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人散了，包厢内只剩下三个人。
安恒有话说，但先没说，晃晃荡荡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欧阳和孙朵头已沉重的抬不起来，欧阳突然口燥如焚，想喝水，在桌上胡乱摸起一只杯子，灌了一口知是啤酒，勉强咽了，立即勾起一阵翻肠倒胃的恶心，倒在沙发上努力平静着，朦胧中，安恒回来了，似乎接了个电话，接着再没了意识。
欧阳在一阵跳动的五颜六色的灯光中醒来，诧异的打量了环境，愣怔良久才想到自己身在凯撒皇宫，手里沉甸甸的有个物件，拿到眼前看了看，竟是把半尺长的刀子，欧阳惊恐的甩了刀，按着太阳穴回忆，却什么也想不起来，他彻底喝断了。
孙朵所躺的位置离自己不远，枕着一只胳膊，睡的正香甜，手中握的赫然也是一把刀子，欧阳有些奇怪，晃醒了孙朵。孙朵睡眼惺忪，表情迷离，坐起来，看了看手中的刀子，又愣怔的看着欧阳
——我那刀干什么？
——我醒了，也拿着刀，我也想问你，我拿刀干什么？
——安恒呢？
欧阳四下看了看，不在，可能已经走了。
——别愣着，走。
现下孙朵并不关心他为什么拿刀，他满脑子全是安恒是否结了账，没结账就操蛋了，他又想欧阳的卡里有多少钱，够不够结账的，可能够了，他舒了口气，拉着欧阳出了门。
电梯前，原本站的歪斜昏昏欲睡的服务生见了二人立即站直了身子，按了电梯。
——欢迎下次光临！
到了一楼，孙朵有些忐忑，临近吧台便更是忐忑，贼眉鼠眼的四下看了看。又是一句欢迎下次光临，二人顺利的出了门。
上了车，孙朵着了烟，抽了两口，觉得呛，又灭了，欧阳一口接一口的吞着口水，使劲压着翻到胸口的酒。
——走，回家。
——我是醉驾
孙朵看了看手表
——两点了，夜查的交警早回家睡了，走，去我家，我家还近些。
欧阳凭一股潜意识，把车开到了孙朵家，进了屋，欧阳和孙朵同时栽倒在沙发上。欧阳闷燥难耐，如何也不能入睡，便开了电视，开始是看，后来听，再后来就被电视吵醒了。
——本台消息，今日凌晨凯撒皇宫发生一起凶杀案，致3人死亡，主要犯罪嫌疑人欧阳、孙朵在逃。
欧阳，在逃人员编号：......
为尽快将犯罪嫌疑人抓捕归案，公安机关对嫌疑人欧阳、孙朵公开通缉，对发现线索的举报人、协助缉捕有功的单位和个人，每抓获一名犯罪嫌疑人，办案单位将给予人民币2万元奖励。
......
欧阳惊讶的嘴张得几乎脱臼，电视画面赫然便是凯撒皇宫509，三名死者，安恒和两名站在包厢门口的保镖，尸体就在洗手间，凶器是两柄半尺长的匕首......
欧阳惊得额头脊梁全是冷汗，让他更心悸的是，他根本回忆不起来酒后发生的一切，他彻彻底底断片了，现在他的记忆犹如一丝不挂的女人，他不确定这事是不是他和孙朵干的，三条人命，他怎么能如此行凶作恶。
推醒了孙朵。
——你干什么，还叫不叫人安生一会。
——我们杀人了，不，我们杀人了吗？
孙朵揉着眼睛反问，为什么要杀人。
欧阳指着正在播放化妆品广告的电视机，新闻上说，我们杀人了，三条人命！悬赏通缉！
孙朵霍地坐起，上一刻还在梦游的他现在还没醒透彻，你说什么？
欧阳没说话，看着孙朵，孙朵说，我们杀人啦？
欧阳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孙朵着了烟，深吸了一口，电视上
——本台消息，今日凌晨凯撒皇宫发生一起凶杀案，致3人死亡，主要犯罪嫌疑人欧阳、孙朵在逃......
案子太大，太惊人，是滚动播出。
孙朵手一抖，烟掉在地上，他下死劲儿定住神，没说话，他此际一如欧阳，在回忆，而回忆却如白虎，毛也没有。于是乱了方寸，瘫在沙发上。
——我醒的时候，手里攥着刀。
——我醒的时候，手里也攥着刀。
孙朵想从记忆里寻出些蛛丝马迹，却不小心发现自己的外衣上有一摊血，看向欧阳，也有。
欧阳顺着孙朵的眼神打量自己，便不说话，也瘫坐在沙发上。
恐惧，迅速的传播蔓延。
——为什么要杀人？
孙朵问欧阳，想知道作案的动机，他盼望这是正当防卫，退一步说，防卫过当也是好的，但，旋即打消了念头，杀了三个人，这两条，正常来说哪一条也不成立。
欧阳突然起了身，在地上来回踱着。
——去自首吧......
——我不去，我不能死......
——逃？生不如死！
孙朵沉默了，能逃得了吗？这也不是一个能逃得了的年代！所以无处可逃！
两人互望了一眼，达成了一致，自首！
欧阳开车，孙朵副驾驶坐了，二人驱车前往公安局。孙朵说，绕一圈，我想享受这最后的自由。
于是欧阳开车兜圈子，一路上，一句话也没有。
曲线，也终要到达终点，过一个路口，就是公安局，两个人心里不约而同的有些发颤，气，呼的短，吸的也短，欧阳降了档，接过孙朵递到眼前的烟。
大楼门前停的齐整的警车，出出入入的公安干警，像一把把击毙罪恶的手枪顶在了胸口，让人觉得气馁、无力、透不过气。
这一刹，欧阳和孙朵几乎同时失了勇气，彻底打消了去自首的念头。
欧阳使劲一点油门，车，飞驰而去。
今日凌晨，新城派出所接到报案，立即组织警力赶赴现场，勘查现场、调取监控、询问证人，并逐级上报至公安厅刑警总队，早八点整，总队将此案列为公安厅督办案件，挂牌督办。
此刻，公安局长李光北坐在会议室内，一口接一口的喝着沏的酽的发苦的茶，这是无数个不眠之夜中的一个。他喝着水，心里捋线头似的分析着案情，他隐隐觉得这案子没那么简单，却一时说不出哪里不对，他心里有一只无形的手，想要从这看似齐整的过程抓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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