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灯下看美人
十五六岁正是青春懵懂的时候。
少年时的宋凉喜欢上了一个人，初三人称“小王子”的江白。
江白长得好看，成绩全校前三，性子软和，无数个小丫头对他芳心暗许，可惜人家一心学习不愿意谈恋爱。
怎么就跟宋凉在一起了呢？
当然是她用武力逼迫的。
长得好、成绩好，是宋凉看上他的主要原因，至于性子软和，就成了他最大的弱点。
宋凉什么人？
初三一姐，性子霸道，仗着自己武力值max，欺负人的事没少干，不过当时的她三观还没怎么歪，强抢男生当男朋友的事她是干不出来的。
可她狐朋狗友多啊。
一个比一个有眼力见，她不过多看了江白几眼，夸他长得帅气，第二天就多了个男朋友。
当时江白被人带到她跟前的时候，眼角嘴角紫青一片，她差点没认出来那个一身脚印的是她喜欢的人。
两人迷迷糊糊就在一起了。
后来，江白死了。
是初三那年的春节时期，一群朋友商量着给年纪最小的小妹妹柳漫漫过个生日，初三上学期刚考完试，临近过年，一群人有钱又有时间，就定了个ktv。
柳漫漫年纪小，嘴巴甜，长得又很可爱，宋凉很喜欢她，一场生日会，她稀里糊涂灌了几杯白酒，吐的天昏地暗。
江白就趁她喝晕了头的时候，一个人走了。
迎面冷风吹来，宋凉忽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当年江白出事，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当时她喝醉了酒，被李渠送回家，第二天浑身都不舒服，又被老妈念叨半天并严厉禁止她出去玩，心里不爽的很，一连几天都没出门。
直到初三下学期开学，她才听到点消息，初时有点懵，毕竟一个活生生的人没了，还是她的……初恋。
可少年时期的喜欢也就那样，时间久了，谁还记得谁？再加上中考即将来临，她难得有了学习的意识，这件事情便被压在了记忆深处。
很久之后，她接李渠回国，两人喝了点酒，她才知道其中详情。
宋凉打了个冷颤，忽然就有些害怕。
“江白。”
“江白！”
宋凉一边找一边喊，嗓子里不自觉带了颤音，离她不远的李渠等人看她是真的着急，也跟着喊起来。
a市城西，多的是弯曲的小巷子，一条串一条，哪怕是从小长到大的宋凉也不敢打包票说每一条她都走过。
已经凌晨一点多了。
宋凉沿着江白家的方向走了有七八分钟，半点人影都没看见。
再往前走就是居民区了，在这里出事的可能性并不大。
宋凉往后退了一步，雪已经铺了薄薄一层，昏暗的灯光下一片肉眼可见的白。
她脚尖一蹭，发出刺啦一声。
黑暗里蓦然一静。
宋凉心脏猛地一跳，在月光的返照下，身旁的巷子里露出两条人影，堆积的杂物的遮盖下，只能看见两条隐约晃动的黑线。
宋凉灌了一口冷风，视线转过去。
又脏又破的巷子墙角堆了几块前段时间修墙留下来的板砖，宋凉把它捡起来捏在手里，冰凉的砖块冻得她手心疼，却奇异地有了几分安全感。
“江白？你在那吗？”
空荡荡的小巷子没有半点声响，宋凉僵着身子大喊，
“江白？”
黑暗里传来悉索声，一个高大的影子从墙上汇聚，逐渐凝成一个人影，颇有些惊悚片的氛围。
宋凉看了看手里的板砖，悄悄把手背在身后。
“哈，是个水灵灵的小丫头，老子今天真是艳福嗝——”
肥胖的身影一边晃一边靠近宋凉。
月光撒在他的身上，让人看得清楚是个浑身散发着酒臭味的高大男人，身上的棉服拉扯下来一半，涨红的脸上几个清晰的巴掌印，脖子上还露出几道抓痕。
最重要的是他的手里握着一把泛着银光的匕首，巴掌大小，但要人命是足够了。
宋凉并不觉得自己能在这种醉鬼手里讨到好处，趁他说话打酒嗝的空挡，提脚踹中他的手腕，匕首咣当一声落地，不给他反应时间，手起手落，块大的板砖狠狠地砸中男人的额头。
“嗷！”
男人还没从手腕的疼痛中回过神，猩红的鲜血带着温热从他额头落下，迷花了他的眼。
