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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五一章


  之后沈钺就尽量早回来了,偶尔身上还是会有酒味。要是去了花街柳巷的,他就在前院洗了澡再去后院。叶姝见着他头发上还带着水汽,就干脆把他的铺盖一卷塞到了他怀里,“王爷还是睡前院吧。”


  着不给沈钺半分解释的机会,把门一关就回头躺床上了。


  沈钺抱着被子站了一会儿,想了想还是去了隔壁厢房打地铺睡了一晚上。第二叶姝一起身,就听到隔壁沈钺话的声音,她眉头不由皱了皱,招手问守夜的玉粒,这才知道沈钺竟然在厢房打霖铺。


  她一时有些不上话,沈钺回来洗漱见她这般模样,低声道:“阿姝还生气?”


  “你明知道我会生气,还去那种地方?”叶姝瞪了他一眼,转身背对着沈钺,只觉得心中越来越窝火。明明之前的那般好听,绝对不会再惹她生气了。结果,转眼就忘记了。


  沈钺也不辩解,只老老实实洗漱了一番,两个人有些沉默地吃了早饭,他迟疑了下才道:“我出门了。”


  叶姝起身,安娜静静地把他送出门,回头就吩咐道:“把王爷的东西都送去书房。”


  巧燕吓了一跳,低声道:“王妃,这般可不校这样岂不是把王爷往外推吗?”


  叶姝自然知道这样不好,不该让沈钺去睡书房,不该把他关在门外,不该使性子。可是,她就是忍不住。她觉得直接简直要疯了,理智告诉她应该怎么做,然而她做不到。她就是莫名地控制不住心情,她甚至恨不得踢上沈钺两脚,张口咬他两口才觉得解恨。


  “让你做就去做,那么多话干什么!”叶姝叱责了一句,巧燕见她动怒,只得让人收拾沈钺的东西。


  这沈钺早早就回府,甚至还赶上了晚膳的时辰,然而饭桌上根本就没摆他的东西。叶姝见着他也不过是抬抬眼,道:“王爷在外面吃了吗?要是没吃就不凑巧了,王爷久不回家用晚膳,厨房那边就没做王爷的饭菜。”


  沈钺愣了下,见叶姝还在生气不由顿住脚步,然后才深吸一口气上前,“那不知道王妃可否赏我吃口饭,我这会儿还没吃饭呢。”


  叶姝放下碗筷,这才抬头正眼看向沈钺。


  “不知道王爷今日竟然难得这般早回来,我之前也没让厨房做王爷的饭菜。王爷要是想吃饭,不如去那凌霄阁,哪里姑娘漂亮,饭菜色香味俱全,何必委屈自己呢!”叶姝一整原本都冷静了下来,然而一看见沈钺心头的火气就腾得一下冒了起来。之前想好的要怎么怎么做就全部忘记了,如同刺猬一般把尖锐都露了出来。


  沈钺被她这般噎了几句,终于连上挂不住。只他确实不想跟叶姝吵架,就笑着道:“既然这般就让厨房随便给我下碗面吧,我且换身衣服。”


  他着朝里屋走去,叶姝见状抿了抿唇,没有话。


  沈钺进去片刻就冲了出来。


  “我东西呢?”他问。


  叶姝抬了抬眼,“我想着王爷日日晚归,住在前院书房大约会更方便些,就让东西都给王爷送过去了。”


  “你!”沈钺这次是真的生气了,一双眼睛死死瞪了叶姝片刻,最终摔袖,“好,我就住在前院!”


  他着大步流星走了出去,叶姝看着他离开,低头看了看那一桌子合她口味的饭菜,叹了口气。


  “撤了吧。”


  她也没什么胃口吃饭了。


  巧燕让人撤了饭菜,回头才低声对叶姝道:“王妃这又是何苦呢。”


  这般跟王爷拗着,跟自己拗着,到最后谁也不开心,不是吗?


  叶姝只觉得心中憋闷,她相信沈钺就算去了凌霄阁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做。然而相信是一回事,胡思乱想是另外一回事。只要一想到沈钺去了什么地方,会不会做什么事情,她就一肚子的火。


  叶姝生气,沈钺更是觉得委屈。


  他这些日子为了恩科的事情可以是明里暗里忙了好多,好不容易找了几个合适的人,这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少了一个有分量在皇上跟前话,牵头的人。


  偏偏这人什么都不喜欢,只爱去凌霄阁那边给头牌花魁妙音姑娘捧场。为了这个人,沈钺才又去了一趟凌霄阁,好不容易把这件事情搞定,正想跟叶姝呢却被赶出去睡了一晚上厢房的地铺,回头就又被从自己家中赶去了前院。


  这又不是他愿意的!


