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父女情深 2

　　沈西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愤愤地告诫莫紫苏：“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是长得好看，就是好人。你没看到他额头的‘囚’字吗？”

　　莫紫苏想想也是，随即放下了这段小插曲。她故意压低声腺，委屈地说：“知道了，你不要总是凶我。”她的声音软糯娇媚，又带着些许怯懦与无辜，听得人骨头都酥了。

　　“别和我来这套。”沈西作势掸了掸鸡皮疙瘩，“我俩，谁不知道谁呀！”她一把搂住莫紫苏的纤腰，又像登徒子一般捏了捏她的脸蛋，“小美人，去哪家送糖水呀，本姑娘正好闲着，我替你送吧！”

　　“别，别，别。”莫紫苏忙不迭摇头，“你都说了，我俩都知道对方什么德行。你闲得无聊，我还怕你得罪我的主顾呢！”

　　“美人儿，还记着上次的仇呢？”沈西撩了一下她的下巴，“你不让我送，我当个护花使者总行吧！”

　　“沈三少说什么，就是什么，奴家哪敢反对。”莫紫苏本想装出柔弱可怜的模样，不料自己先绷不住，“扑哧”一声笑了。沈西跟着笑了起来。

　　虽然沈西总喜欢像男人一样束冠，衣服也不讲究，经常穿得不男不女，但她笑起来的模样，自有一股明媚爽朗的风姿。她与莫紫苏站一块，哪怕莫紫苏比她高了半个头，又是公认的美人，她也毫不逊色。两人一路笑闹，往城东走去。

　　突然，一个人影大声疾呼“沈三少”，朝她们飞奔而来。

　　沈西回头看去，是王大成！她撇下莫紫苏，迎上前急问：“鸡精又出现了？”

　　王大成用力点头，喘着粗气说：“我已经找人通知丁先生了。可是……”他满脸急色，“沈三少，这会儿正是农忙的时候，丁先生未必得空。您能不能求一求沈县尉……”

　　“去看看再说。”沈西往城外跑去。她没有答应王大成，并非她不愿意帮忙，而是沈达允虽然宠她，但公事上绝不会听她的。再者，衙门向来人手不足，每到农忙的时候，更是连日常的巡逻都难以为继，这会儿根本派不出人手。

　　大半个时辰后，沈西匆匆抵达桑园，丁伯仲正在和家丁商议，如何抓捕鸡精。大概因为连日的操劳，他弓着背，手里抱着暖炉，整个人更显得憔悴。

　　沈西担心地说：“先生，您怎么亲自来了？您素来身体不好，应该多多休息的。”

　　丁伯仲回头见她，微微讶异，随即用不赞同的目光看一眼王大成，好似在谴责他不该通知沈西。

　　王大成心虚地低下头，指了指地上。不同于上一次满山坡的鸡血，这一次地上只有零星几点。根据之前的经验，鸡精即将“啄死”的，一定是这棵沾染了鸡血的桑树。

　　丁伯仲对着沈西说：“三娘，趁着城门尚未关闭，你赶快回去，省得你父亲担心。”他指了指大门的方向，又向她保证，“你放心，今晚我们全都守在这里，事情一定会水落石出的。”

　　沈西用力摇头，反而极力劝说丁伯仲，回丁家等候结果。两人谁都没法说服对方，一眨眼天就黑了。

　　不同于前几天的晴好天气，今晚的云层仿佛厚厚的絮被，铺满了天空。偶尔的时间，月光透过云层的缝隙，在林间落下几道稀稀落落的光影。

　　沈西与丁伯仲呆在临时搭建的简易棚子，专注地盯着发现鸡血的那棵桑树，尤其是沈西，几乎不敢眨眼睛。王大成与家丁们分散在林中，屏息静气等待鸡精出现。

　　夜越来越深，春寒逼人，冻得沈西直哆嗦。她站在丁伯仲身后，轻轻跺了跺脚，问道：“先生，虽说上次是我亲眼所见，可是……会不会压根没有什么鸡精？”

　　丁伯仲坐在春凳上，手抚暖炉，胸有成竹地说：“不管是人是鬼，今晚就能见分晓。”

　　沈西来不及点头，隐约觉得棚子外面有人影掠过。“是谁？”她上前两步，紧张地环顾四周。

　　“别莽撞！”丁伯仲拉住她，对着夜空拍了一下手掌，指了指人影消失的方向。

　　一名家丁会意，朝人影飞扑而去。

　　这一刻，沈西的心脏快要跳出嗓子眼了。人影分明是冲着王大成家去的，那里只有眉娘一个人。她紧张地盯着屋子的方向。突然，一道火光划过窗户，紧接着传来眉娘惊恐的尖叫声。

　　沈西急道：“先生，不对劲！”

　　“老子在这里，谁敢装神弄鬼！”沈达允大喝一声。他的话音未落，家丁闷哼一声，倒在了地上。

　　几乎在同一时刻，一团火球在屋子里亮起，把整个屋子笼罩在诡异的红光下。隐隐约约，屋子内传来“咯咯咯”的鸡叫声。突然，火球破屋而出，往半空飞蹿，犹如愤怒的母鸡，正扑棱着翅膀飞向天际。

　　“救命！”眉娘跌跌撞撞跑出屋子。眨眼间，熊熊大火将三间平房整个儿吞没。

　　“眉娘！”王大成疯了似的扑过去。

　　“阿西，你在哪儿？你没事吧？”沈达允焦急地寻找沈西。

　　一时间，林中乱成一团。丁伯仲皱着眉头，眼睁睁看着“母鸡”消失在众人的视线。火光染红了他的大氅，把他的表情衬托得愈加凝重。

　　“谁让你半夜跑出来的！”沈达允看到沈西，瞪着眼睛呵斥她，仿佛下一刻就要揪她耳朵。

　　沈西慌忙躲在丁伯仲身后，心虚地笑了笑。转念间，她惊讶地问：“义父，您怎么会来桑园？”

　　“当然是紫苏那丫头通知我的！”沈达允瞥一眼丁伯仲，讥诮地扯了扯嘴角，“丁先生也在啊，真是巧了！”

　　“沈县尉。”丁伯仲冲他欠了欠身，焦急地吩咐手下：“赶快救火，若是火势蔓延，这片桑园就毁了！”

　　此时，沈达允突然拔刀指向丁伯仲，“老子上次就说过……”

　　“义父！”沈西又急又怒，“先生说了，先救火。”

　　“三娘说得是。”丁伯仲沉着脸拨开刀刃，“沈县尉若是怨我没有把三娘送回城，想要找我算账，也得等大火灭了。”他转头吩咐沈西照顾昏厥的眉娘，有条不紊地安排王大成等人去附近的山渠引水，又让剩下的人尽量控制火势，争取把损失降到最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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