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送祸上门
心想胡大老爷真是当土豪当惯了，出手阔绰，可他也不看看自己沦落到了哪般田地？白莲有些哭笑不得，可她心里也知道对方是为了她好，才故意这么夸大其辞哄她开心而已。
“老爷的心意我领了，以您的才干，日后要送我一车元宝，我知道对您来说绝非难事，可现在老爷身有难处，聘礼还是不要了吧！”
“送！必须要送的，我胡雪岩七房夫人每家都送一车元宝的，这次也不能委屈了你啊！”
好吧，当土豪上了瘾也是一种病，得治！白莲心想，不过，心里倒是满满的感动，试问天底哪个怀春少女不曾有过幻想，梦想着那么一天，有一个盖世英雄，拿着丰厚的彩礼，风光无限地迎娶她过门！
“可是老爷，其实白莲心里只希望您一直在这里长相厮守就心满意足，白莲并不贪图钱财，老爷千万不要为以身我犯险！”白莲以一个江湖儿女的胸襟坦诚地说道。
胡雪岩心里一阵感动，他紧握住对方的小手，“你放心吧，我从商这么多年，从来不会拿生命来博取高风险收益，我想给你一个惊喜，你，等我回来！”
“一言为定！”白莲俏皮地伸手作拉勾状。
“嗯。”
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
去往沪市的一条客船上，一个清矍的身影伫立船头，看着江中的水流汹涌澎湃，胡雪岩的心里同样起伏不定，水流有涨潮也有落潮，正象人生有高峰也有低谷！
故天将降大任于他胡雪岩，必让他的人生充满风波，让他的命运多舛多难，苦其心志，劳其筋骨，以增加他那熠熠生辉的才华！
古应德跟大刀王五走了过来，“大先生，外面风大，您身体尚未全愈，还是到船舱休息吧！”
“好啊，应德，走吧！”
胡雪岩跟古应德并肩而走，王五则是拖后胡雪岩一步，随时护在老爷的身边，这也是他们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
“应德，朱本昌的情况打探到了么？”胡雪岩忽然问到。
“有了，大先生，上次您安排我之后，我就联络到了沪市青帮的扈老，据扈老提供的情报，阜康钱庄歇业之后，朱本昌就投靠了邵友濂，据说他给官府捐了纹银万两，买了个施粥场的差事……”
“朱本昌一个钱庄分号的掌柜，他哪来的那么多银子？”大刀王五插了一句话。
“还不是贪了罗夫人的钱！这对丧尽天良的奸夫**，男盗女娼！”古应德愤愤地骂了一句。
一提到罗夫人，胡雪岩不禁心里一阵疼痛，他闭上眼睛，捂住胸口停了下来，王五赶紧上前一步，搀扶着老爷，跟古应德一起让胡雪岩扶到软铺上，大刀王五忙着给老爷脱下长衫外套，再裉掉鞋袜，胡雪岩指了指床尾，王五会意，赶紧把那人大厚枕头垫在胡雪岩的背后，让他斜靠在床头。
这时古应德也找来了开水，解开一包药给胡雪岩服上，半晌之后，胡雪岩终于平静下来。
古应德抽空小声吩咐大刀王五，“大先生家的私事，以后别问了，回头我跟你讲！”
“嗯嗯。”王五连连点头。
他也明白，如今老爷家破人亡，罗夫人投水，老夫人病逝，这是对他无比沉痛的打击，在胡雪岩的心里，那就是一颗永远无法愈合的伤疤，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痛得令人撕心裂肺！
“老爷，对不起啊，我不知道……”
名震京师的大侠，大刀王五，此时倒象个做错事情的孩子，认错的样子也挺可爱，古应德不禁哑然。
“没关系，我还想让你给朱本昌送份大礼呢！”胡雪岩轻声道。
“什么？”古应德跟王五都不解其意。
“那张藏宝图我重新制作了一份，你撕下一半，把它送给朱本昌！”胡雪岩看向王五。
大刀王五顿时惊得目瞪口呆！
“大先生的用意是？”古应德在旁边用垂询的眼光看着胡雪岩。
“我们三个人，只有你跟朱本昌不熟，”胡雪岩看着王五，“我已经计划好了，我也打算给朱本昌夫妇送一笔大礼，但罗夫人送给他们的是金货，而我送给他们的，是灾祸！”
“大先生，其实我们三个人，凭自己的能力也能找到藏宝地点啊？”古应德为人一向谨慎。
“这个我知道，但我们毕竟是外地人，沪市太大了，我们又不熟悉地形，找起来太过麻烦，而且我们这样做事，免不了要大张旗鼓，惊动很多人，很容易引起人们的怀疑，要是万一惊动了官府，后果不堪设想！”
“大先生说的极是！”古应德附合道，“朱本昌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这方面自然要比我们有优势得多！而且这个老流氓一向做事低调，不爱声张，确实是寻宝的最佳人选！”
