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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何去何从?家是回不去了,况且也无家可回。那么只有一条路,就是不顾一切向前走,于是决定到深圳闯一闯,与童月的事就暂且放下。我想,如果有了好的发展,和她的关系也许还有希望,如果弄得自己都吃不饱饭,就可能没戏

  自从童月回到学校把她父母坚决反对我们的事告诉我后,我就一直闷闷不乐,心里像被一块石头压着,情绪一落千丈,上班也打不起精神。

  一天,办公室卢主任对我说:“刘土,最近情绪不高,怎么了,是不是女朋友的事遇到麻烦了?”他接着说,“你知道嘛,最近省教育厅和省纪委在查学校的问题,说是学校乱招生乱收费乱发文凭的问题严重,函授中心的主任都被停职了,正在调查其经济问题。听说函授中心要和助读中心合并,工作人员要精简,招聘的人统统辞退。刘土啊,你要有准备,虽然我是听说而已,但明显感觉风头不对,肯定要进行一番清理整顿的,告的人太多了,上面不理都不行。”

  “卢主任,谢谢你告诉我这个消息。本来就是打工的,我们这些留下来的人,连合同都没有和助读中心签一个,算什么呢,不就是干一天算一天,这个道理我是明白的,所以我能接受这个现实。”

  我表现得很轻松,其实心里一点也轻松不起来。我知道自己还缺乏社会经验,文凭也不高,还是个自考文凭,在社会上普遍不看好。老家是回不去了,连个窝都没有了,回去干吗呢,再说,我当初破釜沉舟迈出那一步,就没有想过要回去继续当农民。我知道,现在想在城里找个工作并不容易,如今又面临着和童月父母之间的矛盾。虽然我能正视自己和现实,大不了就在城里做苦力,可是没有像样的职业又怎么能说服童月和她的父母?我的思绪进入了焦灼状态,成天苦思冥想,苦恼着、忧愁着、煎熬着过着每一天。

  童月也不常来我的宿舍了,而且来了也不如过去那么和谐。

  我郑重找童月谈了一次话。我告诉她,现在成人助读中心也面临着困境,要精简一部分工作人员,走的人肯定就是招聘的,我得作好另谋生路的充分准备。我对童月说:“如果要摆脱你父母的约束和控制,摆在我们面前的路只有两条,一是你要放弃进事业单位的观念,进企业困难小得多,也许有机会。我的想法是,先留在省城再说;第二,就是我们都去广东,一起去闯一闯,那么多南下淘金者都找得到饭吃,就不信没有我们的立锥之地!”

  童月说:“我不想进企业,现在也不想去广东,我老爸老妈已托人帮我联系了工作,是桥城市公安局,我想先回去看看,不行再考虑去广东。要是我现在一意孤行去广东,我老爸老妈他们会很伤心的,他们把我养大挺不容易,我不能伤他们的心……”

  “那我们的事怎么办?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吗?”

  我不知道童月哪来的那么冷静,她说:“你不要急着离开助读中心,人家又没有赶你走,慌什么?招聘的人那么多,你在办公室,即使要辞退,你也是最后一个,要沉得住气。我的事你不用管,我会处理好的。我还不想结婚,过几年再说,属于我们的肯定跑不脱,到那时我们再考虑结婚的问题。”

  童月的话,说得我心都凉了半截,她怎么这样沉着这样冷静,好像转眼间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了。

  我们的想法逐渐产生了分歧,对问题的看法也找不到共同点了,童月有童月的看法,我有我的考虑。我甚至怀疑童月对我的感情在开始滑坡,她是不是因为她父母的压力开始动摇了?她曾经跟我说,他爸爸教育她说:我们这一辈子已经很辛苦了,就是因为没有安定的环境,他再不能让儿女们饱受那样的折腾和辛劳。

