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天来应聘的员工特别多，忙得人事部和生产部的人不可开交，下午3点过钟，招聘工作进入紧张状态，我正埋头看资料，突然从人事部传过来的单子上赫然写着一个让我吃惊的名字：邵萍。我还以为是一个同名同姓者，没想到，当我仰起头看站在面前的这位女生时，我惊讶了
一个多月后，杨前进把他的办公室主任调到车间去当主管，把我从内保的岗位上换到办公室来，但职位并不是办公室主任，可做的工作却是不折不扣的主任工作，工资与内保的工资不相上下。这样又干了三个多月才给我提了一级工资。杨前进说：“你是我的朋友，人家都知道我们的关系，所以不得不处处严于律己，丑话不让人家说。要是我们自己的屁股揩不干净，说到公司老板那里去，多麻烦啊。所以只好委屈你一段时间，等大家都对你有所了解了，事情才好办。”
半年后，公司生产的VCD在市场上开始供不应求了，公司决定扩大规模，增加生产线，开始向外面招聘员工。我作为生产车间办公室的主任角色配合公司办公室的秘书负责登记新员工入厂时间、并安排员工住宿等后勤工作。
这天来应聘的员工特别多，忙得人事部和生产部的人不可开交，下午3点过钟，招聘工作进入紧张状态，我正埋头看资料，突然从人事部传过来的单子上赫然写着一个让我吃惊的名字：邵萍。我还以为是一个同名同姓者，没想到，当我仰起头看站在面前的这位女生时，我惊讶了：“邵萍……”真的是她，我惊异得差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但邵萍却微笑着说：“难道我不可以，还是没想到？！”
“我去找过你的，人家说你走了，我打你传呼机，又说你停机了……”我当着同事和来应聘的员工的面毫不隐瞒地说。
“我已经通过人事部了，在你们这里登记，等你们安排住宿呢。”邵萍不失礼节地顾左右而言它。
“做普通员工，这不是委屈你了。你怎么也来东莞？这半年你在什么地方啊？”我轻声地问邵萍，尽管我知道自己无法帮助她。
“将军也是从士兵磨出来的，老板也是从员工干起来的，我为什么不能做普通员工！”邵萍把我说得哑口无言。我没再说什么，就叫具体负责的办事人员带邵萍和另外的几个女员工去女工宿舍安排住宿。
“晚饭后我去找你。”我对邵萍说。邵萍没有回答，心领神会地看了我一眼，便和公司的人走远了。
邵萍离开办公室后，我却一直镇静不下来。总是思索着下一步该怎么办。其实我们很久不见，本来就不深的感情随着时间的流逝和广东快节奏的生存压力，我们之间的那点情分已经淡漠。现在，平静的湖水却被这突如其来的一颗小石子激起了涟漪。我不能无动于衷，我也不可能无动于衷。
车间几乎天天都加夜班，一旦加班，车间经理杨前进和我以及文员都得到车间监工，尤其是我和文员更是不能缺席，只要车间加班，不管有事没事每晚都必须到车间的办公室去，那怕坐到下班时间。朋友杨前进有时来看一下便走了，甚至有时根本就不来，谁有资格问领导不来的原因呢。反正车间有几个主管管着，再说还有我和文员照看，所以他是可以经常不到位的。但我等受制于他人的人是没有这个自由，有事必须请假，要知道，请假是要扣钱的，不是准假就完事了，何况还不一定准假。公司的等级非常明显，尤其是普通员工更是没有人身自由。
可今晚我不得不请假去找邵萍，她反正还没有正式上班，我可以找她聊聊她这段时间的情况，为什么来东莞这家公司打工，我们的再次相逢是偶然还是因为她的用心，我很想知道这些情况……
在公司食堂吃完饭，离上夜班的时间还有10多分钟的闲遐。我跑到寝室找到杨前进，我说晚上有点事，不能去车间，特向他请个假。杨前进看了我一眼，说：“什么事？想做什么啊。”
“这你别问，私事，你就准一次好了！”我笑着说。
“狗屁私事，是不是看上哪个女的了，跟人家约会？”
朋友杨前进在这方面是很关心我的，因为他知道我的年纪不小了，早都该有个女人结婚了，叫我在这方面用心努把力。他了解我跟童月的那段痛苦的失败恋情。
我说：“就算是吧。”
“什么就算是，反正我告诉你，没有益处的事你就不要浪费时间，耽误工作！”
朋友的口气尽管没有爽快答应，但听得出是允许我今夜可以不去车间。
车间上晚班的预备铃声响了，员工们像蜜蜂回巢似的嗡嗡朝一二三楼的半成品车间成品车间拥去，很快车间外面就归于宁静了。这个时候，我正在离开公司大门向公司租用的员工宿舍走去。
女工宿舍的大门口有保安看守，公司规定，一般不准男生随便进去，公司的领导除外，当然还有保安人员也不受限。所以保安是最有机会接触来自四面八方的女生，对于漂亮的女孩子他们可说是近水楼台。