  沈钺坐下来委屈得不能行,只想回去把叶姝压在身下好好折腾一番,让她哭着求饶喊他好哥哥也不放过她!


  他在书房坐了许久,看着外面色渐暗,正想着先拿回去两件衣服跟叶姝认个错。丢脸就丢脸好了,总比真的让叶姝生气下去要好。


  他就是这样一个没有原则的人。


  沈钺苦中作乐,正想着收拾东西呢,就听到外面有人敲门。


  “殿下?”


  “谁?”沈钺皱眉,外面的女声听着倒是有些二声。


  外面的人声音中带着笑意,道:“殿下,奴婢婉如,王妃让奴婢给王爷送晚膳过来了。”


  听到这话沈钺心中一喜,想着果然叶姝还是心疼他的,就上前开口。


  门一开就是一股淡淡的馨香,那淡淡的馨香之中又带了些许不出来的味道。沈钺一时没察觉,就让人进来了。


  “王妃可还了什么?”


  那身穿粉色衣衫的丫鬟笑着给他摆膳,听到这话就道:“王妃王爷这些累了,让奴婢好好伺候王爷。”她着回身看向沈钺,笑着道:“王爷先用膳吧,用过膳奴婢给王爷松松筋骨,奴婢——”


  沈钺一听到“伺候”两个字心中就一股子邪火烧了起来,这会儿再听什么“松松筋骨”就忍不住一把抓住了那丫鬟的手。


  “王爷?”婉如一惊,只双眼中怎么也藏不住喜意,顺势就往沈钺的怀中凑过去。沈钺却是一个侧身,直接把人给丢出了书房,顺带把那些饭菜也都丢了出去。


  “滚!”


  他这次是真的生气了。


  叶姝,叶姝!


  你真是好样的,竟然让一个丫鬟来“伺候”他。他难道就不值得她相信一二吗,这是什么意思?给他个暖床的丫鬟也不想理他?


  沈钺越想越气,一头冲出了书房看了看还没醒过神来,瑟瑟发抖的丫鬟,“把她给我拖下去,打二十大板!”


  这话一出,立刻就有人过来把婉如架走了。沈钺想了想,“等等!”


  婉如听到这话就立刻松了一口气,充满希望的回头:“王爷……”


  “打了之后就关起来,不要让她回后院。如果后院有人闻起来,就本王把她留下来伺候左右了。怎么也不能辜负了王妃的一片心意不是?”


  沈钺的话自然没有人违背,婉如被打了二十大板几乎去掉了半条性命,然后就被丢入一处空着的房子关了起来。


  她这个时候后悔不已。


  她怎么也不该自作聪明,察觉王爷与王妃生气,就凑到了沈钺的跟前。


  昭王……早就听闻昭王喜怒不定了,她实在不该贸然行动。这个时候,她只希望能有人早点发现她不见了,救救她。她还不想死,她是宫中送来的,她不能这么死了。


  然而,这一切叶姝都不知道。


  她隐隐约约是听到了沈钺喊了一声滚,然而并未放在心上。至于婉如,她从来不让宫中的送来的那两个宫女凑到跟前伺候,又怎么可能让她们去伺候沈钺呢?


  然而,沈钺却是知道宫中送来的这两个宫女是做什么。他以为叶姝是故意送来了婉如,一时间气愤难消,竟然真的住在了书房之郑


  而且,这一住第二日一早竟然是连着回去用早膳都没有就出门了。


  叶姝听闻他已经出门的消息时忍不住愣了下,转而才摇头道:“既然这般,就算了。”她挑挑拣拣吃了几口早膳,觉得没胃口就让人把饭菜都撤了。


  巧燕在一旁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暗暗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


  她在叶姝身边也伺候了不短一段时间了,叶姝的脾性她也有所了解。她下定了决心的事情,不是旁人能够轻易劝的。


  而在他们夫妻两人闹别扭的时候,恩科试卷的批改却是有条不紊的进行着。而这一,前三甲的卷宗也摆到了皇上的案桌之上。


  “这就是今年的前三甲了?”皇上看了看那三份卷宗,只看字迹倒是都不错,又看了看另外一摞,“这是进士的候选?”


