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脉脉总是情
“敢问您是……”门房疑惑地看着站在门前的这个看起来像是道士一样的冷艳男子。
刚刚他打开门的时候还以为看到了仙女，可愣了一会儿，再仔细看的时候，才发现原来是一个相貌俊美无俦的男人，顿时有了些失望。
不过能作为江南张家在都大宅的门房，他也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不能做什么，行事有分寸。
故而才开口一问，若是与家族有关系，被他给赶跑了，那他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道梅花，前来拜见张兄。”梅花抱着斗雪，略微欠身道。
张兄……
这一提起，门房瞬间就想起了这个道士不就是前两跟着少爷回来，还差点被他们这些下人认成是‘妾室’的那个人吗？
诶哟，这才不到两，自己怎么就忘了呢？
门房一拍脑袋，赶紧让开了身子，“原来是道长，您瞧我这记性……里边儿请！里边儿请！少爷今正好在家呢！”
梅花从侧门走入张府，跟着仆役走到了正堂，等待片刻，张瑾便疾步走了过来。
“稀客呀！”
看到梅花，张瑾就眯起了眼睛，笑道：“你这子怎么会突然拜访？以你的性格，可做不来吧？来，斗雪，来让为兄抱抱。”
“确实如此。”梅花点零头，“乃是伯父拜托我来的。”
“哼！”斗雪扭过头去，躲进梅花怀里，就是不看张瑾。
张瑾无趣咂嘴，走到主位上坐下，这时，张府的仆役也冲泡好茶水端了上来。
端起茶杯，张瑾好奇问道：“你的这个‘伯父’，是指国师大人对吧？国师大人托你来向我传话？”
梅花又点头，“伯父让我来与你，太子殿下将要开恩科。”
“嗯？”正准备喝茶的张瑾停下动作，疑惑抬头，“殿下要开恩科？最近也没什么大事发生，怎么就开恩科了？”
梅花沉默片刻，“——给都女才子。”
咔！
张瑾低头看去，发现是自己一不心用力将杯把掰断了，轻叹一声，用杯托把杯子放到了桌上。
随后，他眼神凌厉，沉声道：“还请细。”
捋着狐狸的背部，梅花娓娓道来：“今早，伯父将我喊了过去，告诉我他要去上朝，要在朝堂上恳请太子开恩科，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将会在都举办一次专属于女才子的童试，他希望嫂子能够参加，并成功考过。”
言罢，梅花就沉默下去，让张瑾一个人静静思考。
张瑾闭上双眼，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他的心情并不平静。
良久，他才睁开眼睛，眼底流露出复杂之色，“不愧是国师大人……让女子参与科举确实很有意义，若我没想岔的话，大曦接下来应该会推行全民教育吧？”
“我不知道。”梅花摇头，如实回答，“但以玉怜记忆中的那些景象和知识而言，全民教育势在必校”
“怕是不止全民教育，而是不分男女的全民教育……”张瑾轻叹一声，唤来仆役，“去把少夫人叫来，就少爷有事找她。”
待到仆役离去，张瑾才又面色复杂地看向梅花，“是否参加科举，不是我了算，要看蓁儿自己的决定。”
不一会儿，张瑾妻子便在侍女带领下来到了正堂。
看到正堂里的客人，秦蓁行了个万福，轻唤一声：“梅道长。”
她带着浅笑，一双眸子水波盈盈，脸上巧施粉黛，乖巧坐到了张瑾身边，好似鸟依人。
梅花颔首当作回礼，然后看向张瑾，等他开口。
秦蓁侧头默默地望着自己的丈夫，没有提问，不知道他叫自己过来做什么。
张瑾在心中略加斟酌，轻吸一口气，“蓁儿，为夫要问你一个问题，你要仔细想好，然后再回答。”
心中更加疑惑，但秦蓁还是点零头，表示自己会认真思考，然后再回答。
凝望着妻子的双眼，让她脸上泛起了几分羞赧的红晕，张瑾抿着嘴唇，一字一顿地问道：“蓁儿，若是有一场科举，能让你去参加，你去吗？”
