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 4 章
一群大老爷们就起哄，说这小媳妇儿多漂亮，值得你说了一次又一次。
哥们儿就形容了一下她的长相。说重点不是她漂亮，而是摊上那么一男人，惨！真惨！
这小民警心里瞬间就浮起了刘美玉的样子——刘美玉户籍迁移证上的地址就是哥们儿他们村，所以他记得很清楚。
他就问这哥们儿那小媳妇儿是不是叫刘美玉。
哥们儿很吃惊，说你也认识？
他就说，你拉倒吧，人家才不惨，人家离了婚，直接就在安城市买房了，前段时间连户口都迁过去了，整个人容光焕发的，哪里惨了？我看还是离了好，不用多养个废物。
安城市，大家即使没去过，也是知道的。听到刘美玉能在安城市买房，大家就知道了，这女的是真厉害。
哥们儿看着这小民警认真的神色，贱兮兮一笑，说：怎么样，我就说吧，是不是巨漂亮？
小民警就红了脸。
这世界上，就没有人是不八卦的。
大家有分寸的不在外人面前乱传，可架不住这真的是一个质量非常好的谈资，老公们跟媳妇儿说，媳妇儿跟闺蜜说，闺蜜再跟老公说。
一传十十传百，大家都一个村儿的，消息很快传到邱大壮耳朵里。
他也正好喝酒喝的没剩多少钱了。
跟邱大壮说这话的人，也许是出于好意，替刘美玉不值，想趁机嘲讽他，让他知道知道人家过的有多好。
但他离婚的时候，难得没敢喝酒，清醒着，反而清楚的记得婚内财产这个东西。也记得刘美玉把存折里的钱拿走了一半多，说婚内财产包括房子对半分，就该这么弄。
那钱他知道，连县城的房子都买不了，怎么也不可能能在安城市买个房子的。
刘美玉这贱人肯定偷偷藏钱了！还藏了不少！tm的！
邱大壮被没钱这件事给逼着，终于开始动脑子了。
他跑了一趟银行，把剩下的几百块钱全都取了出来，又找人烙了十几个烙饼，一路坐火车坐到安城市。
但安城市这么大，大到他没来之前都不知道从一个地方到另一个地方一个小时原来是近，也不知道一栋五层的楼只能算小矮楼。
他想回去，但回去之后就要干活养活自己的恐惧感阻止了他。
怀着这样的心情，他磨磨蹭蹭在火车站灌了半天凉水，终于想起来，邱成该上小学了，他可以先去小学找邱成。
等找到邱成，还可以叫邱成先把刘美玉这贱人的存折拿出来给他看看有多少钱，省的刘美玉再糊弄他。
他为自己的小聪明感到洋洋自得。
从来没想过自己曾经是怎么对邱成的。
既然决定留在这儿，就得有个住的地方，他找了一个给别人盖大楼的工地，给包工头一天五块钱，住他们的大通铺。
大通铺又热又闷，整个窝棚里的臭气八百里之外都能闻见。
为了美好的以后，他忍了。
接着就是找人打听小学。这个倒是容易，工人里有家里孩子也在这儿的，了解过安城市的小学，一听他是被老婆骗了，想孩子了来找找孩子，就热心的跟他说了安城市都有哪些小学，这些小学都怎么样等等。
他就挨个儿的跑了一遍，把那些眼看着不好的、周围没有居民区的都排除掉，也就还剩下七、八个。
也是他太邋遢，中间有一次，他喝的醉醺醺的，大中午睡在马路边上，醒来发现自己身上居然多出好几块钱——原来是有路过的人把他当成了乞丐。
他着急忙慌的把这钱揣进怀里，不仅没觉得被侮辱，还沾沾自喜，觉得自己找到了生财之道。
9月1号，小学终于开学了。
因为乞讨尝到甜头的他，倒不是那么急着去找刘美玉要钱了，而是挨个儿的去这些小学门口乞讨，顺便瞅瞅有没有邱成。
学校来来往往的人多，多得是小孩子路过，看到脏兮兮的他，然后问自己家长的。这些家长，爷爷奶奶辈儿的还好些，经历过最穷最苦的时候，手里钱看得紧，看着他四肢健全，就匆匆的拽着孩子走了；但更多的是刚生了孩子的年轻父母，他们脸皮薄，孩子一问，他再一磕头，说几句不要钱的好话，一天的酒资基本上也就到手了。
简直不要太容易！
况且他又不是天天来，家长们不常见到他，就不会特别轻易就烦了，因此他的“收入”也是非常可观的。
按理说照他这个来法，能在邱成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就碰上他的几率几乎为零。