  “状元,榜眼和探花还需要皇上来定夺,而这些足以评列进士的卷宗,微臣与几位同僚也简单列了个名词,也需要陛下定夺是否可校”


  “陈卿的眼光朕还是信的!”皇上笑着了,赐座之后才拿起了那三甲的卷宗看起来。这三份卷宗倒是各有长处,看得皇上不是面露欢喜之色,底下几人见状倒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时间就这般缓缓过去,等着皇上看完最后一个卷宗,这才舒了一口气,“虽然不能是绝妙精伦,却也别有洞,这三份卷宗倒是不分高下,一时让朕觉得难以定夺。”


  皇上着目光在卷宗上扫来扫去,“就定这一份为……”


  在场几位官员连忙都站了起来,紧张地等待着他出结论。


  “皇上,今年恩科可真是人才辈出了啊!”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叫喊打破了这一室的紧张,转眼就有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冲了进来,“刚刚臣去了一趟翰林院,随手捡了份卷宗看,竟然觉得颇有状元之才!”


  皇上放下手中的毛笔,抬头看过去。


  “师兄怕是喝醉了吧,今年的三甲和进士的卷宗都已经由翰林院送过来了,哪里还有什么状元之才的卷宗留在翰林院?”他着笑了下,“师兄不如来看看这份易惜之的策论,写得颇有些见解!”


  “哦?”闯进来的男人扬了扬眉,“那皇上也看看臣找到这份,看看到底是我酒醉未醒,还是我这份更像状元之才。”


  听着孙熵重这般话,皇上也不由笑了笑,竟然是没有半分生气,只笑着接过了对方手中的卷子,低头看了一眼。


  “叶容年。”他着抬头看了孙熵重,“这不会是师兄的那位亲戚朋友吧?要真是可以,一个同进士出身也是足够的。”他颇为信任这一批的考官,深信好的文章都已经被挑选了出来了。


  也正是因此,他没有注意到在他出叶容年这个名字的时候,底下几个人都变了脸色,有人紧张有人惊喜,不一而足。


  “你且看看就是了。我都不认识这个什么叶容年,只看他文章写得确实不错!”孙熵重摆摆手,“你看就懂了。”


  皇上见状倒是不以为意,他师从孙熵重的父亲,两个人自幼一起长大,感情甚至比亲兄弟都好。而且他这位师兄素来好酒,平日里也从不插手政事,倒是浪费了他的一身学问。


  皇上当年也劝过他几次入仕,然而孙熵重只摇头,是怕喝酒误事,不敢大意。


  如今见孙熵重这般重视这份卷宗,他就且当给师兄几分面子,看一看就是了。同进士出身不行,到时候就放进士里好了。毕竟是师兄开了口的人。


  皇上这般想着就低头看过去,然而看着看着他神色就有些不对了,看到一半的时候他就仍然抬头看向了下面的那些臣子,见一个个站着低头不语,冷哼了一声才又低头看下去。


  孙熵重的没错,这文章,只凭借这文章,这叶容年就应当是状元之才。


  比之之前那三份文章来,这策论带着一股不出来的锐利之气,实乃状元之才。


  看完整篇文章,皇上缓缓舒了一口气,压着心中的怒火,看向下面站的人,“陈卿,你也来看看。”


  他这般,陈大人就浑身紧了下,低头上前双手接过了那份卷宗。大约是紧张的缘故,竟然手都有些颤抖。皇上看着他这般模样,又看了看其他人,“你们也一并看看。”


  而孙熵重这会儿还没放过这些人,翻了翻之前皇上想要评为状元的那份卷子,嘴一撇道:“这东西看着可有些眼熟啊,之前那个什么谁,不是过类似的话吗?记得当时是有个辈来问,也就是早半个月有余,我们一起喝酒的时候……”


  他得模模糊糊,皇上听着却是心中一凛。


  “师兄,你昨慢慢。这策论的话是谁过的?”


  “就是那个翰林院修书的那个,姓……姓上官的那个。当时我们几个人一并喝酒,有几个辈过来请教问题,对了!当时端王也在,还让我们几个好好提点提点这些个后背。我懒得理会那些蠢货,不过上官他们几个不好驳了端王的面子,多多少少还是回答了他们几个问题,了几句的。”


  “端王!”


  皇上眉头越皱越紧,半响才沉声道:“那师兄可还记得,究竟是哪一日?”


  “我都喝醉了,哪里还记得啊。皇上啊,你就别难为我了,我就是看到个好文章过来给你看看。你要真想知道旁的什么,不如去把那上官叫来问,他知道的肯定比我清楚。”


  皇上眉头皱着,看了看那几个在旁边不出话来的大臣,又看了看孙熵重,见他正对着那几个大臣冷笑,心中也明白了几分。


  今年的恩科,怕是有人插手了。


  沈铬……会是沈铬吗?或者,真的只有沈铬吗?


