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选秀路上

　　我不知道要怎么安慰？这个家，我住了八年，何尝没有感情？从到这里开始，他们俩夫妻就待我极好。虽然是穷人家，可也没有让我做过什么粗活，受过半分委屈。如今，惟有磕个头，来世再来报答他们的养育之恩了。

　　送我到门口，我看着他们苍老的面颊，心头忍不住一酸，急忙跪下。

　　“孩子，你这是干什么？”爹娘的手赶紧来参扶，而我，却执意不肯起来。

　　“爹，娘，你们听我把话说完。”阻止他们的动作，我顿了一顿，开口道：“我从来到这里开始，一直就蒙你们照顾。虽然我并非你们亲生，可是你们却一直待我如己出。在我心里，你们早就是我的亲爹娘了。如今，女儿再也不能服侍你们两老，承欢膝下。将来何去何从，女儿也不知道。只肯请你们两老好好保重身体，来世，女儿做牛做马再来报答你们的养育之恩。女儿在此，给你们磕头了……”

　　“我可怜的女儿，为何命就那么苦？”娘早已经泣不成声，而爹，上前连忙拉起我。

　　这就是人世间最平凡的亲情，我将他们深深的印入我的脑海之中。如果将来我有幸可以回来，我一定会好好孝顺他们，直到终老……

　　丁文齐至始至终都没有出来送我，我看着他紧闭的房门。也许，不见比见了更好，希望他以后能做一个孝顺儿子。这里的眷恋，这里的包袱，也该放下了。

　　不再回头，我提起包袱，一路狂奔似的往衙门冲。

　　我来到衙门门口，这里的景象让我不仅一怔。几辆光鲜的马车将衙门围得水泄不通，马车旁边的女子正在与亲人们哭泣话别，而马车外面，悲伤更胜，简直就是哭声一片，回荡四方。

　　打量着这些与我同去宫闱的女子，无论身着绫罗绸缎还是粗布麻衣，都同样有一个特点，姿色！

　　我真是不明白，一个小小的县，就招募了这么多女子，要是真正的选秀，不知道是怎样的一番情景？据说，这个荣朝的典制很特别，不似我以前读书时所学的古代体制。但凡进宫的女子，无论是没有被册封的，还是被册封的，即使是个宫女，都是皇帝的女人。必须在宫里安守本分，直至终老，一生都不得出宫。直到白发盖面，老死一生……

　　突然，一辆马车飞驰而来，吸引了我的视线，也让正在哭泣的人稍微缓和了一下。马车停在我旁边，车上下来一位红衣女子。不似国色天香，倾国倾城，却也自带三分柔媚，只是那神情，略冷了点。

　　何大夫家的马车！这是吸引我打量她的关键所在。随后，马车内又钻出一人，这人化成灰我也认识。

　　不想再看，将头转向另一边，却还是逃不过魔音的摧残。“灵儿，若你现在改变主意，我还可以去向县太爷求情。”

　　“不必了，若非何大少爷如此‘推荐’，恐怕灵儿一生也未必能见到龙颜，灵儿还多谢何大少成全呢！”我嘴角扬气一抹笑，淡道。

　　“你又何必装呢，若真是想进宫，也不会在前几天那么急急嫁人了。”他满面春风的看着我，一副了然我心事的姿态。

　　这个人到这里来，就是为了消遣我的？他还真有空，简直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让我实在是佩服。嘴角仍旧微笑如常，一股心思上了心头，我淡道：“有句话不知何大少听过没有，叫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闻言，他突然朗声一笑，直接道：“这就是你宁为玉碎的下场！”

　　不，我摇摇食指，然后将目光定在他身上，毫不犹豫的反驳回去：“我还记得你在离开我家时说过，你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得到！现在我就告诉你，这叫宁为玉全，不为瓦碎。任凭你何家的势力再大，大得过皇上吗？嫁你？还不如嫁他。何勤，你最好祈祷我将来别当上娘娘，否则，今日之苦，我一定会向你何家十倍，百倍讨回来！”

　　看到他瞪大的眼睛，想必我现在的神情一定阴冷至极。然而瞬间，我又恢复了一惯的招牌笑容，就像刚刚什么事也没有一样。

　　他不再理我，转身对红衣女子低语了几句，然后便匆匆离开。

　　这场话别的风波，惟独我一个人在笑，只是笑得凄凉，笑的冰冷罢了。

　　没过多久，县太爷便出现在门口，命衙役驱走了送亲团，然后开始点名。一共算下来刚好二十名女子，而那个红衣女子，何云燕，也就是何勤的妹妹，正在名册之中。我倒是有点可怜她，生在这种家里，终究也是一颗被利用的棋子。至于何家人的不顾亲情，攀高就低，我倒是一点也不惊讶。

　　点名完后，身后已出现了四辆大马车。一辆车可坐五人，虽然不挤，却也只能坐着，而无法挪动。随即马车缓缓而行，渐渐带我离开了这个曾住过八年的地方。

　　这里其实离京城并不远，因为马车上有些大家闺秀受不了舟车劳顿，所以，走了整整三天，才到当年无痕带我离开的那片树林前方。故地重游，让我心里微微泛起了酸楚。无痕当年追着给我解释的情景仍然历历在目……

　　然而只停顿了片刻，车便绕道而行，改走水路。是呀！山路崎岖难行，这么多女人，恐怕平时连家门都很少出吧，更何况是爬山。

　　心里有些伤感，若是爬山，说不定能去看看苏雪忆，看看那座小木屋。哪怕只有一眼，也好……

　　我们被带进一个硕大的船舱，两块十米来长的木板分两旁而立，而最里侧放置了一个马桶，其余的东西，便什么都没有了。

　　正在打量四周，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突然传来：“各位秀女佳人，请早些安顿，船马上就要开了。”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能住人？”

　　“就是，我家的猪圈也比这里豪华？”

　　“还有一股霉味，你想毒死我们呀？”

　　“我长这么大，还没有跟这么多人同住过，我爹可是平启知府，你竟敢这么虐待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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