  她父亲还对她说:你跟刘土有什么好处,要什么没什么,图他什么,女人嫁人总要有所选择,你图刘土什么,连个正式工作都没有,谈何过日子。

  尽管她跟我说过,她当即就对她父亲进行了反诘:你那时还不是居无定所,妈妈还不是和你好了,现在您们不是很好嘛,难道说妈妈当时跟你是错的?再说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还正式工作不正式工作的,有能力有本事工作到处都是。

  即使她这样说他父亲,但她不可能不受她父母的观念和态度影响。

  童月在改变,我感到她对我的感情有了明显变化,我深刻体会到了这一点。所以好几次我们在一起时都是不欢而散。

  时间飞快,转眼W大学的又一届毕业生已经停课,一群群大学生为了在省城找份工作像无头苍蝇似的乱飞乱撞。

  童月放弃了在省城找工作的念头,她不想再做什么无为的投入。他们班要组织大家去外地实习,据说实习费用由班上和学生自己各负责一半,去的地方有郑州,山东、北京等地。实习只是个幌子,其实就是带大家出去见识见识,玩一趟而也。童月说她不打算去了,一方面她认为没意思,就是旅游一圈;另一方面,她爸妈知道她没有和我断绝关系,还在来往,已经不给她汇钱了,更不要说给钱让她出去实习。

  我知道后,觉得她父母很过分,这哪是教育子女的办法,要真让她女儿离开我,也不能这样做,这样只会适得其反。不过我还是很内疚,觉得这一切都是因为我造成的。因为我不仅让童月承受着精神上的负担,还背负着经济上的困难,我真有些于心不忍。

  我对童月说:“不能不去,一定要去,机会难得,也许这些地方你今后有的是机会去,但和同学老师这样集体游玩,肯定只有一次机会。失去这样的机会太可惜了。钱的问题,我给你想办法,但你一定要去。有人不去那是人家的事,爸妈不给钱你就让他们知道,不给钱照样可以解决问题。”

  童月被我说通了,决定外出实习。我把我在助读中心打工节余的1500元钱从银行取出来给了她。她说,这些钱算是她暂时向我借的,等工作了一定还我。

  我说,还吧,我没说不要还。

  二十多天后,童月从北京回到了W大学,回来时十分高兴,还从北京给我带来了一件很漂亮的衣服。

  我们快乐地度过了一个多星期,这时毕业班的学生们陆续离开了学校,各自寻找自己的出路去了,有的把书籍和箱子之类的东西都搬回了家,只等学校发毕业证书了。童月说她也准备把她的箱子先搬回去,她说反正在学校也没有什么事情可做,回去看看她爸妈会对她到底怎么样,也便作好下一步打算。

  童月回家的那些时间,学校发生了很多事情,先是学校的一个副校长被撤职,紧接着我们助读中心的董东财被花园区公安分局带走。学校传闻,是因为他乱招生乱收钱乱发文凭。就在那几天时间,助读中心辞掉了三分之二的招聘人员,听说,有关人员正在调查学校校长。校长和我们中心主任关系很密切,我想,一旦校长出了事,我们中心主任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

  情况对我等聘用人员越来越不利,虽然还没有人叫我辞职,但我已意识到离赶路的时间不远了。我没有别的地方可去,省城至少现在是容纳不下我等没有分配指标的大专生,我唯一可以选择的是去广东,那边才是打工的天地。

  我决定先去深圳看看。那几天我悄悄利用办公室的电话和早已去深圳的一个老乡通了几次电话,他说,深圳的工作说好找也好找,说不好找也不好找,他叫我先过去再说。他还说全国四面八方天天有大批的人涌向深圳,但天天也有大批的人从深圳饿着肚子离开。

  老乡在电话里说:“深圳其实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它是一个很实际的城市,赚不到钱,你就是哭着喊着叫人家爹,人家也不会同情你,这就是深圳。”

  朋友把深圳说得如此无情,我知道他的用意,就是希望我不要把深圳想得太美好,否则过去了,与想象的落差大了,到头来接受不了。

  我反复考虑,自己到底何去何从。家是回不去了,况且无家可回。那么只有一条路,就是不顾一切向前走。那么就去深圳试试。和童月的事就暂且放着,我想,如果有了好的发展,和她的关系也许还有希望,如果弄得自己都吃不饱饭,我和她可能就没戏了。

