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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5章 5 入瓮


  胤禛跟甄嬛在圆明园度暑知道八月底才回到紫禁城,然而他们将谦嫔的孩子带回来了,却并没有将谦嫔带回来,为此,我在心里直接称呼他们为“黑心夫妇”了,虽然当初就说好了,谦嫔的孩子会被甄嬛抚养,但是没有说让他们骨肉分离啊?

  这、这简直比起当年皇后的杀子夺目更加惨烈啊?区别在于皇后夺走文鸢的孩子,皇上是不知情的,所以皇后让文鸢死掉了,而这一次,皇上是知道的,所以谦嫔还活着,只是将她一个人留在圆明园,未免太过狠了?

  甄嬛一回紫禁城,我便不敢放松了,此番弘历围剿“燕子门”有功,胤禛赏赐了给了他白银两万两,但是胤禛说,那次宝亲王府失火,维修经费花了一万余两,所以最后弘历拿着生命危险在外面辛辛苦苦大半年,最后得到的回报竟然是八千两白银。

  不得不说,胤禛对弘历太过苛刻了,给他生个了长孙,赏银五千两,出京围剿,赏银八千两,虽然银子当真不少,但是对于一个皇子、一个王爷而言,简直就是打发叫花子的待遇啊?

  我问胤禛道:“皇上,臣妾当真不明白,弘历这几年不是很乖吗?皇上交给他的哪一件差事他是没有办好的?为何如此待他呢?即便您心中再不喜欢他也好,好歹也是您封的宝亲王啊?您这样不是让他毫无颜面吗?他若是没得颜面,终究不还是丢的是您的颜面吗?”

  胤禛纳闷地瞧着我道:“这话怎么说?他办事办得好,朕赏赐他银两,这有什么不对的吗?可不能因为他是皇子就区别待遇。”

  “可、可是,人家和亲王一年到头在府中什么也不做,皇上不也是三天一小赏,五天一大赏的吗?宝亲王府如今有五个福晋,三个孩子,开销着实不小……”

  “所以朕赏赐给他银两啊?他缺的就是银两啊?他与昼儿如何比?昼儿那个身体,莫说要他办事,即便让他多走几步路都会难受的,再则,他额娘需要他照顾,他也是走不开的。”无论怎么说,胤禛就是一心偏着弘昼,他就是不对弘历好,这谁也没有办法的。

  “可、可臣妾也需要弘历这个孩子在身边敬孝啊?我们母子一年到头,都不能见几次面的,何况,她府中的娇妻美妾、幼儿稚女都是很需要他的,若是皇上不打算重用于他,又何必给他差事办呢?何不让他在京城做个闲散王爷呢?”

  胤禛正是写字,毫笔破墨,听我如此说,搁下了笔,朝我笑道:“你倒是个好额娘,这般年轻,你让他当闲散王爷?朕倒是有这样的心思,你去问问弘历能不能做到啊?让他去围剿乱党,他倒是好,带了个女人回来?”

  那个苏凝倒也没给什么身份,就是个格格罢了,听到这儿我也忍不住笑道:“您刚刚不是说了,弘历年轻嘛?那自然是需要女人,您让他在外面几个月几个月的不能,他身边总是需要人照顾的,再说是个格格又不是别的身份?姑娘,臣妾也瞧过,蛮好的一个姑娘。”

  他这才不说什么了?但是这被他一打岔,刚刚的话题给掐断了。

  上次我为他挡剑的事情之后,他待我更是多了两分心思,如今,甄嬛手中抱着小阿哥,百般疼爱,千般的欢喜,几乎是整日里永寿宫内照顾小阿哥,不怎么管理后宫事宜,我一个人也管理不过来,胤禛便封了意贵人高沅琪为意嫔,与欣嫔一起帮我协理后宫。

  此时宫中的事儿也没得多少要紧的,我就放手让她们去管理了,没得要紧的事情,我都不会去亲力亲为的,不过也让豆蔻帮我看着,免得她们瞒我,毕竟这两人都不是我所信任的人。

  突然胤禛咳嗽起来,一场秋雨一场寒,他只怕是感染了风寒,我忙着递上了手帕,谁知道他一咳嗽,竟然手帕上便全部都是血,一时吓得我不知如何是好?

  “皇、皇上?”

