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余威犹在
暮色苍茫，今夜的山色不给外人脸色。
山中起雾，阴风阵阵，生在山里的人听着老一辈的话，快点关了门窗。
老一辈的人从他们更老的祖辈那里听过来的故事。
当山悲嗥的时候，生在山里的人只要早些入睡，就可以得到山神的仁慈。
住在山里的人不知道为什么天气变得这么快，他们只能听从老人们的痛诉，快快从里老一辈的意思，关门掩户。
夏仁和桃花灵飞跃过一处小村子，看到该收衣服的人收衣服，该赶孩子的赶孩子。
这个点本来家家户户应该升起炊烟，现在全部变成了关门堵窗的叹息。
“他们似乎对这种事情有所预感？”夏仁倒是觉得有些奇怪。
这些人应该和列车上那些人一样，看到遨游于空的云海之龙，而现在为何忽然想是有所感应一样？
这件事情桃花灵能够给出答案：“有些人虽然不是灵师，但是拥有一些感应灵的能力，会觉得似乎一直自己无法看到的东西跟着自己，再结合鬼魅和传说，总会有些传下来的习俗。”
夏仁点点头，一次次在被灵力加持过的双腿，带给自己在半空中飞一样的感觉。
他的身体能够承受如此大的冲击力，而自己只要控制好身体的灵力运行，桃花灵要尽可能展开灵力感知，为他进行导航。
其实夏仁没怎么出过临海市，自己脑海里储备的地理知识并不足以让他搞清楚此地的地形。
山势走向的信息大多都是桃花灵在处理。
吃了没文化的亏，她就算交给夏仁去判断，其实也是徒劳。
空气里留下了一道杨洛心的气息。
而似乎是为了不让自己再看到她难受的样子，所以杨洛心只留给里夏仁他们一个孤傲的背影，大概有一座山头的距离。
我在下山，她在上山。
夏仁其实想和她共进退的，但是考虑到她现在的状况，就由着杨洛心去了。
但他不能让杨洛心出事，没有契约灵协助的灵师无论什么等级都会被极大的削弱。
没有契约灵的灵师能够发挥出一半的实力，那就是超常发挥。
结合现在杨洛心的心态，这一半肯定是达不到的。
夏仁在担心的同时，也对于【暮会】知道云海之龙出现在此内幕的判断更加坚定。
他看着怀里的那根乌火鸦的羽毛，心里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
这根羽毛能够破开虚妄，更可以感应毒物，这东西绝对克制云海之龙的力量。
你说【暮会】为什么送别的不好，偏偏送给自己这件？
世界上没有偶然，所有的遇见都是必然。
一个是自己修炼最需要的东西，一个是自己马上遭遇的事件会需要的东西。
那暮会的人，连自己一定会插手这件事都算得清清楚楚啊……
桃花灵的声音忽然在夏仁的灵力世界里响起：“夏仁……你觉得【暮会】和云海之龙又没有关系……”
能这么想的自然不是夏仁一个，因为这件宝物的稀有度和专用度非常贴合云海之龙的克制。
桃花灵因为五年前的事失去了多维思考的能力，她现在只能集中精神，但无可奈何忍耐内心的疑惑不断蔓延。
如果暮会真的有这么大的本事，她其实很担心夏仁在日后的日子里如何自处。
就像开始所说的与虎谋皮，此言非虚。
而夏仁只是点点头。
他看着即将落下的黄昏。
山海忽然被披上了夜的袍子。
想是暗夜的使者自我黄袍加身，下一刻就要抛出一条条鲜血淋漓的令律，给予他们这些擅闯山林者应有的惩罚。
“有关系。”夏仁斩钉截铁。
“说实话，我觉得【暮会】对现世和灵师协会内的信息，对我们的信息掌控得有些太详细了，我可以肯定，在现实，在某些社会必须资源内，暮会的手一定伸了很远。”
无论是自己的信息，还是像云海之龙，这样死去的眷属出现在现世的消息，【暮会】都能很快作出反应和预判。这份对于信息的控制，让夏仁感觉到恐怖。
怪不得，那个胖大海和自己说，关于间谍战，灵师协会的人从来都没有赢过。
从来，那就说明是百分之百。灵师协会得到的内部情报都是暮会不需要的。这份信息的掌控能力实在是太恐怖了。
而且，桃花灵也和自己说过，在例如火车站这样的公开场合，灵师协会都是有内部成员维持秩序的。
那个暮会的人竟然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扮成普通人来到他们的身边，这本身就是一种对于实力的宣言。
翻过这座山，夏仁终于再次感受到了云海之龙的气息。
它并没有消失也没有选择走得太远。