“可是，这样一个城府极深的人，万一他坏了咱们的大事怎么办？”大刀王五提出了自己的疑虑。
而胡雪岩则是笑而不语，安心地享受着古应德跟王五两个人一个揉肩，一个揉腿，一副轻松的表情。
“放心吧，有大先生亲自坐镇，运筹帷幄，谅他朱本昌也翻不出多大的水花来！”古应德信心十足地说道。
“那万一呢？”
武力值爆表、威震京师的大刀王大侠，要让他去杀个人，那绝对没问题，可他现在的任务却是要和老奸巨滑、城府极深的老流氓朱本昌玩心眼，斗智斗勇，王五的心里那是真的没底儿！
“他朱本昌经营沪上多年，不是也一直只能给大先生当个伙计使唤！即便这个老流氓真的能呼风唤雨，神通广大，但他这只孙猴子还是翻不过大先生的手指山，你就照大先生安排放心做吧！”
……
话说沪市的能人朱本昌，自从阜康钱庄倒闭之后，他就在夫人的资助下，深夜找到沪市衙门的一把手邵友濂，二话不话直接递上了万两白银，有钱好办事嘛，邵友濂也是个爽快人，当下大笔一挥，直接批下一个粥厂给他经营。
所谓粥厂，就是负责每天给那些无家可归的难民施粥，就象现在的义工一样，而且不收一纹钱，完全是免费的！
有些人可能要问了：这开粥厂不就是搞慈善么？花费重金买这种免费差事来做，朱本昌是不是脑子有病？
没错，开粥厂本身是不收钱的，但是，由于粥厂是属于公家性质的，算是与政府合作经营，所以皇家有专项拔款，而且每年的数额绝对不少！否则也不会有富商们争破头皮也要抢这种苦差事做了，当时在沪市也只有三家有资格开粥厂而已。
而且朱本昌的精明之处还在于，他利用在阜康钱庄学到的做假帐那一套，虚报采购成本，篡改帐目，瞒上欺下，从中捞了不少油水！
最近几天以来，朱本昌注意到一个特殊的食客，只所以他称这个人为“食客”，而不是难民，是因为他很象个有些身份的人，起码他的衣服齐整，身体强壮，跟他身前身后排队取粥的那些衣衫褴褛、浑身散发馊臭的瘦弱难民们完全不同。
当然，他发现这个人仿佛也在关注他，有意无意地想跟他套近乎，不时冲他挤眼睛，于是朱本昌凑过去，问道：“你，有事？”
“老板，”那人低声说道：“我看您整天给我们施粥，从来不要一纹钱，我觉得你是个好心肠的忠厚老实人，所以，我想跟你谈谈！”
“你贵姓啊？”朱本昌只当对方想讨好他以对多给他点好处。
“我姓王，王五。”
“哦，跟京城里一个大人物同名啊！”朱本昌指的就是大刀王五。
“我这名字叫着顺口呗！”王五笑了笑，“天底下同名同姓的人多啊，光我认识的就有两三个跟我同名！”
“王老弟有事就说吧，我这人很好说话的！”
“我这可是件大事，不得了的大事！”
王五有意无意地抖了抖挂在腰间的钱搭子，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明显是元宝之类的金银之物！
“那走，到我家说去！”
王五被朱本昌领着到了他的家里，朱家的宅院幽深气派，虽然门面很内敛，但是里面却是富丽堂皇，可见朱大掌柜是个不爱显山露水的低调富豪！
朱本昌的太太是个浓妆艳抹的半老徐娘，走路摇曳多姿，标准的一个老来俏儿！
她打量了下王五的全身上下，再看了看对方手上提的那个有些鼓鼓的钱搭子，说道：“你不会是个‘长毛’吧？”
长毛是对当时太平军的官方称呼，跟流寇或强盗是一个概念，抓到都是要砍头的，若是民众举报给官府也有奖励。
王五一惊，赶紧把里面的银元宝全部拿出来，“老板，太太，外面查的很严，我也走投无路了，求你们收留我吧，这是我跟你们送的见面礼！”
朱陈氏果然见钱颜开，嘴巴却客气得很，“你这孩子说什么话呢，看你长相跟我家儿子也差不多，我们怎么会忍心举报你呢？”
“谢谢太太了！”王五说道，“对了，令公子呢？”
“死了！”
朱本昌夫妻的样子都是心有戚戚焉，看来坏事做的太多，确实是报应不爽啊！
“那就好！”王五冷不丁来了一句。
“嗯？”朱本昌夫妻同时抬头，两道阴寒的目光直直地瞪视着王五。
“不是，不是，”王五自感失言，慌忙解释，“我的意思是说，其实我来这里，就是想给你当义子的，要不然的话，我真不敢跟你说出这件大事！”
“什么大事？”
“我有一张藏宝图，若是能找到宝藏的话，咱们可就发达了！”王五兴奋地说道。
“什么藏宝图？”朱本昌夫妇将信将疑。
“你们听说过东王杨秀清的藏宝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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