一般来说，公司多数员工对保安都比较讨厌，一方面嫌他们素质低，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却仗着公司给他们的特权随便侵犯别人的人身权利，比如搜身啊，教训员工工牌没有带好啊，甚至工牌掉了不准进公司大门上班啊，反正保安们确实是有些仗势欺人；另一方面，他们看到公司有长得漂亮的女生就想打主意，不管人家喜不喜欢他，总是厚着脸皮死缠烂打，如果对方不给面子就故意找岔为难人家……
我走到门口，故意装着一副有公务的样子径直朝里面走去，突然保安从值班室走出来吼道：“给我站住。”我本能地一愣：“吼谁啊？”
“说你呢，过来，什么事？找谁？”保安更凶了。
我知道保安没有把我放在眼里，公司中层以上领导他们都认识，知道我不算什么。我怕引起冲突，只好返回大门边。保安用手托起我胸前的工牌看了一眼说：“你不知道女生宿舍不准随便进吗？有什么事先向我们报告，需要找人我们会给你叫，瞧你这德行，出了问题你负得起责吗！”
我狠狠地看了保安一眼，对他表示蔑视。
这家伙知道我是在对他轻蔑，火气十足地说：“告诉你，这里就我说的算，你想进去没门，别的人可以考虑，我就偏不让你进去，怎么啦？”
我说：“你牛什么牛，再牛也只能在这牛，还能牛到哪里去！”
估计是邵萍听见了我们的吵闹声，很快就从里面走了出来，她看见是我在跟保安较劲，把我拉到一边说：“有什么好吵的，走走，这是公司规定嘛，不能为难人家保安！”
其实我很心虚，不过是因为很不服保安们的那种口气想理论两句，再闹下去，我知道自己肯定会丢盔弃甲离开。邵萍这一拉，正好是我下台阶的好机会。
我和邵萍向那条通往僻静地方的街道走去，一路上邵萍沉言默语，我不得不打开话匣：“你怎么想到来华立电子公司打工啊？你在深圳好好的，干吗来乱糟糟的东莞，东莞到处都是打工仔，哪能和深圳相比啊。我是没办法，你知道我出的事吗，真是倒霉透顶了，事发后我无法跟你联系，出来后我又找不到你，我来广东这么长时间了，钱没有赚到不说，倒霉事却老是光顾我。我从看守所出来后想伸冤都找不到地方，本来想回老家算了，但一想到老乡在东莞华立电子公司当生产部经理，心想找他安排个事做没问题，于是就找到东莞来了……”
“你被公安抓走的第二天我就知道了，我去你们专题部找你，人家说你被公安叫去调查什么问题了，还没回来。第二天我又打电话过去问你回去没有，没想到电话一直没人接，我觉得出了什么事，下班后跑到深大新村你们住的地方，一看，果然出了事，门被公安局封了，我左思右想，终于得出了一个结论，这种蒙人的事情一旦出事肯定是与钱有关，要不怎么会惊动公安局呢！后来我打电话到公安局询问，可是人家都说没听说有刘土这个人，态度恶劣的一听说是问情况马上就挂了电话，没有办法。我就想，只有老天爷知道你在哪里，我着急，可是没有用。我只能等你的消息，没想到几天后，我们那个公司来了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大学生，取代了我的职位，把我调去搞后勤，我一气之下就辞职走了，也没想到当天在公交车上遇到了小偷，包里的传呼机和钱夹都被盗走，下车时才发现包是空的……
“后来我打电话到W大学去问你那个叫****的朋友，你不是告诉过我，他是你最好的朋友嘛，在你困难的时候他还照样理解你支持你。本来我不知道他的电话，我是通过114查询，费了些周折才查到他办公室电话的，一问他才告诉我，你已经到东莞的华立电子公司了！我来华立不完全是为你，有天我突然在一张报纸上看到了华立打的招聘广告后，才萌发了来东莞的动机。一切都是姻缘！”
我们说着话走进了那片废墟地，废墟上有的地方已是芳草萋萋，弥漫着一种山野的气息，几声虫鸣，使人感到喧哗下的偏僻和安静。我们找了一块草地坐下来，虽说近在咫尺，但谁也没有主动去亲热对方。我们坐着，聊着，估计时间差不多了，邵萍就站起来说：“现在怎么变得这样含蓄了，几个月不见，像变了个人似的，为什么啊？”
“没有啊，怎么会呢？”我说。
“那你为什么隔我远远的，生怕我把你吃了。”邵萍一针见血地说。
于是，我伸手过去拉着她的手，开玩笑地说：“我的定力差，怕自己管不住自己，你们女生的手啊就像导电体，一触就来电！”
“你还以为你不放电？才多久时间你不会忘了那天晚上的事吧”。
她说得我真不好意思起来，那天晚上如果没喝酒，后果肯定不会那么严重，酒壮人胆，酒使人失去理智。虽然我对自己所做的事并不羞愧，但面对眼前与之发生过一次“露水情”的女人来说，我真有些不好意思。