它选择攀附在一座高耸的山峰上，用自己的身体缠绕在山头上。
那……似乎是一座亭子？
远远看去那应该是一座开发了一半的小山，山上的亭子不知道有多远的历史，周围还有一些人造围墙的痕迹。
“这里是哪里……”
夏仁掏出手机，看着地图，这里似乎是附近城市的风景区，那亭子还有一个景点的标示。
云海之龙和那座亭子有什么故事吗？
不能吧，这里毕竟还在省内，要是真有什么历史传说，这小亭子那里能这么寒酸？
记得云海之龙脱胎于历史故事之中龙能够遨游山海的描述，无数山海之龙巨龙缠绵的画面构成了能够织云布雨的它。
不过……自己也不了解云海之龙的全部构成要素，莫非这小亭子真有什么奇妙之处。
所有席位拥有的契约灵的秘密和身具元素都是极高的机密，年迈的云席当然也是如此。
感应到了夏仁等人的气息，那龙鳞嗦嗦地傲首银龙睁开了银目。
这双眼睛魄力心神，没有人敢选择何其对视。
杨洛心在靠近夏仁不远的地方，没有办法使用契约灵的她，现在依靠的仅仅是巅峰灵师自己的力量。
夏仁尽量不发动多余的灵力，如果云海之龙忽然暴动，谁知道会不会造成什么可怕的事情。
已经有百年余，没有眷属等级的灵在现世胡作非为了。
而另外几个人似乎还在招朋引伴，夏仁不解，他们脸上的神色之中为何紧张中却还有几分欣喜。
桃花灵沉默了一下，声音里有些沉痛：“现在云海之龙的状态类似于失去意识的眷属，眷属在灵国之中可是一方君王，同时在灵师协会之中也是成为席位的必要条件。”
“拥有一只眷属潜力的灵，是所有灵师的希望，成为灵师协会内的高层，你的生命安全是有提高的，而且也会得到协会的支持，在现实世界得到很高的社会地位……”
夏仁明白了桃花灵话中的意思：“你是说，现在的云海之龙，更像是无主之物，如果有人有那个能力的话，就可以尝试着去得到它？”
桃花灵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因为她本身也是灵，能够感受到此刻云海之龙精神的空洞。
桃花灵曾经也是被焚毁的山岭中的一只孤独魂魄。
所以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云海之龙的精神状态。
它似乎在迷茫，似乎在期待，似乎在寻找，它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不明白自己身在方和要去何处。
它没有归所，只是山中的鬼魂野鬼。
可是就是这么一只鬼，却傲首而立，让所有人不敢轻易冒犯。
可以想象当初年轻的云席和它在一起的时候是如何叱咤风云，翻覆云雨。
云本来是飘荡在天空的自由，此刻却百川归海，天空崩塌下来，云海为漩涡倒立在巨龙的头顶。
嗷————————
一声长吟，听不出悲欢，而下一刻风雷打动，山脉开始崩塌，只有巨龙用身体锁住的红亭子没有异样。
那亭子一定寄宿着云海之龙的某些记忆，不去别处只到此来，一定有它的原因。
“离开这里！”
夏仁还在犹豫要怎么办的时候，和云海之龙交手过的杨洛心忽然发出厉声示警。
夏仁二话不说就开始后撤，可是天塌下来，又有哪里可以躲避。
云海从天上来到了地下。
哗的一声，云如雾一般洗刷着海潮声，恍惚淹没了这里。
没有陆伊川契约灵的能力，此刻的云海之龙光是凭借天空遨游的权能，就能将一些生灵碾于身下。
眷属余威犹在。
只听见深林之中，窸窸窣窣，又有大树东倒西歪的声音。
方向感完全被剥夺，夏仁的脚步总会在某些关键性的时刻失去自己的判断。
夏仁用灵力激活手中的羽毛，那种天旋地转的感觉消失不见，白皑的云已经像雪，落于肩膀更像是铅一样沉重。
而在雾海之中，巨龙的龙吟声从天空阵阵传来。
它叫好，它在喜悦。
原本感受不到一丝存在意义的它似乎在为它的作为而得意。
看着凡间热闹的样子，它似乎想起了曾经的故事。
一阵阵黑色的灵力波动从天空中传来。
夏仁感觉有些牙疼。
“小桃，你说如果眷属恶灵化的话，会是个什么样子……”
他看到了无数黑色的线，正在爬上云海之龙的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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