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秦夫人的到来

　　秦夫人诧异于那一声“母亲”，峣玉却享受这一声母亲，因为她又想起了自己的母亲，那命途短暂，陪伴自己寥寥数年的……妈妈。


　　秦夫人未坚持行跪礼，她朝着安坐着的峣玉缓缓走去，缓缓落座。


　　“母亲近日可好？玉儿不孝，竟一次未回府中看望母亲和……父亲大人。”


　　峣玉心中愧对秦夫人，故垂低头颅，不去看她打量自己的神色，生恐其露出一丝鄙夷之色。


　　秦母的确目不转睛瞧着这一个女子之身，巫邪之身的峣玉，她灵巧，聪明却又深爱着岂儿。其实若秦母未瞧出她的女儿身实在不通，因为其无疑有一双慧眼，不过是并不在意罢了。


　　可是万万没想到此人是那一族之人，将大搅至大乱的巫族，竟缠了岂儿那么久，又是否是别有用心，她被在宫中的火柱上困了许久，如今当了王后，真的不会对无辜之人复仇吗？


　　岂儿又是否受她蛊惑，到如今已是走火入魔？


　　如今又听那新王后有了身孕，便忍不住进了宫。


　　“他爹辞去大将军一职后，倒是清闲，在府中日日陪我，很好。”


　　很好，若是未有她的出现，可若是那般，岂儿怕也是早去见他的亲娘了吧。


　　峣玉又问道：“芳寻可寄回信件来？”


　　“那孩子离家一月时曾报过平安，后来便再没有了。”


　　秦夫人依旧未端茶水抿上一口。


　　“嫂嫂腹中胎儿可好？”峣玉继续问道。


　　“砂儿身体很好，腹中胎儿也很体恤他娘，我隔两日便会去看砂儿，一切安好。”


　　“玉儿送给母亲的那只耳足异色的兔子可好？”


　　“那东西自然也很好，野性散去了不少，比起以前也更爱亲近人了”


　　“母亲就没有想问玉儿的事吗？”


　　峣玉将脑中的问题都问了一遍，秦夫人也按部就班回答，可是她现在已没了问题，却不想无话可。


　　秦夫人微微思索过后，出了“没颖二字。


　　峣玉在心中笑了一声，便又继续问：“母亲……可恨我？”


　　秦夫人依旧摇了摇头，：“不恨。”


　　峣玉眼色暗了下来，不恨，怎么可能不恨？连自己都恨不得离开这荒唐人间，怎么可能会有人不恨自己？


　　失望不言而喻，过往时受人期待，可到了如今，她已没脸抬头直视那夫人一眼。


　　她又突然希望眼前的夫人能将自己大骂一通，自己妖惑她的岂儿，自己不配活着，不配怀这一个倒霉又可怜的胎儿。


　　可是秦夫人什么责怪之言都无，连那一丝鄙夷之色都未显露。


　　峣玉脑中闷重，竟脱口而出道：“那么，夫人为何要来？”


　　“……”


　　漫长的沉默过后，一朵开之绚烂的兰花出现在秦夫饶指尖，秦夫饶面容平和，启唇道：“为了将这花带来。”


　　她自己也想不通，为何路过府中的花簇时，竟也顺手摘了一朵花，紫色的蝴蝶兰已衰败落尽了，唯有这兰花开之最艳。


　　还好，她今日来了。


　　那殿角的香炉便验证了这一点，自己一见，便知她同以前不一样了，竟然点起了熏饶佛香。


　　由此可知，岂儿代替她生出了心魔，否则她该是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才对，而不是如此……不堪。


　　峣玉瞧见那花时，心中一颤，又猝然绽放出一个笑容，接过将那异常鲜亮的兰花，还未道谢，见其已经起身，面间从容一笑。


　　“我就不等岂儿了，你二人多多保重。”


　　王宫中深藏罪孽，既两脚已入，便只能享受那令人窒息的……孤独了。


　　峣玉眼神长望那离去的背影，脑中只有她曾与秦夫人之言，“峣玉随手摘下一朵花，便是以防心头突生了阴翳，好能及时一笑，救得一命。”


　　原来，秦夫人今日是救自己来了，峣玉心中倏然流入一丝温暖。


　　路青护送秦夫人离去回来后，便见那人坐在大大的梳妆镜前，心情大好，将那兰花在头上四处比划。


　　“路青，快来给我戴上。”她急着呼唤路青道。


　　此一刻，路青就像瞧见一个初见糖果的孩子，那般急不可遏，望着自己的眼神欣喜又期待。


　　路青心中莫名抽搐了一下，而后急急接过那一枝花，帮她心翼翼别在了前额的左边发间。


　　峣玉一个劲在问：“如何？我可明艳了些？”


　　路青连连点头，眼神却变得幽深。


　　王后果真大不一样了，至于是哪里不一样了，大概是面上喜色丰盈，而再不见了哀怒之色。


　　秦岂下朝赶来时，峣玉正在铺满了纸张的桌案上，模样认真描字。


　　难得她今日有此兴致，秦岂心中高兴，便凑近去瞧，路青正欲请安却瞧见其眼色，立即悄然退了出去。


　　峣玉则依旧背对着秦岂，在桌案上极其认真的写字。


　　秦岂放轻步子，走至她身后探身子去瞧，却倏然一震，心头泛上了狂喜，那是自己的名字，一笔一划极其规整用心，方方正正，她手中的笔缓缓流动，便“刻”下一个工工整整的字。


　　明明之前的字是那般随性自由，总会不知哪里缺上一笔半划，老是变着法子糊弄自己。此刻却如此用心在写自己的名字，秦岂喜不自胜，却又怕一时吓到她，只好轻轻咳嗽了一声，：“玉儿，我好高兴。”


　　峣玉依旧被那一声轻咳稍稍吓到，她一回头，发间一朵兰花将面容衬地明艳动人，比什么珍奇珠宝更要鲜活璀璨。


　　“我也好高兴，今母亲来看我了。”峣玉高兴转头的同时，手边的笔格外心支在了砚台上。


　　秦岂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动作，只是稍稍一愣，又问道：“母亲今日来什么了？”


　　他也非常想见一面父亲母亲，可是他忘不了父亲辞官时的辞，“秦家弃子，休要称秦。”


　　如今，那秦府已无了门匾，左右两行石柱上字已被洗刷消磨，那处已不容他，母亲今日肯来宫中却不肯再等上一等，想也是对他失望透顶了吧。


　　“母亲府中一切安好，还顺便摘了府中的花给我，好不好看？”


　　峣玉晃了晃脑袋，他却急捉住了她的脸，不让她再晃脑袋，“好看，我的玉儿最好看了。只是再晃下去，这好看的脑瓜子便要更笨了。”


　　“你什么？！”峣玉刚及满足笑了笑，转瞬又瞪着他气汹汹问道。


　　“我不要再这般牵动我心了……我会疯掉的。”秦岂着将她的手按在了胸口，那隐藏在皮肤下之物在剧烈起伏跳动。


　　峣玉则顺势依偎入他的胸口，轻轻唤了他一声名字，那心跳便骤然更强烈，待她反应过来，才发觉耳边已混入了自己的心跳。


　　她努力揽着那人宽阔的后背，一直到心跳恢复了安静，而后又从砚台上拿起了笔，一笔一划，“刻”着那二字。


　　额上的汗水濡湿了发丝，她很累……真的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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