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
慌忙的望了望四周，顿然，石千芙屏息望着从顶部飘然而落的翩姿仙影。
话到了嘴边，却又无法说出口，她还可以叫他师父吗？
千年不变的湖色衣衫，那张略显苍白的完美容颜，那双浩眸收尽世间所有光芒，上天最完美的杰作，却偏偏，让他肩负这样的责任，注定了远离红尘，孤独寂寞。
他从天而降，缓缓朝她走来，每一步都让她想起曾经在长祁的种种，在仙元山巅的幕幕回忆。
“师父……”
酝酿很久的话，终于是说出了口，她抬头望向他，望向他的双眼。
他的眼无论何时，乍看去，永远都是平静无波的碧蓝湖泊，她此刻很想拿起金箍棒，去搅动他的一池心海，看看他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
她承认，无法像他一样豁达，可以把曾经的感情全部归为原点，当做没有发生过，她是人，一个自私的人，尤其感情上。
原来以为的坦然面对，竟是如此，艰难。
“小十，为师听修之，赵月说了，是你自己主动要求回来。既然你主动要求回来，便说明你心中仍然有善念存在，你还是那个你。”
靠近她的刹那间，周围的空气明显感觉凉爽许多，每次只要有他在，她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他，想要汲取他身上的竹香。
“小十，听为师的话，将天机之眼交出来，为师可以让你永远平安下去……”
她的脚步向前迈去，却在一步之遥时，闻言步伐一止，转过身去。
“你相信连谨的话，相信天机之眼是我盗的？”
他悠悠长叹一声，“为师既然相信，自是有证据证明……”
她暮然冷笑出声：“不错，的确是我偷的。那么，你的证据又是什么？”转过身，望向他的双眼，那抹听闻她承认时的心痛，让她心中更痛。
“为师在水牢布置了隐形结印，凡是出没水牢的人，就会留下一道影印。”
她眼睫轻颤，“你很早就怀疑我？”
风浅莫闻她的话，走近她，用袖衣想要拭去她额角残留的汗滴，却被她用手挡去，她凉声又道。
“是不是因为，我背叛了你，所以，你以为我魔性已生，便开始提防与我。”
他不语，只是淡淡的望着她，修长手指突然一伸握向她的脉搏：“为师再将你的魔性压制住，你便不会……”
他的话在半截后，没了动静儿，久未起波澜的浩眸中，居然荡漾起千层巨浪，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让石千芙痛的唇瓣煞白！
“告诉我，是谁的？！”
她痛的咬着唇瓣，痛的眉目凑紧：“你，在说什么？什么谁是谁的！？”
无缘无故，不可理喻，他什么时候变得……
“孩子。你肚中胎儿已两月，告诉我，是谁的？！”他的浩眸惊起巨浪，他也在惊讶，为什么知道她怀孕心中会如此激动。
感觉到自己的失措，他松了手，转过眼不去看她。
他的记忆中，只有很久之前的那一次……绝对不止两月而已……
惊讶。
她何尝不惊讶，被他陡然松手力道猝防不及的倒退几步，脑海中匆匆闪过一道画面。
‘他’在向她手中放萤火时，那一霎的停顿，事后，问她可想孕育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她摇头，原来‘他’早已知道，所以才在临走前，传消息给远魅将他送回魔界……
即使他走，也想保全她。可惜是她太傻，自己回来送死……
泪痕不知何时，早已满面。尽管如此，又怎样，她说是他的，他会相信吗？
他的记忆中，那个‘他’根本不存在，就像他们的孩子不改存在般。
手轻轻触摸小腹，她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惊讶过后，心底一股窃喜涌上心头，一个宝宝，属于她和风浅莫的宝宝，她怎么能不爱？
风浅莫望着她眼中泄露出来的喜悦，竟然感觉心中某一处痛如针扎，她眼中那为人母的初喜悦竟是那般的明耀迷人。
深深的闭上眼，他深深吸口气，不忍打破她这一刹的喜悦。
“小十，你既已为人母，便更应为自身着想，远离魔道。告诉为师，天机之眼在何处，待为师携带天机之眼，亲自会上仙元山请罪，而你……”他别开眼，望向别处。
“师父……会放你们一家三口……好好生活。”
她在这一刻梦醒，呵，好一个一家三口，听起来如此的温馨！
“师父，天机之眼，就在长祁，小十没有带走，您好好找吧。”
“小十只有一个愿望，能不能，先放了我，待我将孩子产下，再来长祁请罪……”
这是唯一的妥协，她心中一股坚定而清明的信念，无论如何，她也要保全这个孩子，既然她与他，不可能。那这孩子，便是她全部的寄托。
风浅莫眸中一闪而过的质疑，却没有再问，既然她这样说，他，便相信。
“为师会放你出去，你这一走，万万不要再回来，这里，一切有师父。”他一字一句的说着，却是他有记忆来，最难出口的话。
眉宇间隐隐作痛，他刚想作法，然一道娇影却突如扑到他怀中，紧紧抱着他，声声欲泣的说着。
“莫……对不起。”
既然到了今日，让你恨我也好，就当我是个真正淫荡的色魔也罢，你好好在长祁领导仙界，我好好养活我们的孩子，而你为我担的后果就当是你这个做父亲的责任吧。
请恕我的自私，请恕我的无可奈何。
请恕，我明明爱你，却无法自私的将你留在身边。
那是因为，我知道，你的决定，宁负一人也不负天下人。
所以，请原谅我的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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