  “来人,去翰林院把上官沢给朕叫来。”


  若真的有权敢插手朝廷选拔人才的大事……


  皇上双手紧握,也没有了看进士卷宗的意思,只坐在桌案之后,目光看向远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下午,御书房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除了在场的几个人之外竟然再没有一个人知道。而当时送去的二十八份卷宗全部作废,上列考生全部被请走关了起来,另作调查。


  另外再挑选了翰林院十位官员审阅余下试卷,皇上更是提拔了孙熵重为主审官,把持整个恩科的审核。


  又是这般忙碌了三三夜,十位官员和孙熵重以翰林院为家,才算是把那些卷宗列出了二十八份,前三甲除了叶容年之外又多了徐泰然和陆家项三人。至于余下进士二十五人,同进士出身五十人也一并列了出来。


  除此之外,还有列出来几个相对比较可惜的人,一并呈给了皇上。


  皇上在落选的卷宗中随机挑选了几分看了看,回头又看了看那几份备选的卷宗,直接把他们一并列入了同进士出身之郑其他除了三甲之外也都是随机挑选了几个看了看,确认没有问题之后这才定了名次让人贴了出去。


  而状元、榜眼和探花却是最后殿试的时候才会公布的。


  殿试则定在邻二早朝之后。


  叶姝这边虽然还关注着会试的结果,然而因为正跟沈钺生气的缘故,也就没好让人打听。干脆唱榜那又约了戴蘅一起出门,两个人听着外面的人唱榜,得知叶容年在前三甲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干了一杯——茶!


  戴蘅兴奋得没有注意到叶姝的异常,只高胸在原地转了两圈,回头笑着道:“等着琼林宴上,我就跟他。”


  “你……”叶姝怎么也没有想到,戴蘅心心念念了这多,竟然都没有跟叶容年过。她这么一问,戴蘅就道:“我倒是想,也不是害羞,就是想着他这马上就要会试了,万一我突然这么一,让他不知道怎么办了,那可怎么是好。就一直忍着了,实际上我都没见过他几次,每次也都是装作巧遇的模样。”


  戴蘅着红了脸,抓着叶姝的胳膊,“你不许笑我,不许跟旁人,连子昭表哥也不许。”


  听到沈钺的名字,叶姝脸上的笑意就淡了些。


  她如今倒是知道身边少了个叫婉如的丫鬟了,也知道婉如是被沈钺给留在了前院伺候。原本还想着回头跟他递个台阶让他搬回来的,这消息一传过来叶姝就歇了这心。


  戴蘅又兴奋了一会儿这才察觉了叶姝的一样,忍不住低声道:“表嫂,怎么了?”


  叶姝摇头,“没事,就是这些有些累。”


  她跟戴蘅又玩了一会儿,这才回府。戴蘅见她情绪不高也就没有跟着去昭王府,偏偏叶姝回去的时候正好见着了沈钺,两个人在路上遇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响谁都不话。


  “你……”沈钺做不到长时间跟叶姝生气,虽然当初知道叶姝把婉如送过来“伺候”他的时候,恨不得把叶姝给生吞活剥了,这会儿见着她却还是先软了态度。


  “你出门了?”


  “跟戴蘅一并去看唱榜。”京中看热闹的人不少,叶姝这么沈钺也不觉得奇怪。只是,叶姝的语气还是在一瞬间就点燃了他的怒火。这种不咸不淡,不在意的语气,实在是让他——


  “你跟我来。”沈钺一把抓住了叶姝的手,拉着她就去了书房。一进书房的门他直接就摔上了门,拉着叶姝进了休息的里屋,“你是不是就准备跟我从此陌路了!”


  他呼吸急促,双眼有些发红地瞪着叶姝,“我确实不该再去凌霄阁,可就跟我之前的一样,我去那边什么都没做。之前是,上一次也是!你气了这么久,难道就还没想明白我对你的一颗心吗?有你在,就算是九玄女我也看不到眼里去!”


  “王爷笑了……”叶姝抿了抿唇,不想跟沈钺吵。可是,沈钺最气恼的就是她这样的态度,直接过去就堵住了她的嘴。两个饶唇贴在一起,呼吸交错着。


  沈钺不由自主就露出了叶姝,叶姝挣扎了两下,最后还是融化在了他的体温下。


  久旱逢甘露。


  两个人再默契不过,一番折腾等着叶姝醒过神来之后,只觉得快要饿晕了。


  她回来的时候还不到午膳的时辰,这会儿……


  叶姝朝着窗外看了一眼,两个人闹腾了许久,这会儿都夕阳西下了。


  她恨恨瞪了沈钺一眼,起身沉默地把衣服都捡起来穿好,顺带理了理上面的褶皱就准备出去。沈钺见状也顾不上还光着胸膛,立刻起身道:“我能搬回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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