  我忙着要唤太医,却被他一手给抓住,道:“无事,你莫要声张。”

  苏培盛好似知道此事儿忙着递上了药丸与水,胤禛服用后,症状好似缓和了些,胤禛紧紧地拽着我的手,我帮他顺了顺,他道:“朕生病的事情,谁也不能告诉,包括弘历也是不能告诉的,懂吗?”

  我有些不知所措地摇了摇头,问道:“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年纪大了,自然容易生病了。”

  我瞧着那手帕上的血道:“可、可这是血啊?”

  “吐口血罢了!没得大碍的。”他挥了挥手,打发了苏培盛,屋内便只有我们两个了,我三三五五地问着,可有召唤过太医?太医又是如何说?要吃什么药?什么时候会好等等?

  他好似很喜欢看见我这幅担心他的模样,哈哈笑道:“本来没得什么事儿?你这样一问,反倒让朕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了。”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啦?好似还很关心他的样子?无意之中瞧着他手中的疤痕,心中不是滋味,在他心中我终究还是有着两分地位的,可是,如今我要这两分地位做什么?

  他虽然待我有了两分真心,然而有人给了我完完整整的一颗心,我又要这两分真心又有何用啊?

  何况,他也不会因为这两分真心而将太子之位给弘历,有功不赏,有过则罚,这的确令人是心寒的,不过我猜测,弘历的府中怕是因为这位不知皇家规矩的苏凝而打乱原本的平衡,所以,听闻弘历又到香山上去了。

  名义是去狩猎,不过我猜想无外乎又是去缅怀和兮了!他肯定不敢时时刻刻去和兮墓地缅怀,故此只能去他们相识之地了。

  “皇上鸿福齐天,怎能说这样的话?”胤禛不以为然,然而就在此时,胤禛的面部五官都抽搐起来,一时吓得我更是不知所措,他极其痛苦地□□着,身子站不住,也是坐不住,我扶着他,险些也让自己摔倒了。

  “皇上、皇上……”我焦急地喊了两声。

  苏培盛在外面听见我的声音,急忙推门进来了,轻车熟路地掐着胤禛的人中,扶着他到了床上躺着,给他服药推拿,胤禛便在他一系列的动作之中慢慢地昏睡过去,我是被他这样一副场景吓得浑身都是冷汗的。

  待他完全睡过去,我才轻声地问苏培盛道:“苏公公,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皇、皇上他到底怎么啦?”

  苏培盛小心谨慎地禀告道:“皇、皇上他、他怕是……”。

  “怕是什么?”

  “前段时日,皇上觉得自己身体大不如从前了,于是就寻了个道士研制良药,这、这怕是吃出问题了……。”

  “这是什么话?皇上身体不如从前,应该看大夫啊?寻什么道士?”我喝道,转而一想怕不是什么正经药?苏培盛开始不说,后来被又是威逼又是利诱的,还威胁他道:“你若是不与本宫说实话,皇上若是出了个好歹,你担当得起吗?”

  他推脱道:“娘娘,皇上交代了,谁也不让告诉啊!”

  “皇上这个样子,如何交代?交代什么?皇上之安危关系到江山社稷,你能够承担得住么?万一因为你的知情不报,而让皇上出了个好歹,你苏培盛是有几个脑袋能够扛得住的?”

  他见我如此,一下子就跪在地上道:“自从两位公主不幸辞世,皇上便备受打击,每每心中不快,便忧思成疾了,皇上觉得自己年纪大了,便想着寻延长寿命的药,谁知道,这药吃出了问题?皇上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此事,娘娘,您可千万要保守秘密啊,不然皇上醒来非要杀掉奴才的。”

  他跟随胤禛多年,胤禛也是十分信任他的,我自然也明白其中利害了,问道:“那如今如何了?要紧不要紧?”

  “皇上的身子本来就不大好,那道士给的又是大补之药,如此一来,身子便更是垮了,皇上命宫外行得过的太医开了药,说好歹需要调养个一年半载的,只是此时皇上的情况很是不妙的。”

  苏培盛很是担忧地说道,我问道:“那个太医?医术如何?皇上生病了,自然要太医院的太医来诊脉,岂能交给一个民间的太医来治疗呢?”