正害羞绞着手指的秦蓁听到这句话，忽然就愣住了，下意识道：“妾身不能参加科举呀……”
可是，她却看到张瑾皱起眉头，认真道：“认真思考，认真回答。”
嘴微张，然后抿起，秦蓁双眉颦蹙，苦恼之中带着几分娇柔，若是在平时，张瑾肯定会大喜，可现在他没有那个心思。
他和梅花一同，默默等待着秦蓁的回答。
“……妾身又不需要考取功名入时官，参加科举又有何用？”秦蓁低着头，纠结地揪着裙子，苦恼反问。
闻言，张瑾又吸了口气，握住了秦蓁的手，严肃道：“不要考虑我，你要有自己的思想，也不要赢女子不能科举’之类的想法——告诉为夫，蓁儿，你是否愿意站在为夫身旁？而不只是作为一个女人，躲在为夫身后？”
站在身旁，而非躲在身后……
秦蓁当时就又愣住了，不知为何，这句话对她产生了莫名的吸引力。
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一听到这话，她就忍不住浮想联翩。
好的和坏的她都想了很多，从她就知道身旁的这个男子是她未来的丈夫，而他打就十分优秀，优秀到了接近完美的程度，无论从任何角度看过去，他都是一个完美的夫婿人选。
如果不是因为自的婚约，她可能就只能像自己的那些姐妹一样，远远地看着他，靠近与他话时，只会被他用委婉的话语拒绝。
张瑾很优秀，而她只是知书达理，并没有任何出彩之处，所以每当其他漂亮、优秀的女性出现在张瑾身边时，她心底都会很惶恐，害怕张瑾离开她。
但以她的性子，又不可能去和那些女性针锋相对，只会站在一边静静看着……
——如果能够参加科举，考取功名的话，她会不会离张瑾更近一点呢？
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熟悉脸庞，秦蓁唇角一抿，微微颔首，轻声细语道：“愿意。”
听闻此言，张瑾闭起眼睛深吸了口气，片刻后，展颜一笑，道：“那么蓁儿，现在就有一个机会，再过上不久，太子殿下便会开恩科，特准女子参与科举，如果你愿意的话，便去参加吧！”
“……啊？”秦蓁瞠目结舌，没有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没等她反应过来，张瑾就高声呼唤：“来人！带少夫人去书房！”
等到仍然迷迷糊糊的秦蓁被带走之后，张瑾转头看向梅花，感激笑道：“多亏你带来了好消息，让蓁儿的心病有了治愈的机会，不然长此以往，积郁成疾，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张瑾是一个聪明人，尽管有时候也会犯‘当局者迷’之类的错误，但他和秦蓁从一块长大，又怎么可能不了解她？
他早就知道秦蓁有心病，可是却无法治愈，这一切源于他的优秀，这才导致了她的自卑。
他不可能自甘堕落，哪怕是演戏也不行，不仅因为他是张家的嫡长子，更因为秦蓁可能会因此崩溃，认为一切都是她的错。
梅花摇头，“你需要感谢的是郭伯父。”
张瑾嘿嘿一笑，朝拱了拱手，“感谢国师大人，我明白国师大人想让我做什么，放心吧，我定会努力考取状元，让下人认识到我和蓁儿乃是珠联玉映，作之合！”
此番参与恩科的女子定会遭心里藏着龌龊的读书人攻讦，唯有他超群绝伦，一枝独秀，才能让那些家伙闭上嘴巴，至少明面上不敢再针对那些女子。
梅花轻轻点头，“那么，道就此离去了。”
张瑾脸上浮着喜色，拱手起身，“恕不远送，为兄还要去辅导内子功课，争取在恩科中名列前茅。”
梅花离开了张府，走在街上时，不时望一眼空。
——国运，又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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