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相互算计
而胡雪岩也在对方的眼神中确认，对方确实没有认出他的身份！
“小五，带了客人来，怎么不提前招呼呢？我好到外面迎接贵客么！”
胡雪岩低沉的嗓音再次打消了朱本昌的顾虑，因为之前的胡雪岩不禁体态雍容，而且声音宏亮！看来眼前这个胡光，只是跟胡雪岩有些神似而已！
“哦，胡光，这是我新认的大哥朱本昌！”然后又拉着胡雪岩的手，“这是我的患难兄弟胡光！”
“幸会幸会！”胡雪岩伸出手。
“初次见面，一点心意，请不要嫌弃！”朱本昌拿出两盒包装精美的茶叶，一只栩栩如生的菩萨玉雕像，还有一付加盖汇丰银行标志的红包利是，这些都是时下流行的生客见面礼！
“朱大哥真是太客气了，您作为大哥来看兄弟不必带礼物就好了，咳咳，胡光也是无功不受实禄啊！”
“没关系，都是自己人，”王五从中说到，“大哥大嫂他们两个真是太好了！顿顿都是大鱼大肉招待我！”
“是啊，朱大哥一看就是个场面人，连汇丰银行的银票都拿得出手！”胡雪岩恭维道。
“这不算什么了！其实我以前场面还要更风光呢！”朱本昌有些得意地炫耀道：“之前我做阜康钱庄掌柜时，开的都是空头银票哦，客人想要多少，就能填多少！”
不过他吹的这种牛皮，在前东家胡雪岩面前，却显得卑鄙下作！
牺牲东家利益，公饱私囊，这种行为还值得炫耀？
不过胡雪岩却不动声色，“朱掌柜真可称得上沪海达人了！”
“达人可不敢当，不过嘛，我确实找到了你们要找的地方，就在西城区关帝庙附近。”
“朱大哥上次不说是在东城区吗？而且从地图上看，好象也在城东一带啊！”
“王五，朱大哥可是‘老沪人’，他应该不会说错的！听朱大哥的吧！”
老沪人，还是老妇人，听起来象在骂人！
“胡兄弟你把那半张图纸找回来，我指给你看，确定在西城区！”朱本昌坚持道。
胡雪岩拿出另外一半图纸，然后用手推了推王五，使了个眼色道：“小五你给朱大哥倒杯水喝！”
王五会意，快速来到屋外，古应德正在那里等他，两人简短地交流了一下，很快又分开，古应德直接出门去了城东，王五则端了杯水返回屋内。
此时朱本昌正在那里比划着，“这里，你看这里，我量过了，从桥下到这家门口整整五十五步，城西这家，你们信我的，咱们立刻盘下来，对了，你们身上够钱么？”
“大哥，没问题。”王五拍了拍腰上的钱搭子。
于是三个人便出发了，胡雪岩照顾是坐桥子的，王五和朱本昌步行，到了城西关帝庙附近，王五把银子付四个桥夫打发他们走了，朱本昌带头，朝着那片住宅区里面中间的那个大宅子，三人鱼贯而入。
屋主姓刘，年纪在六十上下，刘性格倒是挺随和，朱本昌直接开门见山，就说是官府要在城西这一带开个粥厂，要他来特色一个合适的地点，所以就看上刘府大宅院。
毕竟是做慈善施粥，刘老一口答应下来，不过价钱分文也不能少，按市面价本来这宅院值一千五百两银子，但刘老夸说自家风水好，那价钱自然就水涨船高，要了两千五百两，另外又要了五百两拆迁费，总共就是三千两银子！
胡雪岩并没有讨价还价，只是呵呵一笑，很配合地从身上拿出银票，数了三千两付了订金。
或许是胡雪岩的出手过于慷慨阔绰的缘故，刘老有点过意不去了，他竟退了五百两银票给胡雪岩，说他们这一带的规矩，一次性交付订金的话，一般都是打七折的！
在刘老跟朱本昌对话期间，胡雪岩一直很少插话，但他在仔细观察二人谈话中的表情，胡雪岩注意到，在刘老退给自己五百两银子时，朱本昌竟然表现出懊恼的表情，还不满意地瞪了刘老一眼，刘老则对朱本昌的瞪视表示出一种歉意……
胡雪岩默默将二人的表现记录在胸，双方签了买卖收据，签字画押，双方完成了收购合同，刘老答应会立即收拾搬家，三个便告辞出门。
王五借口帮胡雪岩收拾行李，提出他们二人先回客栈，朱本昌也要忙着粥厂的事，三人就此分手。
在回客栈的路上，胡雪岩笑着对王五说道：“看出来没有，你家朱大哥跟刘老是串通一气的！”
“老爷，你怎么知道？”
“他们说话的眼神不一样，还有，刘老帮我打了折，朱本昌很不满！”
“这家伙真卑鄙！”王五有些气愤，“不知道古少爷那边怎么样？”
“我不担心古应德，我倒是担心朱本昌不会轻易放过你！”
“他敢弄我，我就弄死他！”
“你弄死他犯法，容易暴露咱们身份，”胡雪岩说道，“还是我来想办法弄他，我要弄得他无声无息！”
王五惊诧地看了胡雪岩一眼，然后笑着点了点头，胡老爷的手段，一向都是出人意料，让人琢磨不透的。
……
后来的情况证明，胡雪岩的预判果然非常地准确，就在他们二人回返回客栈之后，朱本昌又折回了刘家，并将刘老臭骂一通！原来朱本昌早已跟刘老商量好价钱是一千五百两银子，胡雪岩多出的钱，则由两人平分！