“你不要有负担，那都是我愿意的，我并没有说非要和你结婚不可，我来东莞也是想看看这边的情况，不成我还是要回深圳的！”邵萍反倒开导我说。
我拉着她的手，仅仅是拉着她的手往住宿的地方走，灯光越走越亮，慢慢的我们就把手松开了。我把邵萍送到女工宿舍门口，看着她走进宿舍门我才离开。
回到寝室，杨前进问我去哪里了，说我从来不请假，到底是约哪个女生，总该告诉他才是。我只好把实情告诉了他，他听我说完，只说了句“原来是这样啊！”
华立电子公司招聘新员工进来还不到一个月，我就正式被任命为生产部办公室的主任，公司就此还专门下了个红头文件，工资一下子也涨了许多，不仅是收入增多了，住的地方也是一个人一间卧室。公司里凡主管级的人基本上都是三人一套房，各住一间，虽然是共用卫生间，但睡觉的时候却互不影响，这给有女朋友的人提供了很好的方便。我属于主管级的主任，所以也安排住进了一间小卧室。
有不少主管仗势权力，在员工中强行交了女朋友，三下两下就把女生搞上了床，有的根本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天天晚上带到房间去睡在一起。
我刚搬到那套房里的时候，开始几天简直受不了旁边那个哥们的放肆，他每天晚上都要把他的女朋友带回来睡，尤其是在深夜12点钟左右，我不知道他那来的精力，加了几个小时的夜班，还能把他的女朋友弄得声嘶力竭地叫喊，那种声音简直是在怂恿人去犯法。我以为是自己的睡眠不好，才老听见人家做好事，没想到他们这种肆无忌惮的****，也影响了隔壁的那个老哥。有天晚上，这对精力充沛的男女又开始上演了他们的床上功夫，大约已经到了最激烈的时刻，隔壁的老哥估计快得神经衰弱症了，他故意把响动弄得很大，我听见他走出他那间房了，可隔壁房间里的声音并没有止息，接着我就听见门外“砰”的一声巨响，像是一个大鞭炮炸响的声音。深夜里，这个声音特别响亮，把我都吓坏了，我赶紧走出去，一看，原来是这老哥搞的恶作剧：他把他吹得鼓鼓的挂在房里的红气球拿到外面报销了。那种撩人的声音很快就停息了，也不知道闪着了人家没有，总之里面的声音一下子听不见了。这老兄大概是用脚把气球踏爆的，也亏他想得出来，大约他是没有什么办法可想了。
效果还算不错，从此后，那种刺激人的叫喊声再没有听见。
然而，我搬到这间单独的房间后，邵萍经常来找我玩，有时是利用中午休息的那一个半小时来找我，有时是晚上下班后过来。有天中午，邵萍跑到我房间来了，天气很热，我只穿条短裤正躺在铺上散热，她走进来后也不避讳，一下子就躺在了我的床上，隔壁的两个邻居不知道去干吗了，没有回来休息。所以我有点蠢蠢欲动，突然我再也按捺不住从心底窜上来的欲火，一下子骑到了邵萍的腿上，与此同时，邵萍也把我紧紧抱住……筋疲力尽之后，我又后悔了。
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沮丧的感觉，我发现是自己对她无法深入感情，冲动后很快就回到了现实。我们这样做好像都是一种需要，一种游戏，并不是灵与肉的结合。然而尽管如此，可每次都无法克制事情的发生，一次次后悔一次次地又继续进行。就这样一步步陷入了情感的怪圈。
公司为了树立企业形象，用企业文化来宣传产品，扩大公司规模，争取尽快拿到国家认证的名牌商标，于是决定办一张内部报纸。公司董事会开会决定，把我从生产部办公室主任的岗位上调任公司行政部副部长兼报纸主编，实际情形是，就是个主编，副部长是个虚职。因为副部长相当于政府副处级什么的，不过就是为了体现我是从主管的位置上升到副经理的级别上来。我明白其中的奥妙，所以我并不觉得有什么了不起。当然我还知道，我的提拔跟我的朋友杨前进在公司高层会上的建议和推荐分不开。
虽然我们这个编辑部只有两个人，一个编辑一个主编，但是我们很快就把这张公司内部的报纸弄出来了，从组稿到编辑排版印刷，花的时间不到半个月。而且，报纸还象模象样，不仅得到了老板的赞许，尤其得到了公司员工的好评。因为整张报纸不但反映出了打工仔们的心声和情感，有的文章让公司领导直接了解到了员工的思想动态，为管理者和被管理者之间搭建了一座沟通和交流的桥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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