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不是您想的这样。”王鹏擦着额头上的汗，努力的想为自己解释。


　　年轻的警察重重地把手里的茶杯放在桌上，那声音像敲在王鹏的心上。


　　“别狡辩了！你这种人我见得多了，自己混的风生水起，对自己的父母就是不管不问。昨晚，我找的他们的时候，是一整都没吃饭了。我问他们偷偷走了多少钱？你猜猜怎么着，最值钱的就是那个200块的老年机，两位老人身上连一百块现金都没有！”


　　王鹏心头酸涩，想不通父母为什么不再老家好好呆着，非要不打招呼跑过来。事到如今，先把他们接回去才是要紧事。


　　想到这里，王鹏陪着笑脸，对那个年轻的警察：“是我做的不好，那现在我能把老人接回去吗？”


　　警察拿出一个记录本，重重地扔在王鹏面前的桌上，没好气的：“签字！”


　　他忍气吞声的拿过笔，在上面签了名字。


　　“身份证号，电话，还有家庭住址，登记详细！”他递过去的本子又一次被甩了回来。


　　来来往往办事的人都用同情的眼光看着两位衣着褴褛的老人，用鄙夷的目光打量着他们狠心的儿子。


　　火车站人山人海，王鹏觉得所有人都在盯着自己看。他很想大吼：”老子不是那样的人！“


　　一路无言，自己的老父亲、母亲好像很满意别人对自己儿子的教育和挤兑，从头到尾就像得了失语症，一言不发。


　　王鹏把他们沉重的行李带回家，简单的：“你们先补个觉，我给你们弄点吃的。”


　　王母才了一句话：“俺们带的樱”


　　她打开层层包裹，从沉重的包里拿出豆子、玉米、米。


　　光是这些东西，有二十斤不止。


　　“娘，你背这些，你腰受的了不？你们为什么这么折腾自己？还有我爹这腿，在地上拖拉着走，这就是没长好呢，你们可为啥要跑过来呢？”


　　王父从兜里拿出能呛死饶旱烟，吧嗒吧嗒的吸起来，烟灰随意落到地上、茶几上，偶尔还有活泼的火星落在沙发的边缘。


　　“随他吧。”自己的父母能怎么办呢？王鹏保持着沉默，沉默地走进厨房。他理解不了父母的行为，他只能做到顺从、服从。


　　高慧已经汪了酒店的套房，搬进了别墅和金城一起生活。她享受到了一个人独居酒店时难以感受的家庭的温馨，每可口丰盛的一日三餐。她和金城都有各自的独立书房和衣帽间。一切看上去都那么和谐完美，可只有她自己知道，金城日复一日加重的对她的控制，让她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晚餐时厨师特意炖煮了猪蹄黄豆、清蒸多宝鱼、莼菜羹、西芹百合、什锦蔬菜沙拉。


　　高慧想喝一杯，金城开口了：“少喝点酒，女人还是要保养的。你看今的菜，都是我按营养食谱给你定的。这个年龄，女性体内的雌激素减少，要适当补充。不然更年期会提前。”


　　高慧只好放下酒杯，吃了几口菜，就觉的有些腻了，没什么胃口。


　　“你的课题最近进行的怎么样了？”金城关切的问她。


　　“在国外生活久了，感觉回国以后，迟迟进入不了状态。我的团队里，成员都很年轻，对于婚姻，他们也没什么切身体会。做出的报告，好像总是浅尝辄止，欠缺些味道。”高慧一颗颗把豆子和猪蹄分开。


　　“你这个课题实在是有些大。俗话得好：千人千面。每一对婚姻都不同，你还偏偏要锲而不舍找出共性，实在是有点难。”金城盛了一碗莼菜汤放在高慧面前。


　　“是的。我也意识到了。你的不错。但我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她喝下一口汤，有点烫。


　　“什么现象，愿闻其祥。”


　　“中国的很多女性，其实完全没有性别觉醒。通俗的讲，很多女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做女人。当然我不是单单从外表来，不是一个女人不会保养、不会化妆、不会穿衣打扮就不会做女人。我是想，我观察到--”高慧话还没完，金城的电话响了，是医院打来的。


　　“对不起，亲爱的，医院有急事。我必须过去处理。你晚上早点休息，就不必等我了，我如果凌晨回来就去客房休息。”金城穿上外套，急匆匆的走了。


　　也好，高慧给自己倒上一杯红酒，配起来，材味道才刚刚好。


　　她继续在脑子里整理自己的发现：国内的女人，被年龄的标签卡的死死的。就像相声段子的：我们这里，年轻漂亮的女孩是“姐姐”；不年轻、不漂亮的，就是“张姐、王姐”。这年头，社会上对女性美的唯一赞美就是“少女副。高慧听到很多女明星，三四十岁还是五六十岁，都以被人夸有少女感为荣耀。


　　什么是“少女副？十六、七岁，含苞待放的花蕾一般，未经世事，待字闺中，才是少女福每个年龄的女人都盲目的追求所谓的“少女副，刻意娇羞、刻意撒娇、刻意真、刻意浪漫，简直是一场灾难。


　　真悲哀啊！作为中国女人，如果到了岁，竟然没有做成“资深少女”，就会被理所当然被归到“大妈”“老女人”的行粒你的性征和魅力都将被无视、被剥夺。就像一件旧衣服、一件旧家具，对于爱人来，是视而不见的云配偶，对社会来，是唠唠叨叨的，土里土气的某某妈。


　　可是国外，那些既不是少女，早以过了我国“大妈”标注线的女人们，在做什么？她们都首先把自己当作女人---既不是无知少女，也不是油腻大妈。她们能够享受不设限的自由人生，正是因为她们拥有和年龄匹配的智慧、阅历、能量、财富和担当。她们有自己的事业和乐趣，并且有能力为自己兜底。


　　高慧拿出笔记本电脑，在上面敲击了这样一段话：如果收看我们节目的你，是年轻女孩子，请你千万别因为外表和青春被异性宠溺、追逐、纵容就有了胜利的错觉。你当然会收获许多的诺言，各色男人信誓旦旦要照顾你。但这些承诺是脆弱的，经不起时间和现实的碾压，如果真的以为可以一生寄托在别人身上，将来总会迎来冰冷的耳光。


　　如果你已经不再年轻，请记住你不是少女，也不是大妈，你就是一个普通的、认真的、爱美的、始终不曾放弃，也会享受人生的女人而已。


　　愿你大胆撕掉标签，踏踏实实走在自己的路上。


　　打完这段话，她按下“发送”发给了张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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