可偏偏就这么巧，像中彩票一样的，他正好今天轮到在明望小学要饭，一大早过来，就看到刘美玉那贱娘们儿领着他儿子进学校。
可见就合该那贱娘们儿把欠他的钱还回来。
他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md，这娘们儿也不知道是个什么癖好，居然给他儿子穿裙子，还扎了长马尾，害的他差点儿没认出来。
——这会儿倒又知道邱成是他儿子了。
……
他乞讨完早上的份，想到自己为了讨钱给自己弄的腌臢样子，也知道他要直接去找邱成门卫很可能都不会让他进门。
他去附近的澡堂洗了个澡，给自己搓下来三吨灰，出来让澡堂的剃头师傅给他稍微剃短一点点——他还想着要完钱后还留在安城市继续乞讨呢，最后去服装店买了一套新衣服换上。
这么一打（da二声）扮，倒看起来人模人样了。
明望小学下午的课通常都是兴趣课，不同的小朋友要去不同的班上兴趣课。
邱成为了躲开时刻朝他散发“魅力”的苏明曦，故意和她选了不一样的课。
这会儿苏明曦找不到邱成，以为邱成不想跟她一起回家，所以躲起来了。她仗义的跑去跟带队老师说了一声，让带队老师给她妈妈打个电话，跟她妈妈说她和邱成想要在学校里玩一会儿，让她妈妈半个小时后来接她。
老师也是知道苏明曦靠谱的，以前也不是没有过这种情况，所以没怎么详细问就打了，赵书琳也同意了。
然后她又跑到邱成的兴趣班老师的办公室，问她见没见过邱成。
兴趣班的老师并不知道邱成妈妈已经跟班主任打过招呼说让邱成跟着苏明曦一起走回家。
但是当听到有自称邱成爸爸的人说要提前把他接回家时，她也没有丧失警惕心，而是先抱着邱成偷偷看了一眼，问邱成这是不是他爸爸，等邱成臭着脸点了头，她才放下心，以为是小孩子在跟爸爸闹别扭，放学后就直接让邱成跟着他爸走了。
这会儿听到苏明曦来问，她以为苏明曦被小伙伴忘记了，就温声细语的跟苏明曦说：“邱成小朋友已经先走了，他爸爸今天来接。”
邱成的爸爸？！
苏明曦是知道刘阿姨已经跟邱成爸爸离婚的事情的，也知道邱成的爸爸对邱成不好。她有点担心，连忙问：“那他们去哪儿了？”
兴趣班老师想了想，说：“好像听他们说要去麦当劳。”
“谢谢老师！”苏明曦鞠了个躬，一溜烟跑走了。
……
邱大壮本来是想用麦当劳哄着邱成回去看了存折上的钱再告诉他的。
他这几天在校门口，看过很多跟家长撒泼耍赖求着他们去吃麦当劳的小孩子，也看过很多用一顿麦当劳哄着孩子签订一系列不平等条约的家长，因此对麦当劳在孩子们之中的人气有了一个很直观的认识。
但是，等他看了菜单，这想法就开始挣扎了：太贵了！这是在抢钱吗？
他简直想立刻就掉头走开。
但是，他看着从一开始到现在一句话都没跟他说过的邱成，再想想钱，还是咬咬牙，买了一个汉堡+小份薯条+小杯可乐的最便宜的套餐。
然后端到桌子上，摆在了两个人中间。
然后冲邱成露出一个慈祥的笑，问：“邱成，想不想爸爸？”
邱成能想他才有鬼了。
邱大壮这个人，要说打孩子，那还真没有，他就是极端的自私，眼里只看得到自己。
比如邱成奶奶还活着的时候，他只要有钱买酒喝，饿的时候有饭吃，他就万事不管，甚至只要每次要钱都有，他连家里的存折都不关心。
刘美玉每次回来的时候，他也知道忍几天酒瘾，让自己看起来有个人样——所以刘美玉才一直都没有想过他会完全不管儿子。
也因此邱成能在奶奶的抚养下健康长大。
可是等邱成奶奶去世，刘美玉一走，他就再也忍不住，翻箱倒柜的就把家里的钱都搜刮走了。
邱成拽着他的袖子要他留下来一点钱买米买面，他不耐烦的拎起邱成的衣服一提溜，把他扔进屋子里，门咣当一关，说自己在家里乖乖的，爸爸很快就回来，然后转身就走。
这一走，再回来就是钱花完的那时候了。
老太太疼孙子，也知道儿子不成器，临走前把家里的存折给了邱成。
可邱成那么小的一个人儿，幼儿园识的字连复杂一点的书都看不了，又能去哪里取钱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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