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雁渡寒潭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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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十五中秋佳节，杨溥在御河上摆船设宴，各宫的妃嫔、王子、公主聚集一起。酒过三巡菜过五味，乐阳不胜酒力，走出船舱，靠在船头醒酒。
画舫的另一侧，一位长身俊逸的青年望着天上的一轮明月，满目悲伤的若有所思。
有闲庄里，蓝衣和菲雨带着小桑落打月饼，楚寻领着庄里的老老少少迎寒祭月。
有闲庄庭院的正中央设大香案，摆上月饼、苹果、葡萄等祭品，菲雨将西瓜切成莲花，供在案上。月下，楚寻让人将月神像朝着月亮的方向供奉，红烛高燃，全庄人依次拜祭月亮。
祭月完毕，蓝衣招呼小桑落：“落儿，来，跟蓝姨一起切月饼。”桑落欢呼雀跃的拽着蓝衣的衣襟。
民间，切月饼有讲究，切的人要算好全家共有多少人，在家的，在外地的，都要算上，不能切多也不能切少，大小要一样，章楠自然是算在里面。
切月饼之前，蓝衣打趣：“要不要算穆哥哥啊？”菲雨脸一红，楚寻看着菲雨笑着说：“那是自然啊，菲雨是有闲庄的人，他是咱们有闲庄的姑爷嘛！”
蓝衣嬉笑着问菲雨：“菲雨，你说呢！”菲雨眼中一丝狡黠：“那你算是有闲庄的媳妇呢？还是女儿呢？”
一旁的小桑落咽口水：“菲雨姑姑，蓝姨不是媳妇儿，是我姨。”蓝衣将桑落抱到膝上：“将来呀，落儿给蓝姨做女婿好不好？”
桑落盯着香甜的月饼，点头：“行！”他眨巴着大眼睛问：“什么时候能吃？”菲雨笑着刮他的鼻子：“馋猫，就想着吃！”有闲庄里其乐融融，大家赏月闲话，月色清朗，玉露泠泠，共愿碧海年年。
夜深了，桑落靠在蓝衣的怀里，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他嘟着嘴：“蓝姨，困了！”蓝衣摸摸他的小脑袋：“好，蓝姨带去睡。”她将桑落背在背上，回房哄桑落睡去了。楚寻说：“到底入了秋，大家也早些歇息吧。”大家都散了。
蓝衣将桑落哄睡着，轻手轻脚的关上房门，一眼瞧见菲雨坐在院子里，抬头望着白凝虚晓的一轮清光。她回房拿了两件斗篷，走到菲雨身旁，给她披上一件。
菲雨看她一眼，笑了笑。蓝衣问：“你想穆哥哥了么？”菲雨点点头。蓝衣望着天上的月亮，半晌，对着月亮说：“你也在看着月亮吧。”
菲雨不解的看她一眼，蓝衣眼角含着泪，嘴角牵出一丝笑容：“我们约好的，满月的时候，一起看月亮，就像我跟他还在一处呢！”
菲雨心里一悲，疼惜的说：“蓝衣！”
蓝衣拭拭眼角的泪：“菲雨，我好久没见他了，你说他在干嘛？”
菲雨握住蓝衣的手：“他一定跟你一样呢！”
蓝衣一双泪眼写满相思：“我们...还能在一处吗？”
菲雨点点头：“会的，一定会的。”
蓝衣说：“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们做邻居好不好？”
菲雨笑着说：“好啊，说定了”她笑着伸出小指，蓝衣也咯咯笑着伸出手指。
广陵城外画舫之上，乐阳醉着一双凤眼，摇摇晃晃。她伸手去扶船头的栏杆，手一滑，身旁的侍女惊呼：“公主！”话音未落，乐阳斜着身子往船下落。
几步开外的章楠听到呼声，身形极快，一把抓住乐阳的胳膊，往身前一带，将乐阳拽了上来。
