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愿我如星君如月—相伴 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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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桑落在书房写字，舒瑶拎着两壶酒又来了：“桑落，跟我喝酒去！”
桑落一惊，忙摆手：“不了，不了，今天…乏…了，改…改…天吧！”
舒瑶笑起来：“放心吧，我不灌醉你，有些话我想跟你说。”
桑落尴尬道：“就在这儿说吧！”
舒瑶坏笑：“你不出来是吧？那我就自己去喝咯，要真是喝多了，我就满庄园的嚷嚷去。”坐在桌旁的素素嘿嘿窃笑。
桑落很无奈：“好吧，说好了，别装醉啊！”说罢，很不情愿的跟着舒瑶出去了。
坐在盈亭，舒瑶斟了两杯酒，她双眸乌灵闪亮，嘴角含着笑，递给桑落一杯：“最后一次了，跟你告别。”
桑落接过酒，问：“你要走了么？”
舒瑶笑涡荡漾：“是啊，要走了，在这里也呆了几个月了，打扰了你们那么久，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多谢照顾。”
说完双瞳剪水，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桑落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也仰脖将酒饮下。
舒瑶问：“你要不要再考虑考虑我？”桑落一口酒没咽下，被呛住了。
他咳了半天，舒瑶爽朗的笑：“瞧给你吓得。”
桑落好容易止住咳，对舒瑶说：“舒姑娘又取笑我！”
舒瑶两步走到桑落面前，双手扶住石桌，直直看着桑落的眼睛。桑落吓得往后一缩脖子，屏住呼吸，紧闭双唇，一脸紧张。
舒瑶清亮的眸子里情深一片，凄凄一闪：“你看我的眼中有什么？”桑落没敢说话。
舒瑶牵牵嘴角：“是你，我的心让你填的满满的，满眼都是你。而我在你的眼中却只看到孤零零的我自己。”
她眼中闪过一丝泪光，眼睛紧紧追着桑落：“我若先于你的心上人认识你，你会不会喜欢我？”她一脸期盼。
桑落眼神一软，轻声道：“舒姑娘！”
舒瑶湿了眼眶，摇头苦笑：“我知道，不会是我！”
桑落深看她一眼：“舒姑娘，你是个好姑娘，会遇到与你执手偕老的人。”
舒瑶低头，眼泪滴在石桌上。她定定神，长出一口气，敛了敛泪。
她再斟了两杯酒，递给桑落一杯：“多谢桑庄主！”一仰头，干了杯中酒，头也不回的走了。桑落看着舒瑶单薄的背影，眼中一丝怜惜。
第二天，舒瑶告辞了，桑落扶着素素送出去好远。
回来的时候，素素对桑落说：“舒瑶姐姐好可怜啊！”
桑落淡淡笑了笑：“是个好姑娘，就是错付了人。”
素素看着桑落，一丝怜悯。桑落低首，眼中一丝怅惘：“或者，我们都是可怜人。”
舒瑶没有回家，而是一路走走停停，漫无目的来到月孤山。她一路走的累了，坐在保宁庵门前的台阶上休息。
隆冬的月孤山，一片萧瑟，远处含烟带墨的山峦，仿似一幅画。山门吱呀一响，一个小尼姑，提着一只木桶走了出来。
那尼姑看见舒瑶忙一施礼：“施主，外面冷，到庵里暖暖吧。”
舒瑶一摆手：“多谢了，我这就走了！”
尼姑再一施礼，提着木桶到了水边，打了桶水。小尼姑吃力的拎着水桶上台阶，舒瑶忙走过去，帮她一起提，尼姑忙道谢。
将小尼姑送进山门，舒瑶回身去拿自己的包袱，一阵冷风吹过，吹起地上三两片枯叶。一张旧纸忽忽悠悠的飘到她脚下，她捡起一看，不知是谁的笔迹，写着四句话：
云崖水畔旧禅房
青灯古卷燃檀香
问佛几时尘寂灭
如是观时复清凉