  童月还没有回学校,我已下定决心南下深圳。

  我把我的决定跟老乡****说了。他得知我的决定后,叹息道:“帮不了你什么忙,深圳是个开放的城市,也许能闯出一条路来,我只能对你的决定表示支持,不支持你去我也没有别的办法。”

  ****还向我透露了一个消息,他说,学校已经决定在下学期取消助读中心,解聘所有的招聘人员。到时候都得走,反正都要离开,晚走还不如早走好。

  听****这么说,我坚定了离开W大学成人助读中心的决心。我先找到办公室卢主任提出辞职,卢主任问我为什么要走?我说,长安虽好不是久留之地。

  “你们是有铁饭碗的老师,即使助读中心垮了,还可以调到其它部门工作,我等就只能走人,既然要走何必等人家赶走呢。还是自己主动走好”我对卢主任说。

  卢主任和我平时关系不错,他说,说的有道理,现在助读中心很被动,基本是维持着现状,往下就很难说了,“要走,最好是跟罗主任讲讲,你的工作几乎是罗主任在直接过问,有些什么手续需要移交,他会告诉你的。免得他到时候又有话说。”

  第二天早上,我跟往常一样继续上班。可一直不见罗主任来办公室。直到下午,罗主任才从外面回来。罗主任刚进办公室就吩咐我打开柜子找某年某月的一份招生文件。我迟疑了一会,罗主任竟然发火了:“刘土,怎么做事这样拖沓,工作效力如此差,以后的工作怎么搞!”看样子罗主任中午在外面喝了酒,心情也不怎么好,所以说话有些伤人。

  我听他这样说话,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起前些日子找他帮忙给童月联系工作,一直没有听到他给个回音,加上我马上就要辞职了,心里很不舒服,就故意自嘲地说:“打工的本来就要差一些嘛!”

  话说出去后才感到有点后悔,自从到助读中心工作,毕竟在一起已经是两年了,还是有感情的,虽然要走了,但跟他本人没有干系,要说,这也是体制的问题。

  罗主任见我这样说话,老大不高兴:“你觉得很委屈,你不干了就是,当初也是你们自己愿意的,没有哪个强迫你们来助读中心!”“罗主任,我现在就不干了,钥匙我放到桌子上。对不起。”

  罗主任见我说话软中带硬,就对坐在一旁半天没说话的卢主任说:“把钥匙收好,检查一下里面的东西。”

  这时我真的很气愤,这样的话近乎于对我人格的侮辱。我说:“随便你们检查,少一样东西,我加倍赔偿。”

  罗主任沉默了一会又问道:“我们购买的那两幅名家画呢,在不在?”他这一问,还真把我问蒙了。我半天没有想起来,我说:“什么名家的画?”

  “就是买来当时准备送某某厅长的名画,你给我找出来,找不出来就不要想走!”

  我一急倒想起这事来了,我说:“走也得走,不走也得走,我不想走,罗主任也没有办法留我。这我知道。不过,那画你就不要找我要了。当时你不放心我,叫董东财保管,你都忘了!”

  罗主任被我噎住了。他想了想说:“真是冤枉你了,刘土,对不起,我向你道歉。你真要走?也好,迟早都要走,好的,走吧。去外面好好闯一闯,比在这里有前途。打算去哪里?哪天走,我们中心为你饯行。”

  “准备去深圳看看,具体哪天走还没有买车票。饭就不吃了。谢谢主任好意了。”

  可第二天下午,罗尚光主任还是招集中心的几个领导请我吃了一顿散伙饭,其中有我一直心存感激的章高贤老师。我明白,这是对我的最大奖赏,这除了跟我在办公室做秘书工作有关外,我想,还与我本人的为人和能力有关,要是看不起我,他们怎么可能请我吃饭,要知道,中心所有聘请的被辞职的同事们都没有享受到这样的“待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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