乐阳软软的靠在他怀里，月光下，章楠清冷的眸子，无波无澜，却惊起了乐阳心中的涟漪。
她面上一红：“多谢沈侍卫。”
章楠松开她，一施礼：“公主没事就好！”一边的侍女惊魂未定的跑上来，扶住乐阳。
章楠说：“夜里雾气重，潮气大，公主还是回舱里去吧。”
乐阳刚想说话，胃里一阵翻腾，她一捂嘴，趴在栏杆上吐了。
章楠对侍女说：“去那些蜜水来，搁两片薄荷叶子。”侍女忙点头去准备了。
乐阳趴在栏杆上哇哇吐，直到将胃里的东西都吐干净了。冷风一吹，她头晕眼花，东倒西歪，迷迷糊糊的哼哼。章楠伸手扶住她：“小心！”乐阳眯着眼睛看着目似朗星，俊逸翩然的章楠，心旌荡漾，软软的靠在他肩上。
侍女拿着蜜水过来，章楠拿过水，递到她唇边：“解酒的，喝几口，腹内会舒服些。”
乐阳靠在他胸前，听见他强有力的心跳，眼神一柔，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水，章楠对侍女说：“让公主去歇着吧，天凉了。”
侍女上前搀扶着乐阳回舱内了。纱帘后的杨溥看见这一幕，嘴角含着意味深长的笑。菲雪往他身上披了件斗篷，柔声道：“主上，潮气重，仔细着凉！”说完低着头给他系上斗篷，杨溥张开斗篷将菲雪揽在怀里。
此后，乐阳经常有事无事的往宫里跑，或者在自己的府上设宴请杨溥去。杨溥很给这个妹妹面子，逢请必到，且很高兴的带着章楠赴约。
这日，菲雪刚伺候杨溥午觉起来，正在为他更衣，内侍来报，乐阳来了。
菲雪笑着说：“公主殿下最近到宫里来的好勤呢！”杨溥笑笑：“女孩家有了心思了。”菲雪没说话，施礼退下了。
杨溥走进偏殿，刚抿口茶，乐阳进来了。杨溥看她一进屋就左顾右盼的，笑着问：“你今日来又瞧上什么好东西，要向朕讨去呢？”
乐阳问：“皇兄，沈侍卫呢？”
杨溥耐人寻味的看了她一眼：“出去替朕办点事，怎么，皇妹找他？”
乐阳有些失望：“没事。”杨溥抿口茶，嘴角噙着笑：“皇妹，怎么对沈侍卫上起心来了？”
乐阳脸一红，杨溥凑到她面前，轻声问：“跟皇兄说说，你是不是喜欢他？”
乐阳粉面桃腮，星眸含情，嗔道：“哎呀！皇兄！”
杨溥哈哈一笑：“你们不配！”
乐阳一瞪眼：“为什么？”
杨溥坐在御案后：“你是万金之躯，金枝玉叶，他不过一名小小的侍卫。”
乐阳不以为然：“那又怎样，我就觉得很配。”
杨溥摇头：“那么多王公大臣，皇亲国戚家的公子，你竟一个都看不上，章楠一介武夫，配不上你。”
乐阳走到他面前：“皇兄，那些公子哥，个个瞧上的不过就是我的身份，看见我，极尽阿谀奉承之能事。整日里不学无术，仗着自己的身份，轻慢无礼，行为不端。沈侍卫虽只是皇兄身边的小小侍卫，为人稳重，处事冷静，比那些纨绔子弟不知强了多少倍。”
杨溥笑盈盈的看着满面桃花的乐阳：“你才见过他几面，竟对他有如此的评价，这个章楠，小时候可淘气的紧呢！”
乐阳很感兴趣：“皇兄小时候就认识他？”
杨溥眼神晃了晃：“听他说过。”
乐阳轻移莲步对着杨溥施了一礼：“臣妹想请皇兄成全，准许臣妹下嫁沈侍卫。”
杨溥双手架在桌案上，看着跪在堂中的乐阳，一副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情：“你先平身吧，这件事，朕也要问问沈侍卫的意思。”乐阳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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