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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大黄货运公司


  出门之前,我借了荣哥一套衣服,我寻思着怎么说也是出去谈生意,好歹也得打扮得像个商务人士。你还别说,换了一身行头,气质马上就不一样了,虽然行动起来不方便,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荣哥真是个讲究人,让我把他的帕杰罗开出去,我这人还真有点蹬鼻子上脸,帕杰罗都开出来了,荣哥你也就充一下我的司机吧。荣哥拍拍我的肩膀,语重心长说道:“就冲你小子这厚脸皮劲儿,到哪儿都能闯出个名堂。”

  这话我听着这么熟悉,我记得陈立也这么夸过我,有些日子没跟陈立联系了,有空儿一定找他确认一下。

  荣哥开车技术还算凑合,一路上我还挺为自己的小聪明沾沾自喜,就冲我这有车有司机的实力,服装厂这单生意我吃定了。

  千算万算,我没算到荣哥在服装厂有熟人,服装厂会计不但认得荣哥的人,还认得荣哥的车。你说你一个会计不好好猫在屋里记账,出来凑的什么热闹。荣哥也觉得有些意外,会计之前在农场记账,后来跳槽走了,没想到来了服装厂。但我听着,怎么就有点不信呢。

  打脸就打脸吧,也算找着个熟人,沟通起来也能顺畅点吧。谁知会计跟荣哥打个招呼,就出门办事去了,我说您就算急着出门,好歹帮我跟老板引荐一下再走吧。

  服装厂老板叫皮特,是个英裔南非人,从眼神看得出也是火爆脾气。皮特哥也不跟我墨迹,直接就说五千条牛仔裤送到基布耶,要我给个最终报价。这一下差点把我问住,好在荣哥有经验,装模做样跟我商量一阵,很快给出个报价。

  皮特哥也真是爽快,当场就要签合同,这下把我整懵逼了,来前我也没准备呀。我就觉得自己还不够自信,既然相信肯定能签约,就应该直接把合同带上。皮特哥看出我没准备,随手打开电脑,很快印出两份合同,接在手里还是热乎乎的。

  我装模作样翻了翻合同,实际上根本没看进去,抓起笔签上马克黄的名字,荣哥使劲给我使眼色,我也装没看见。回去路上荣哥就跟我说,做生意不能太豪爽,要不然迟早被社会教育。我当时还有些不服气,我说反正也没啥可败的,还能把我人拐卖了咋的。

  荣哥的货车载重五吨,五千条牛仔裤刚好能装的下。阿明说让萨苏跟我一块去,路上也有个照应,基布耶我也算轻车熟路,就没让萨苏跟着。

  一大清早我就去服装厂装货,皮特哥还没来上班,要不肯定会说这俩角色咋全是一人客串。一车牛仔裤装满我就上路了,从Goma到基布耶有段公路是沿湖的,上次回来太急我都没顾上看风景。

  基布耶比基加利近得多,只是道路差一点,货车提不上速度。大概是基布耶的经历没那么刺激,来到基布耶我还觉得挺亲切的。基布耶本就不大,我也住过一阵子,很快就找到了批发商的仓库。批发商清点完货物,爽快地签了收货单。

  我找了家能发传真的打印室,麻溜地把签收单传给皮特哥,这招是荣哥教我的,发个传真也花不了多少钱,让皮特哥安心准备打款。

  我又去看了下我住过的小房子,我走之后房东也没租出去。我给老邻居带了些米面粮油,这样的见面礼在这边很实在,要是搁国内肯定觉得老土。女主人热情地留我吃午饭,但人家还要带孩子,我就不跟着添麻烦了。

  我把货车开出了基布耶,鬼使神差地又开了回去,我给阿明去了电话,基布耶遇到个朋友,明天再回Goma。我觉得我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在Goma城咋咋呼呼的,到了基布耶变得婆婆妈妈的。

  我找了家餐馆,要了一大份大饼和咖喱,又让老板开了半打香蕉啤酒。大概是因地制宜,本地啤酒大都是香蕉和芭蕉酿的,喝着口感还不错,我都快忘了哈啤和青岛什么味儿了。

  借着酒劲,我在货车上迷迷糊糊睡着了,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一双清纯可爱的大眼睛。我知道我思春了,但我做的不是春梦,我想就这么睡死过去,但我很快就被吵醒了。