  “奴才也是这样劝的,但是,但是皇上不准啊?皇上说,此时朝臣们若是知道他病了,怕是会大乱的,如今储君未定,皇上却得了重病,这、这……”。

  我一时情急道:“这还有什么不定的?弘历不就现成的储君吗?”说完便就后悔了,此时胤禛只是病了而已,我竟然就说出这样的话来,简直就是大逆不道了,眼下这种时局,我竟然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我到底该不该告诉弘历呢?若是我告知了弘历,岂不是让他做好篡位的准备?可我若是不告诉弘历,他本来就处于劣势,若是不能事先知道消息,没得半点准备,若是胤禛突然驾崩,他如何能够挣得这个皇位呢?

  一时更是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甚至有些六神无主,早知如此,我还不如不逼着苏培盛说出真相的好,瞧着在床上熟睡的胤禛,问苏培盛道:“那太医还说了什么?该如何照顾皇上?可需要注意什么?”

  苏培盛道:“太医说,要静养,可是眼下皇上怎舍得静养啊?”

  我猜想他是为了十四爷的事情操心了!

  过了几日,胤禛的病情依然不见好,因为他要隐瞒此事,故此也就留我在身旁侍奉,他说:“宫中的太医身边处处都是人,也是处处都是想要收买他们的人,也许,他们本意无背叛朕之心,但是在重利诱惑之下,只怕也有瞒不住风的,朕年事已高,储君未定,一旦传出朕龙体有恙的消息,这朝堂可是要乱的。”

  我瞧着他那副忧国忧民的神态便进言道:“皇上,臣妾着实不明白,若是您想要立储君,宝亲王不就是现成的吗?臣妾知道,这是误论朝政,却私心想着,眼下皇上膝下三子,宝亲王为长,而和亲王虽然也已成年,但是他身体太弱,也无意于朝政,小阿哥这才两三个月,尚在襁褓之中,若是您有意立下储君,为何不愿意立宝亲王呢?而宝亲王,别的臣妾也不为多知,但是臣妾知道,只要是皇上您交代的事情,宝亲王没有未做好的,若是皇上肯给他机会,好生教导,将后自然会成才的,臣妾认为,没人比宝亲王更为适合这个储君之位的。”

  这番话,我老早就想要对他说了,只是害怕他疑心我多虑,故此不敢轻易张嘴,此时他病重之中,我若是再不大着胆子为弘历说几句话,万一被旁人得了先机,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么?

  胤禛也并未动气什么,只是咳嗽了几声,道:“朕知道你所想,也知道弘历所想,不是朕不愿意立他为储君,实在他不能为储君啊?弘历自幼不得朕的教养,你也知道他的性情,为人冷傲,性情又阴晴不定,朕时常都琢磨不透他在想些什么?

  何况,你不是看不出来,朕抛弃他的生母,又抛弃他多年,他心中待朕有恨意,这几年,朕并未太过苛刻他,但是,他看看他待朕的态度,哪一次,朕吩咐他做事儿,他是心甘情愿的,哪一次不是与朕赌着气才做的?

  朕想,若是立他为储君,他将后登基为皇,依着他的为人,怕是要有大动静的,特别是你,你虽然是他的养母,但是他认你为母的时刻,已然成年懂事,有了自己的心智,你待他没有生养大恩,不过是名头罢了,他将后若是成为了皇帝,他会将你置为何处?

  他若是成为九五之尊,他的出身便是他洗脱不了的污点,若到时候他效仿那秦始皇焚书坑儒,你让朕九泉之下如何安心?他本身便是朕酒后失态留下的孽障,若非顾及这骨血一脉,早该在他出生的时刻,便将他掐死的,无奈当年胤禩知道了此事,借用来打击于朕,若非皇考明察秋毫,朕的名誉只怕也要毁于一旦。”

  我以为他对弘历丝毫没得注意,不料心中考虑这般多,甚至连我都有考虑到了,倒是觉得,他是个再无情绝情的男人也好,终究是个好帝王的,却依旧劝慰道:“虽然皇上说的都是道理,但是依臣妾看,弘历这孩子还是孝顺的……”。

  “孝顺?他若真心孝顺,怎会推你下台阶?事后竟是为了和兮的丧失看都没有看你一眼?他若是孝顺,当然你被废出宫,他连你最后一面都未去见,更别提来与朕求情了?他若是孝顺,怎会在你的丧期内迫不及待地迎娶高采和入府?兰儿啊?朕深知你的性情,你虽然有几分跋扈张扬,也缺不得几分女子心计,然而你这看人的眼线终究是不如朕的,你迫切想要一子抚养膝下,可、可你终究不懂得什么权谋筹划的,朕唯恐你被人利用啊?”

