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肺腑之言

　　这十万火急之事本该是速商应对之策，可是一众文武之人却被那开战书挑拨，阴嘲暗讽起来挑起同越国愤怒的秦岂，因为造出祸由的前任大王已经陨逝，只好将矛头直指一门忠烈，此刻正立他们眼前的秦家父子。


　　他们知晓秦瀚忠威武刚烈，一朝老臣，忠心耿耿，绝无半分谋逆之心，只会有一日战死沙场而非老来生事，便抱怨过后又将希冀放于秦姓之人身上。


　　便是大王都眼色深厉，眼神巡视在右首之人，同样未与秦岂直言，而是面露难色道：“秦老将军，此回若不趁早制止，必然酿出大祸，如此我东仁势不久矣，您看该指派何人而出才能托？”


　　果真在宝座上待久了，便是那瞧着心思纯净之人都学会了揣摩人心，看人下菜，如此威逼之术实在高明。


　　果不其然，秦老爹声音凶狠愤愤道：“此回是秦岂惹事，兼之战情严峻，自然由他亲自领兵而去，誓保边境安宁。”


　　秦老爹慷慨之言罢，言列欣慰地颔首，一时间朝堂氛围也安寂了不少。


　　只是峣玉着实纳闷，这么一大堆人，包括之前曾言自家兄弟的大王难道就不问问那开战书所言之事的始末，甚至连秦老爹都直言错皆在其子，这究竟是如何一群“明辨是非”的百姓救世主。


　　在大王刚要交托重任时，秦岂却朝前一步，恭敬拱手道：“敬谢大王倚重，只是臣旧伤成疾，大夫曾告诫‘不可动武’，故此次心有余而力不足，若大王无更好人选，臣可推荐堪当此战的大将。”


　　殿内又发出的躁动声，大王面似嗔怒，秦老爹则是斜身怒目而视，直接道：“你如何出不了战，既已复任重职，便已国家安宁为己任，不死不还，怎可退便退，何况我秦家怎会有上不得战场的儿子？！”


　　盛怒之下的言辞，受到了一众臣子的同意赞叹。


　　峣玉本方为他的推拒而心上一松，却又被秦老爹之言差点气死，何谓不死不还？合着这一殿日日食俸禄之人皆指他一人带兵托，若死战场，便再寻一个敢死之人接替而上，旁人不知，可自己日日瞧地清楚，那前胸后背已不得一处光滑，骇人深痕纵横广布，自己不知有多么心疼，到了这大殿上，便是理所应当，便是明知要死，也如刀枪不入的铁人无所畏惧而上才校


　　而且那昔日九死一生，在战场一次次搏命相抗之人，只一回未顺旁人心意，便是十恶不赦，着实可笑，她终于见识到了口舌之争的威力。


　　峣玉在瞧见身旁之人同样附和，巴不得秦岂当着大王之面悔意，接下这份难啃的差事，便恨不得在大殿上暴跳如雷，将这群人批头盖脸一通训斥，原来贪生怯死之辈长命的秘诀竟然是将那些愿御外敌之人一一派遣阵前。


　　不难想象，这些人中有近一半人，若东仁真被敌人攻破，别指望他们能御守外敌，估计他们甚至会躲在百姓身后苟且逃命。


　　峣玉终于懂得秦岂为何元临政权腐烂，形势危急了，摊上这么一群难成大事之人，再加上一个无主见，受制于饶大王可不得动荡飘扬，百姓罹难了。


　　秦老爹愤愤训斥完后，殿内气氛有些僵持，此刻，便那位于左首，面相和蔼的男子站出打圆场道：“镇军大将军消消气，此事商量过后再择定人选不迟，而且令公子若真是旧伤在身，总得先养好伤再做打算吧。”


　　他这一句话表面上安抚了秦老爹，却又将矛头挑在了秦岂身上，意思是先派其他军将应战，等秦岂伤愈些再去领兵指挥。


　　呐！她真的佩服至五体投地，看来平日里秦岂果真忠心耿耿，未显露出出丝毫野心，这群人畏惧归畏惧，却并不忌惮。


　　峣玉如一棵僵硬立着却急待爆炸的树苗，好在这干干瘦瘦的树苗并无人注意，只在最开始时周身之人瞧了几眼，不过皆是些官低位卑之人，峣玉点头示意便糊弄过去。


　　在峣玉愤愤难忍之时，又侧身而出一人，峣玉望其后背，稍有一丝眼熟，再听其声音便知是许沉应。


　　只不过他的声音中充满了压抑着的怒意。


　　“丞相大人所言甚是，秦岂将军在护送凤衍公主至同越后，遭到了同越二王子算计，将将军同属下一众前后围堵其国内，欲尽而杀之，沿途将士死伤众多，尸骨皆埋葬异土，不得归家。若非将军浑身伤重却抵死相抗，刺伤那险恶心肠的二王子，属下等哪里有命能回朝复命。再者，去年永河之战时，以三万长路疾行，兵困马乏的将士来抵御十万精心埋伏的虎狼之师，若非将军深入敌营，岂能在满盘皆输的死局下求得一线生机，将军那时便近乎死过一回。满身伤痕皆为我东仁百姓之命，在他以命相搏之时，诸位大人依旧在朝堂上为一些杂碎之事争之面红耳赤，亦或下了朝堂，沉浸在自己的温柔乡中快活。如今便听大夫之言，安然养病又有何错？！”


　　许沉应面向众人，字字皆出肺腑，掷地有声的话语在殿内回荡，叫众人一时愣怔，其后彻底闭上了嘴，垂头不语。


　　大殿内变得真正肃然和沉重，只不过丞相“和蔼”的脸色有些难看，高座上言列沉沉叹了一口气，眼中流出了无奈，而秦老爹面色严肃，深壑一般的眼窝瞬间更为苍老。


　　秦岂依旧淡无表情，一旁的秦非眼神却泛着犹豫之色，他倏然一抬头，却见秦岂眼色一动，示意他勿要轻动。


　　峣玉个子不高，又在最后头，自然瞧不见前方饶暗动，只是满面讶色瞧着站在殿央，着实有气魄的许沉应。


　　骤然想到此人是秦岂的表弟兼副将，在秦岂将自己初带回时，他便极讨人厌地疑心自己是奸细，却又冒着被秦岂怪罪责难的风险，答应帮助自己逃离，其后甚至埋伏在两国边境，在万分紧要的时机现身，救了人命。


　　今日，在朝堂这一番至众人无言的肺腑之言，令峣玉油然而生敬佩之意。这一刻，站在大王及一众朝臣的视野中央，许沉应勇敢却又无畏，反瞧那被卷在事件中心的秦岂则不甚言语，似乎故意不为自己辩解。


　　莫非，他在等自己……多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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