此时，山门复又打开，一位慈眉善目的尼姑冲她一施礼：“施主，进来喝杯清茶，再赶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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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说完了舒瑶的故事，璟然若有所思：“情这个字，哪是那么容易说的清的。”
素素微闭双眼答：“是啊！”
璟然问：“只是，真得无处可去，就要落发出家吗？怪可惜的。”
素素切了一声，撇撇嘴：“她？怎么会，我早就瞧出来了，她根本就没落发。穿的素衣也不知是借了谁的？袖子短了那么多，还敢给自己起了一个法号，什么清宁。一早我碰到一个小师傅，偷偷问了，她呀，就是借住在那里的。”
保宁庵里的舒瑶大大的打了个喷嚏。一个小尼姑愁眉苦脸的对她说：“舒瑶姑娘，快把素衣还给我，师傅回来知道了，又要责罚了！”
舒瑶嬉笑着，将衣服还给小尼姑，说：“净心，你觉得我演的怎么样？”
净心使劲儿的点头：“特别好，你很有慧根呀，要不你也落发吧！”
舒瑶一撇嘴：“不要，桑落说了，我定会找到那个跟我执手偕老的人，我要继续找！”
净心憨憨的笑着，转身出去了。舒瑶对着摇曳的烛光，真诚的说：“小哑巴，你会幸福的，保宁娘娘会保佑你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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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素靠在璟然的怀里，围着暖被安然甜睡。璟然看着素素脸上没有半点愁苦和逃亡的悲切之色，低头在她额头深深一吻，素素一展笑颜，睁开眼睛，看着萧璟然。
璟然眼里深深的感动，他低下头，吻住素素，素素勾住他的脖子闭着眼睛深深回应他，两人的唇舌痴缠在一起。
过了好久，素素突然皱眉“嗯”了一声，璟然问：“怎么？”
素素把璟然的手放在自己的肚子上，道：“小家伙踢我呢！”
璟然也笑了：“他吃醋了！”
这时，楚伯隔着帘子说，“姑娘，萧先生，到了！”
璟然和素素忙起身，穿好了衣裳，璟然细细的替素素披上厚斗篷，两人携手走到船头。远远看见漫天大雪中，一个天青色秀颀挺拔的身影撑着伞，立在岸边。
桑落看到萧璟然和素素并肩站在船头，璟然一脸淡定，从容不迫，波澜不惊，素素笑颜如花，泰然处之，也放心了不少。
船刚靠岸，桑落赶紧走上前，将素素牵下来，顺手搭在她脉上，一点头：“够皮实的，还不错！”
素素笑了：“那当然，有你这个姨丈和姨母的点心妙药，还有保宁庵的保宁娘娘和那个假冒的清宁师太，肯定没事！”
桑落愣了一下：“什么清宁师太？”素素摆摆手，笑了笑。
桑落掸掸她头发和肩上的雪花，将她温柔的揽在胸前：“淘气”。
素素柔声道：“师哥！”桑落心里一暖，将素素牢牢抱住。
素素声声叫：“师哥，师哥！”桑落抱着她，满眼的心疼。
半晌，他松开素素，牵着她就往庄里走，璟然在后面笑着摇摇头。
桑落突然停步：“这是你娘子，你牵着！”
他把素素的手往璟然手里一放，将两人的手紧紧握了握，转身大步走在前面：“快点儿，盈盈准备了一桌好菜！”
璟然和素素相视一笑，十指紧扣，跟着桑落走进有闲庄。
一进有闲庄，素素就到处打量：“师哥，庄子没怎么变呢？”
“师哥，今年的梅花开得很好呢！”
“师哥，廊下的秋千还在呀！”
“哎呀！我那年种的小树，都长这么高了！”一路到正厅，素素的嘴就没停。
厅里笼了火盆，很是暖和，璟然替她去了斗篷，素素在正厅里拉着璟然转来转去，指指这儿，摸摸那儿。
一个女子温婉的声音软软传来：“远远的就听见你聒噪个不停！”
璟然回头，一个身穿湖色罗裙，外罩素白掐银丝，领边镶了灰色狐狸毛坎肩儿的女子，手里端着一个托盘笑着走了进来。
这女子长得极美，柳眉如烟，星眸微嗔，巧笑嫣然，仙姿盛颜。身段窈窕，温柔恬静的气质仿若深谷幽兰，那眼睛中沉静的气质能深深的影响旁人。
萧璟然一抱拳：“桑夫人！”盈盈看着璟然点点头，心想，素素好眼光。
素素走过来，淘气的从菜盘子里捻了一片笋放在嘴里：“好吃！”
盈盈假嗔她：“都快做娘了，还这样毛利毛躁的！”