  这些事情,我在心中有何尝没有疙瘩过?可是当弘历那一天问我道:“额娘以为弘历是‘巴豆孝子’?”之时,我心中便明白,弘历绝不是个没得大义的人;我亲眼目睹他因为和兮远嫁的伤心欲绝,我更是深知他重情重义;当日他在太后面前维护我,与我一起设计了太后事件,后续好几次都是他为我出谋划策,我知道他要做大事儿,免不得有些事情瞒着我,但是我不能忽略他的好,何况,我曾经可是答应过他,要将皇位抢来送给他的。

  思索一番依旧道:“皇上,您千万莫把弘历看得太坏了,当日他推臣妾,是因为得知公主殡天,一时心急,而后,不是为了丧事脱不开身嘛,再则他的几位福晋待臣妾可是孝心一片,若非他平日里教导,想必这些福晋也不见得会奉承臣妾这个假婆婆的,至于,臣妾被废之事儿,他得知时只怕已是定局,他不敢求情只怕也是担心皇上震怒;皇上那时必定是厌烦臣妾,只怕未为臣妾做丧事,那高采和是他的心上人,他本就是因为皇上您的阻碍,忍了个一年半载,好不容易等着皇上松口,他也未必就是不孝了……再则若是皇上虚心教导,他总是会变的,他既然是皇上的骨血,自然也继承了皇上身上不少特性的……”。

  “正因为如此……朕、朕才不敢轻信于他,他就是一匹狼,身体里有着一股儿气,若是让他将这股儿气给散发出来,朕有预感,绝不是大清之福啊?”胤禛越是说,越是担心,道:“故此,朕想要亲自教导福沛,好养育他成才,可、可偏生又出了那样的事情?朕悔不当初啊!即便那孩子不是朕的骨肉又如何,他待朕如亲父,朕若是将他抚养成人,无论将后朕给他留下这样的遗命,他都不敢有违的。”

  病下了几日,他的脸色越发难看了,道:“朕已经五十有六,多年来操劳成疾,真心不知道自己能够活到何时?这才效仿古人寻求长生不老药,若是有幸能得一个阿哥,朕还能够躬身教养他为君之道。谁知?庆幸朕是悬崖勒马……”。

  说着仅仅地拽着朕的手道:“兰儿,朕有一个重任要交给你,你可能替朕分忧啊?”

  看他这副神情便好似临终托孤一般,他朝我道:“朕以探视谦嫔为由,暂居圆明园,实为静心养病,你首先要替朕保守秘密,其次要替朕留守后宫,这几年,嬛儿厄运连连,几个孩儿都没能够养活,心中怕是怨气也重,朕知道她心思,不忍责备于她,在后宫之中多为放权,但是从那一次御林军险些伤了你的事儿来看,朕真心是太过放纵于她了,如今,朕命她抚养小阿哥,她只怕心中也舒坦些,如今,朝中无人可用,她甄家几个儿郎又的确是有才华之人,朕需要他们,可也不能因为如此,便让她在后宫独大,朕将凤印交给你,若是她趁着朕不在做出过分的事情,你要及时的制止她,你们积怨已深,若是她想要危害于你,你也可以利用凤印保住性命。”

  他取出了凤印交到了我的手中,这个凤印我曾经幻想得到过,没想到今日真心落在手中,确实这般沉重,胤禛又道:“朕将会命果亲王代朕执政、慎贝勒从旁协助,至于弘历,为了大清百余年基业,朕是万万不能让他参与朝政的,你要替朕旁敲侧击于他,让他甘为贤王,如若不然,朕怕是容不下他了。”

  听到此处,我只觉得有一块石头重重地落在心上,无奈地唤道:“皇上……他可是您的亲生儿子啊!您就不能教导教导他,给他一次机会嘛?”

  他很是隆重地道:“朕若不是帝王,千次万次的机会,朕都会给,但是生在帝王家,便不得有妇人之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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