  一辆轿车追尾了我的货车,我一看也没磕着什么,司机又是个大洋马,就没跟她提赔钱的事。女司机闻到我身上有酒味,非说我酒后驾驶,还要把我送局子里去。我说我喝点酒我也没开车呀,我停在路边就被追尾了,你说这事能赖我么。

  女司机嘴里骂骂咧咧的,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我以为她是报警呢,也就没在意。一会儿工夫,东边来了辆海鲁克斯,女司机顿时兴奋起来。丫的,感情是摇人呀,你说我马克黄服过谁。

  我吭哧吭哧跳上驾驶座,把喇叭声音调到最大,播放起《疯狂的麦克斯》中的死亡贝斯。海鲁克斯上跳下三个白人大汉,我也一点不怂,跳下车跟他们对峙。哥们一看是练过的,不停地抖动身上的肌肉块,这也不是健美比赛,你秀什么肌肉呀。

  斗恨比凶取胜的关键,第一是不能怂,第二不能顺着对方思路。我拍一拍货车上窟窿眼,眼睛直愣愣瞪着为首的大汉,枪林弹雨历练过的眼神天然带着杀气,我看到对方眼睛里闪过一丝恐惧。

  我还是失算了,三个大汉一齐扑过来,我心想完了,我就是拳脚再好,双拳也不敌六手呀。好在我提前报了警,警车“呜呜…”地开过来,四个人赶紧开车溜了。

  我跟警察打交道有经验,把自己说得惨兮兮的,警察还让我有麻烦尽管找他。我当时挺感动的,差点儿跟大哥上警车聊聊,最后还是强忍住了。

  我一直等着夜幕降临,太阳却总是挂在天边。我去超市买了两大瓶威士忌,早早地到湖边沙滩等候。我在农贸市场打零工时候,喜欢来这里参加篝火舞会,有威士忌就有朋友,说不定还能碰上那个大眼睛姑娘。

  威士忌交到了新朋友,我也重新遇见了那位姑娘,但我却开心不起来了。姑娘虽然是独自来的,但我知道她应该已经出嫁,她眼睛里那一抹光亮没有了,成了一个普普通通的大眼睛女人。

  古人说:“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我今天总算领悟到了,美好的事物稍纵即逝,能留住就且留住吧。

  如果不是喝了酒,我大概当晚就会开车回Goma,直到那会儿我才明白,我之所以喜欢基布耶,只不过是因为一个眼神。

  我在货车上蜷缩了一晚,第二天一早找个公共厕所洗了把脸,又在对过小摊吃了两张大饼。基布耶也没啥留恋的了,我发动货车重新出发了。

  我也不着急回去,路上开的比较慢,音响里放着beyond摇滚,嘴上也时不时哼唱几句。快过边境时候,我接到一个电话,问我跑不跑北边的鲁丘鲁,我虽然不知道鲁丘鲁在哪儿,但送上门的买卖怎么能拒绝,我想也没想就答应了。

  挂断电话,我又开始飙车了,仿佛前面一大堆钞票,我得立马冲过去抢。我先回去换了身干净衣服,又到荣哥的门市打印了两份合同,正准备去见新客户,我的手机又响了。

  我还以为又是一单买卖,原来是皮特哥的会计,他让我把收货单原件送过去。得罪谁也不能得罪会计,我赶忙发动货车去了服装厂,给会计送上收货单,又一阵套近乎。

  新客户约我在一家餐厅见面,我一眼认出了他,大墨镜遮住了半张脸。客户说要从鲁丘鲁拉一批茶叶过来,我怕一车皮装不了,就问他有多少货。客户也没说明白,只说一辆货车足够了,又问我最快什么时候能出发。我跟他说我不走夜路,最快也得明天了。客户倒是挺爽快,当即就要付我定金。

