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下雪了

　　公主一进来，张大人就紧张不安地站起身，微弯着腰，恭敬地声音，“公主，您来了！”公主看他一眼，淡淡地说，“嗯，吃饭吧，不用多礼。”无意中看到扎丹眼中无我地吃着饭，心中不知为什么就开始不顺畅起来，闷闷地坐在桌旁，宣儿已将饭盛好放在她面前，她又是只吃了几口，便站起身往外走去。

　　“回来。”忽然一声冷喝响起，吓了大家一跳，她回转身，看到扎丹正怒视着自己，她一头雾水地问，“什么事？干嘛吼我？”扎丹指着公主那几乎没动的饭，冷冷地说，“你将这碗饭吃完，我便不再吼你。”公主脸一下沉了下来，压抑着火气一付挑衅的语气，“我偏不吃，你说怎么办吧？”

　　扎丹深邃的目光似要穿透她的身体，那目光中的凶气似一头怒兽将要发做，“你真的要逼我做令你后悔的事么？”公主也狂怒地喊着，“你不就是那一套么，若我不听话便杀我的人，你不用再威胁我，要杀便杀，罗嗦什么，最好一次杀完。”屋里的空气一下子比屋外的温度还低，几个人都吓得屏住呼吸，想着扎丹不知会有什么样的举动，张大人下意识地朝公主的身边走去，似乎想去保护。

　　公主却依然一副不惧的样子怒视着扎丹，突然扎丹绷着的脸一下子放松了下来，接着竟然哈哈笑出了声，“好，好，本王就喜欢公主发脾气的样子。”众人紧绷的神经跟着他的笑声；一下子全都松懈下来，张大人在一旁赶忙打着圆场，“公主，赞普也是好意，公主的确吃得太少了，这样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就再多吃一点吧。”公主没有接腔，看着扎丹那带笑的眼神，心中不知为何一酸，赶忙扭头走出账篷。

　　转身的那一瞬间眼泪又落了满脸，她不想让扎丹看到自己的脆弱，她不知自己堂堂大唐朝的公主为什么竟然会受这样的屈辱，总要让这个野蛮的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子喝斥自己，不给自己留一点颜面，她只顾自己低着头走路，却没发现扎丹不知何时一直跟在身后，直到他跟在自己身后进了账篷才发现，也顾不得擦去脸上的泪水，轻斥着，“怎么还没有羞辱够么？用不用将全体官兵招集在一起，当着大家的面再训斥我？摆摆你大王的威风？”

　　扎丹却笑着走到她面前，在她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情况下，一把将她搂在怀中。公主被他一抱，心中更加委屈，抽咽着哭得更痛，扎丹笑着哄她，“好了吧？哭那么久了，可以了，再哭眼睛就要肿了。”公主哽咽着说，“就哭，就哭，你管不着，想不到嫁了这么远，就是来受气的，恨死皇兄了。”

　　扎丹听她这样一说，心里一疼，轻轻将她抱起，走到床边坐下来，把她放在自己腿上，贴着她的脸柔声说，“傻瓜，我想了你那么久，怎么舍得让你受气呢，只是心疼你吃得少，怕你身体受损，忍不住才那样的，你不知道，我们那儿的蕃女一顿饭能顶你两天吃的。”

　　公主听他说得夸张，吃惊地睁大眼睛瞪着扎丹，“你说的是真的么？你们那儿的女子吃那么多，敢情都是大胖子了？”扎丹看着她单纯的眼神，亲昵地吻了一下她的额头，“傻瓜，能吃就要成胖子么？我们那儿的美女多的是呢。”

　　公主听到这话，不经意间感觉心象被针刺了一下似的，脱口而出，“你们那儿既然有那么多美女，你还干嘛非娶我呀？”扎丹一时语塞，半天才笑着说，“因为她们再美也没有你美。”公主看他好象口似心非的样子，心里有点异样，刚想再问，扎丹已接着说，“今晚去我那里吧？好不好？”

　　公主还在想着蕃女的问题，没想到扎丹会说出这样的话，一愣，脸随即火烫火烫的，垂着眼睑，嗫嗫地说，“改天好么？今天我身子不舒服。”扎丹没想到这只是公主随口的推辞，还以为是女人特有的日子来了，笑着说，“身子不舒服有什么打紧？我们又不做什么，只是在一起说说话，睡睡觉而已。”

　　公主听到“睡觉”的字眼，又羞又怕，声音更小的找着推搪的措词，“我自小睡觉就不安稳，睡姿也很难看，怕惊吓了你。”扎丹这时已然明白了她的意思，脑中随即浮现出公主病中和醉酒时的噫语，满腔热情一下子化为乌有，身子一僵，将公主放于地上，打着哈哈说，“即然你执意不去，那就算了。”说着，不等公主说话，便再不回头地走了出去。

　　公主没想到他说走便走，一下子从那温暖中脱开，心中竟然有点留恋，自己坐在床边发着呆，想着他刚才的温柔和亲昵，心底深处竟感觉有些甜蜜，却总是在这种时候不自觉得就又想起与赵玉浦的海誓山盟，也总会有些内疚，这让一向思想单纯的她感觉有点复杂，茫然地不知该以怎么样的神情对待扎丹。

　　车队继续西行着，天已冷得伸不出手来。也许因为是冬天的原因，天总是黑得很早，也可能是车队在赶路，总是天黑了好一阵子车队才会停下来安营扎寨。公主越来越感觉身子疲乏，扎丹几乎每天晚上都会来为她按摩，已经成了习惯，很多次公次都在扎丹轻重适度的揉捏中睡着。

　　这一晚吃过晚饭，她又象平时一样一边等着扎丹，一边跟宣儿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宣儿现在已完全被扎丹所感动，有机会就会为扎丹打抱不平。今晚刚坐下，她就又笑着打趣，“公主，我看我真的需要再去找个账篷睡觉了，我不能一直在这妨碍王爷，要不，我等他按摩完了再回来，行不行？总得给王爷一个单独表白的机会呀！”说完，远远的躲开去，怕公主又象往常一样追打她。

　　但这次公主竟然只是斜着眼睛瞟了她一下，面上一点微微的笑意，让宣儿猜测不透，宣儿走过来笑着，“怎么？说到心坎里了？这样笑眯眯的，看着挺吓人呢。”公主却抿着嘴，笑意更深，只是不吱声，宣儿弯着腰，俯在她脸前，左一眼右一眼仔细端详着她的表情，忽然哈哈大笑了一声，“我知道了，你不说话，就是默许我刚才的话了，好，我去找张大人，王爷也该来了。”说完，真的就扭转身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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