刘老看朱本昌怒气冲冲，只得妥协，少收了五百两银票算作理亏的补偿，朱本昌这才心满意地离去！
而朱本昌下一步要做的，是到沪市衙门团练营举报长毛贼王五，通报给小舅子陈玉伦，派人到悦华客栈去抓人，只要抓到王五，那个病怏怏的胡光根本没有能力捣乱他的掘宝计划！
至于最后一步，只要他朱本昌将那所藏宝的宅院盘下来，这辈子可就飞黄腾达了，说不定也能象他的前任大东家胡雪岩一样，花钱买个官帽戴戴，嘿嘿，我朱本昌也要做个风风光光的红顶商人！
一提到宝藏，朱本昌夫妇二人就会笑得合不拢嘴巴，经常听到对方做梦还在傻笑呢！
而此时在悦华客栈，胡雪岩和王五却遭到了团练营官差的搜查！其中一队官兵更是直接闯进了胡雪岩王五所在的客房！
“有人举报你们是长毛党，你们知罪吗？”说话的正是沪市衙门的副团练使！
“是不是朱本昌？”王五反问道。
“这个你别管。”
“官差大人，你们看我这样子，象是长毛党么？”胡雪岩笑着反问道。
那位团练副使上下打量了下胡雪岩，“瞧你这病怏怏的样子应该不是，但你的朋友长相凶悍，形迹可疑，有人举报他就是个长毛党！来，弟兄们，把他带走！”
几个官差冲过来就要抓人，王五也不示弱，拉开架势就想动手，胡雪岩赶紧上前拦住了，他倒不是担心对方抓自己去坐牢，而是怕王五一出手真有可能把这几个官差打死！这样事情可就闹大了！
胡雪岩把团练副使拉到一边，拿出一张银票轻笑道：“官差大人，你看这大街上有多少长相凶悍之人！如果都当长毛党一起抓的话，我怕咱衙门里都关不下这么人啊！”
胡雪岩将银票塞到对方手上，“我知道几位官差大人受人所托，这三百两银票给几位大人添几道下酒菜，大人回去就说已经把我们给办了，我们也保证以后再不来沪市，如何？”
团练副使看了看三百两银票，再看了看胡雪岩，“不错嘛，算你是个识时务的人！”
然后冲旁边几个手下一挥手，“走吧，喝酒去！”
等几个官兵走了之后，王五问胡雪岩，“老爷，那今晚咱们去哪儿？”
“应德已经替我们安排好了！”
话音未落，古应德领着几个汉子走了进来，个个虎背熊腰，浑身散发着江湖气息！
“这位是青帮的扈老！”古应德指着为首的汉子介绍道。
然后又指着胡雪岩，“这位是胡光少爷，是我前东家胡大先生的胞弟，城东的那所宅院，就是胡少爷盘下来打算做生意用的！以后我们在青帮的地头上混日子，还请扈大当家多多关照啊！”
胡雪岩照例从身上掏出一叠银票，弟对方手上，“今天给扈大当家拜山头，一点小礼还请笑纳！”
扈老满面笑容立刻伸手接住，只是表面上还客气道：“哎呀胡少爷，您千万不要这么客气！之前胡大先生经营沪市的时候，咱们青帮可跟着沾了不少光的，总想着找机会报答他老人家，现在总算有机会了，您放心，城东那所宅院我老扈可以打包票拿下！”
扈老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银票塞进衣兜里。
“有劳扈当家！”
“今晚我青帮设宴招待胡少爷，请务必赏脸亲驾光临！”
“好好！那个，应德，王五，咱们一起去！”
……
有道是有人欢喜有人愁，就在古应德将城东宅院盘下没多久，朱本昌夫妇耷拉着脑袋来到了小舅子陈玉伦家。
自打朱本昌进门，陈玉伦就没有正眼瞧过他这姐夫，还是朱陈氏开口了，“玉伦，你姐夫看上了一所宅院，打算扩大粥厂生意，可那屋主有青帮背景，不肯卖，你这个团练使大人帮我们出个面嘛！”
“姐夫是个能人嘛，哪里需要我出头！”
“你姐夫哪里行，以前他就会在银号里面打个算盘，现在阜康倒闭，靠他手里那点钱，还不够我买胭脂用！”
“是啊，玉伦，以前吧，都是姐夫的错，就看在你姐的面子上，帮姐夫这个忙好吧？”
陈玉伦冷着脸没反应。
“这样吧，玉伦，以后粥厂的利润，咱们对半分，成吧？”
陈玉伦立马笑逐颜开，“那什么，姐夫，怎么说咱们也是一家人嘛！你们的事就是我的事，包在我身上了！”
朱本昌也笑着说道：“兄弟操心了，谢谢玉伦！”
不过他心里却是在暗骂对方白眼狼，毕竟对方的这个团练使都是妻子捐钱买的官！
……
第二天，就在胡雪岩三人密谋着掘宝计划时，青帮小弟过来报告，说有个叫陈玉伦的官差求见他！
胡雪岩莞尔一笑，对王应德王五二人说道：“我突然想玩个冒险游戏，我赌一把人之初性本善是错的，应该是性本恶！”
古应德困惑地摇了摇头，大刀王五更是一头雾水，不知道胡雪岩这是从何说起。
“好吧，我是说，我想把宅院里宝藏透露给他！”
古王二人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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