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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三


  陈巍不知自己说了些什么,不知自己怎样挂断电话,也不知自己是如何下的楼。

  刚出电梯,陈巍一头就和李光北局长撞了个满怀,李光北先是诧异的看了看,随后笑了。

  ——巍子,干啥去?这么慌里慌张的。有线索了?

  陈巍觉得天旋地转,口中连声致歉

  ——李局长,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线索还没有,孩子病了,去医院看看。

  ——哦,有车吗?我让司机送你。

  陈巍有些窘迫,但他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现在的窘境,干笑着,对李光北说,不了,李局,我打车去就行。

  ——好,注意安全!

  李光北上了电梯,陈巍疾步迈出了公安局大楼,夜里的风吹得他思绪更加混乱,一时间意识模糊的辨不清东南西北,使劲眨了眨眼,挥手在路上拦了车。

  市医院,九楼。

  文儿目光涣散的看着怀里睡熟的女儿,女儿长长的睫毛被转动的眼睛带的一动一动的,看样子,是在梦里了,谁会在你的梦里呢,是爸爸还是妈妈,还是爸爸妈妈......,吊瓶里的点滴,一点一滴,和着女儿的呼吸,点点滴滴的流动着,我最亲爱的宝贝,你的明天会有彩虹吗?

  文儿正在胡思乱想,门一开,陈巍走了进来,他心里火上房了似的,脚步很急也很响,引得三个病床的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怪物似的射到他身上,陈巍觉得有些不自在,像在人群里被扒光了衣服向四下点头致歉,这才到了女儿的病床前。

  文儿看到陈巍,鼻子不禁一酸,心里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委屈,几年了,她心里从未像今天这样需要过他,一秒一秒的数着,等着他的出现。

  文儿的母亲从椅子站起身,你怎么才来?

  陈巍没心情解释什么,却要解释,因为,面前这个人是他无血亲的丈母娘。

  ——单位有案子,来晚了。

  文儿的母亲克制着,但话依然说的有些生硬。

  ——为了工作,女儿都不要了?工作重要还是女儿重要......

  ——妈......

  她还要接着往下数落,话却被文儿打断了。于是愤愤噪噪的冷着脸抱膀坐下,却还是有一眼每一眼的瞪着陈巍。

  陈巍借机凑到文儿跟前,听不出是愧疚还是紧张。

  ——孩子怎么样?

  文儿抹了抹忍不住滑出的泪水,摇了摇头,顿了顿说,烧刚刚退了。

  陈巍紧紧攥着拳头,心存侥幸的问,确诊了吗?

  文儿使劲儿埋着头,身子抽动着点着头,怀里的孩子醒了,“哇”的便哭,孩子哭得厉害,摆动着身子挣扎,一会儿就滚针了,前额立时鼓了个包,文儿的母亲叹着气按了床头的铃,护士来了,拔针,重又扎针,又去了。

  文儿的母亲老练的逗弄着外孙女,又喂了些蜂蜜水,这才把孩子哄睡了。

  陈巍望着鼻息均匀的女儿,心里乱的如塞了一团乱线,如何也理不出个头绪,胸口积郁的一阵一阵的发胀,想说什么,却总是随着一声短暂的叹息止了。

  ——妈,您回去休息吧,累了一天了。

  文儿的母亲乜了一眼陈巍,也该让你这个当爹的履行点责任了,我走了,明天早上来替你。说着,她便往外走,到了门口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回头说,早饭别买了,我给带过来。门一关,人便去了。

  文儿坐在床沿,陈巍向前拉了拉凳子,问,大夫怎么说?

  文儿哭累了,又因着一天的劳累,眼睛有些话,揉了揉,对陈巍说,大夫建议使用药物联合化疗。

  陈巍点了点头,文儿的情绪似乎平静了些,继续说,大夫说治愈希望还是挺大的,很多患者经过正规治疗都能得到缓解,巩固几年就能根治,也不会留下后遗症。

  陈巍松了口气,那太好了,化疗吧......

  文儿接下来的一番话却又让充满希望的陈巍心中一灰。

  ——大夫说就怕孩子小承受不了,化疗的疗药剂量很大,会摧毁免疫力,可能会感染......

  陈巍看着无助的文儿,他知道,现在他是文儿的主心骨,所以他只能尽量显得冷静些、胸有成竹些,这样文儿才能踏实些。

  陈巍扶着文儿的秀发安慰,别怕,什么都难不倒我们,不怕有风险,只要有希望治好嫣嫣,无论如何也要试一试,有我呢。

  文儿听着,眼泪又涌到了眼眶,趴在陈巍肩头哭了,两个人在一起生活很久了,这时,陈巍才觉得文儿的举动像个妻子。

  陈巍轻轻拍拍着文儿的肩膀安慰,别哭,明儿一早我再去问问主治大夫,看看有没有更好的办法,你累了,早点休息。

  ——那你呢?

  ——我不累,在床边守着你们娘俩。

  文儿听着,脸竟红了......

  夜很深了,再深一些就到黎明了,心中的愁苦,让陈巍忍不住想抽烟,于是蹑手蹑脚的往返在病房和楼梯间之间,他暗暗诅咒着弄人的老天,抱怨着这操蛋的生活。

  陈巍的工资近6000,而此地房子均价却是2000,平日里礼尚往来不得已的吃饭,婚丧嫁娶没办法的随礼,更兼每月两千多的房租,女儿的必须奶粉钱,日常柴米油盐、水电取暖的开销,即便算上文儿四千多的工资也还是时常捉襟见肘。前几年的陈巍埋头苦干工作,希望凭着能力,有了职级升迁涨工资改变生活。

  如今,陈巍知道有些事情注定与自己无关,所以基本没了那指望,想偷偷搞活经济,私下赚点小钱,但又因着年轻没有第一桶金,买卖又不好做,工作也应接不暇的忙,所以买卖没法做。他的朋友圈子窄,关系网不厚,想凭着工作赚外快,又苦于无人前来寻求办事,自己又不能上赶着,所以只能无奈的回到熬资历的怪圈。

  本来这次专案组的工作盘活了陈巍对工作的希望,没想到,女儿又得了大病,他暗暗想难道老天爷的眼睛真是长在头顶了,怎么就看不到自己的疾苦呢?

  他看着床上侧身靠床沿躺着的妻子,心里突然泛起一阵深深的愧疚,陈巍呀,陈巍,你什么时候才能出头呢?

  天亮了,陈巍是亲眼看着天一点一点亮起来的,他想自己的生活,或许也会和那夜色一样,一点一点亮起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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