  我把打印好的合同给客户看,客户说合同没有人靠得住,皮特哥都说我值得信赖。听到人家这样捧我,当时我还美滋滋的,谁知道这也是给我下套呀。

  阿明听说我又接了趟远活,吃过晚饭又做了几套卷饼,让我路上当干粮。上次多亏卷饼救了我一命,卷饼可是我的护身符呀,就算不想吃我也得带着。

  Goma到鲁丘鲁要经过一片森林公园,草木密了氧气可真足呀,货车也比往常跑得有劲了。时不时有猴子从林子里探出头来,要不是赶着去鲁丘鲁,我非得跳进林子跟猴子耍上一耍。这段路其实我之前走过,就是上回带两个白人摄影师拍火山,但当时真没觉得这么有乐趣,所以说与谁同行还是很重要的。

  鲁丘鲁就是个小镇子,我又开了一段土路才找到接头大哥。开车非常消耗体力,我也就不帮着装货了,我正准备眯上一会儿,接头大哥拍打车窗说货已经装好了。这客户也忒财大气粗了,花这么多钱就运这么点货,我看这包装也不像啥高档茶叶呀。

  我要是警惕性高一点,半路开箱检查一下,就不会有后来的麻烦了。我大概是武侠小说看多了,把拉货当成了保镖,得遵守江湖规矩,不能私自查看客人货物。我去他大爷的江湖规矩,法律法规面前统统得靠边站。也不是我觉悟有多高,监狱铁门24小时敞开着,不服气的大可使劲往里钻。

  我一路飙车开到Goma城,快进城时候堵在了公路上,我看前面有警察设卡检查,我又没有违法乱纪,也没啥可慌的。

  警犬跳上了我的车,张大嘴巴不住地吠叫,我当时还纳闷,莫非狗哥不喜欢茶叶味儿。我以前挺害怕狗的,自从老黄养的大狗帮我发现车上炸弹,我也就跟大狗越走越近。只可惜老黄出事后,老黄养的大狗也不知所踪,要不然我一定拿狗哥当兄弟对待。

  我还沉浸在对大狗的怀念中时,警察已经给我摁在了地上,我被押上警车那会儿,我的脑子还是懵圈的。

  警察在我货车上搜出了冰毒,准确的说是从茶叶里搜出了冰毒。我跟警察解释我就是货车司机,跟茶叶一点儿关系没有。警察问我要证据,我只提供出两个手机号码,警察打过去时已经关机了。

  我又钻进人家套里了,我并不觉得他们手段有多高明,但我还是中招了,可见我当时有多傻狍子。从一开始就这么多破绽,我愣是选择性忽略,我都觉得自己是《天下无贼》里的傻根,能活到现在多亏了八字够硬。

  这边局子里的饭也是大饼就咖喱,只是味道不如迪拜那边,我都混到这一步了,也就不挑食了。我虽然流下了悔恨的泪水,但是并没能洗刷我的冤屈。我流泪并不是因为我觉得冤,而是我觉得自己太蠢了。我心里暗暗发誓,这次出去之后再也不让人算计了。

  我出来那天,我也有点惊讶,我清楚记得是荣哥过去接我的。我也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也许是警察查清楚了,也许是荣哥能量大,反正我又从局子里出来了。我后来问过荣哥几次,荣哥总说他也没帮上什么忙,还夸我福大命大。

  我虽然一直没弄明白我是怎么从局子里出来的,但我很快搞清楚了我是怎么进去的。下套的是同城的友商,友商垄断了Goma城的长途货运,皮特哥不满他们肆意抬价才找我合作。友商觉得我抢了他们生意,一出手便是下三滥的黑招。

  要是搁以前的刘成,估计就消停儿去种菜了,但马克黄可一点都不怂,你们觉得我挡了你们财路,我就加把劲把你们财路断了。

  我把想法跟荣哥说了,荣哥大概是喝多了酒,拽着我的手说不出话来,良久憋出一句:“好好干,哥哥看好你。”

  我带阿明和萨苏兄弟去了趟基加利,傻逼呵呵的树确实挺有趣的,我们又走遍全城的二手车市场,搞来一辆七八成新的大货车。阿明问我要不要改造成赛博朋克,我想了想回答说:“窟窿眼就不必打了,油箱和水箱得保护好。”

  我跟阿明找了一处租金便宜的门面,虽然位置偏了点,总算把货运公司正经开起来了。我给公司起名叫大黄货运,阿明也取了个外文名,具体我也不知道啥意思,应该跟大黄差不多吧。公司好开,生意难做,我也是豁出去了,往前一步大不了万劫不复,往后一步可就得怂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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