素素走到饭桌前，看着满桌的佳肴：“你做什么好吃的了，我都要饿死了！”
刚要继续用手捏，盈盈轻轻打了她手一下：“用筷子！”
盈盈对璟然说：“这个淘气的丫头，没少让你操心吧！”
璟然笑了笑：“是淘气！”
正说话间，就见桑落左手牵着一个眉清目秀，机灵可爱的，右手抱着一个粉雕玉琢，唇红齿白的小儿走进来。
素素愣了一下，丫鬟端着一碗药走了进来。盈盈上前将药接过来，对素素说：“先把这碗药喝了！”
素素一看那样可爱的两个孩子，大叫着：“我要抱，我要抱！”
眼见着就要奔过去，吓得萧璟然赶紧拦住了：“慢点儿，小心身子！”
桑落见她要扑过来，忙一躲：“你别吓到我家修儿和均儿。”
素素一脸哀求：“师哥，让我抱抱！”
桑落怀里的灵均也不认生，水灵灵的大眼睛打量着素素，对素素笑。
素素冲着灵均，满脸堆笑：“来，让姨母抱抱。”谁知那小儿伸出手，冲着萧璟然去了。
桑落见状大笑：“看看，我们均儿可知道谁是好人呢！”
璟然伸手将灵均抱过来，灵均好奇的伸手拍拍璟然的脸，惹得大家笑了起来。
素素转脸去看桑落身旁的灵修，眉目间似乎有些熟悉。
未等她问，盈盈走上来，将灵修抱在怀里，灵修乖乖的靠在盈盈身上，那神态像足了一个人。
素素一下明白了，她用手捂住嘴巴，眼泪一下子盈了眶。盈盈嗔她一眼：“好端端的，掉什么眼泪，吓着孩子。”
素素忙敛了泪，盈盈说：“快，坐下吧，璟然和素素一路奔波，她又有着身孕，别站着了！”四人落座，乳母将灵修和灵均抱出去了。
桑落、盈盈和璟然盯着素素将那碗安胎药喝下去，素素含着泪嘟囔：“还不如给我多吃点儿安胎药馅的点心呢！”
桑落正色说：“真是怕这一路上有个闪失，我跟盈盈整个心都悬着！”
璟然道：“是，辛苦素素了！”
素素刚要张口问，盈盈笑道：“先吃饭，回头再说。”
盈盈不停的给她的碗里布菜，一脸宠爱的望着素素。素素也是饿了，用筷子不停的往嘴里塞吃的，把个腮帮子塞的鼓鼓的。
晚饭后，盈盈带着素素到卧室去，看她为素素肚子里的孩子准备的衣帽鞋袜，也说起了舅舅穆佑仁将柴熙诲抱出宫的事情。桑落和萧璟然则在书房，说起了那个惊心动魄的夜晚。
萧璟然对桑落知无不言，和盘托出与柴荣和赵匡胤的往事，及柴荣驾崩之时，写下的遗诏等一众往事。
说到飞马回到小丘庐看见素素站在那里一脸决绝时，璟然沉默了很久。
桑落说：“素素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桑落问：“你们是怎么逃开的！”
璟然微微一笑：“还要多谢素素的顺风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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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国学经典
章名：愿我如星君如月
出处：范成大《车遥遥篇》
章记：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出处：李焘《续资治通鉴长编·太祖开宝八年》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
出处：杜甫《赠卫八处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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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拙作
《清宁》
云崖水畔旧禅房
青灯古卷燃檀香
问佛几时尘寂灭
如是观时复清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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