此时的宋凉是个十五六岁的半大丫头，但她爸是个j人，她妈又崇尚武力，从小就练拳脚的宋凉，一板砖下去，弱一点的男人估计就直接晕了。
这人还能嚎出声，实在是体质不错。
“凉二！”
不远处找到这一片的李渠听到动静，已经往这里跑了。
一板砖被打的清醒了的男人也从自己做的事里回过神来。
趁宋凉看向李渠的方向，捂着头踉跄着往外跑。
宋凉指尖发颤，定了定神。
先把男人留下的匕首踢到角落，这才往巷子里走。
一旁垃圾桶散发的刺鼻味道熏得宋凉脑子发胀，入目的是一个蜷成一团的人影，厚厚的棉服被人撕扯开扔在一旁，看的她心慌。
宋凉快走两步，蹲在江白身旁。
“江白？”
人影一颤，肩膀下意识缩了缩。
宋凉长舒了一口气，还没死。
伸手扳过他的身子，压着眉毛的刘海已经散开露出额头上一片青紫，嘴角还带着殷红的血，双眼紧闭。
“江白，你醒醒！”
宋凉晃了半天，江白也只是吭吭唧唧没意识的哼几声。
她撩起江白的毛衣，光洁的腹部只有几块青痕，没被捅伤。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凉二，这，这——”
李渠喘着粗气，盯着眼前的场景说不出话来。
宋凉拉起江白的上半身，“送他去医院。”
“怎么送？”李渠突然啊了一声，“我去叫救护车！”
“站住！”看着李渠即将跑远的背影，宋凉简直气笑了，“你以为拍电视剧呢！等救护车来人都凉透了！”
李渠愣在原地。
“你背他，快点！”
等李渠哼哧哼哧的喘着粗气把江白送进附近的小医院，已经是凌晨两点左右了。
宋凉站在一旁等待医生给江白做检查，李渠则去给其他人打电话，让他们赶紧结伴回家。
“只是些皮外伤，等会让护士擦点碘酒，好好休息一晚就行。”
医生顶着一对硕大的熊猫眼，说话语气并不很好，毕竟这种受伤程度自己上点药也行，近过年了还给他找事。
宋凉却很不放心：“医生，他要不要拍个胸片什么的？或者看看有没有脑震荡？”
医生把眼镜一摘，语气更差，“说了他没事，你要实在担心就转院，去市一院做个全身检查。”
说完，交代了一旁的护士一些注意事项就出了门。
宋凉掏掏口袋，付了ktv的钱，她就只剩两百多了。
这些钱在这医院住几天都够了，送去市一院估计一天就花光了。
她堂堂宋总，现在只是个穷光蛋罢了。
“宋凉？”
“嗯？”
耳边传来男生迷茫微哑的声音，宋凉下意识应了。
偏头才发现江白已经醒了。
灯下看美人，柔三分。
这话真是没错，江白本就长得好，医院偏黄的灯光更显得他苍白无血色的面部柔和了许多。
宋凉收起一颗色心，理了理面部表情，关怀道：
“你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疼？”
江白一双眼睛还有些茫然的打量四周，努力感受着身体——
“不——嘶，我的嘴，我的眼，我的——”
江白刚想说自己不疼，嘴巴动作幅度大了点，火辣辣的疼，跟连锁反应似的，全身都疼了起来。
宋凉轻轻一笑，感叹于他的反射弧，又拿起一旁的热水瓶给他倒了杯茶送到跟前。
“你家里电话号码给我，我去通知你父母。”
发生这种事，肯定是要通知一下家人的，虽然自己很可能会被他爸妈骂的狗血喷头。
江白脸色一僵，翻过身去，“我、我自己会跟他们说的，不用你。”
宋凉看他突然苍白的脸色，隐约明白了点什么，江白是出了名的学霸，是好学生，这大半夜不回家还受了伤，被父母知道了肯定要被骂。
只好点头，“随你。”
正巧李渠打完电话回来了，宋凉交代他两句准备回家。
李渠看她要走赶紧追出门去，指着身后紧闭的房门，不敢置信的问：“凉二，那是你男朋友！你把他扔给我算怎么回事啊？！”
脚步未停已经走到楼梯口的宋凉背着他挥挥手。
喝了一晚上酒，吐了两回，又吹了将近一个小时的冷风，她早就累成狗了，什么男朋友什么死党，等她回家睡醒了再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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