紧紧盯着凡星的眸子,凡星被他看得心中愧疚发毛,躲躲闪闪,结巴道:“若是你,你没拿......”

  “是我拿走的!”

  “什么?!”

  凡星忽然怔住,心下一紧,难以置信的回望纪沐云,她虽然觉得阿蛋说得有理,可是内心深处却仍抱有侥幸心理,盼望听到另一种答案,而听到如此肯定的回答,自己却一瞬间头皮发麻,不知如何应对。

  凡星立在原地许久都没有任何声音,只是默默的与纪沐云对望,眸子里的光辉渐渐燃尽。

  “你为何要这么做?还是,你接近我本就打算这么做?!”凡星变得冷凝。

  纪沐云心中钝痛,道:“这只是个意外。”

  “意外?!”

  凡星嘲讽笑道:“好一个意外,如果取走玉佩是意外,那么若木之事呢?灵郾流民之事呢?还有悔室!!”

  纪沐云神情渐渐黯淡,过了一阵诮笑反问道:“若木怎么了?”

  “若木不是你采的,你为何要说谎?”

  纪沐云眯了眯眼,冷笑:“说谎?你为何会认为我说谎?我何时告诉过你那若木是我赠的、我采的?”

  凡星愣住,是!他确实没有说过此事,可是......

  “那你为何要问我爷爷的身子是否好了?为何要告诉我这不是什么大事,何必纠结?”凡星微微颤抖。

  纪沐云淡淡的看着她:“我问的难道不对吗?”

  回答的并无半点毛病,声如冷夜凄清的冽风,吹在凡星心口,又冰了几分,原来是自己......只是自己一厢情愿的认为此事是他所做,他的确没有承认过,只是自己愚蠢而已!......

  倏地纪沐云昂首又道:“再说灵郾流民之事,我来问你,除了那些流民中的男子,我可曾杀过一个妇孺?”

  “可是是你命令姚简......”

  “我?我何德何能来命令巫族中人?!”

  纪沐云嘲讽的看向魔夜灵,继而苦涩道:“还有悔室,你难道没有看见万亦楚会对你下如何狠手?你不会以为是我在囚禁你吧?若我真心囚禁你,你又如何能泰然站在此处?!”

  句句掷地有声,没有半分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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