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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一


  “徐三娘,你那男人是不是跑啦?”


  昨儿徐三娘的运气实在好,在山中逮着一窝兔子,母兔被她给箭死了,小兔子弄回家里养着,这窝小兔子已是能吃草了,只要再养上一两月便能吃兔子肉了。


  徐三娘想了想把母兔子分成了两半,一半肉自己留着,一半肉给山下的大哥送去,这厢另又背了些干柴,并几块风干的腊肉,也一块儿给大哥家送去。


  只她刚到了村口处便遇上有人不怀好意的问,


  “徐三娘,听说那男人还是外头做大官儿的,怎得……睡了你便跑了?”


  徐三娘闻言冷冷一笑,看了看对方,又低头看了看腰间的砍柴刀,冲着对方不怀好意的一笑,那人竟吓得一缩头。


  徐三娘那死了的老子是山里的猎户,十里八乡出了名的好猎手,徐三娘从小性子便泼辣,三岁时便被娘老子带着进山,那胆子可不是一般闺女能比的,惹急了真能挥刀子砍人的!


  徐三娘见对方吓的不敢再言语了,这才大摇大摆的背着干柴进了村。


  到了大哥的门前,也不拍门,叫了几声,


  “徐大!徐大!”


  里头徐大郎听见妹子的声音忙迎了出来,打开门一看,忙过来接过妹子背上的干柴,接过手中的肉条,


  “你怎得拿这么些过来,给了我们,你吃甚么?”


  说着便将徐三娘往里头让,徐三娘却是立在门前不动,大声冲着里头嚷道,


  “哥,这肉是给你和小妞儿吃的,你可不许给旁人吃!”


  徐大郎闻言神色一滞,苦笑一声道,


  “三妹儿,你要同你嫂子置气到甚么时候?”


  徐三妹白眼一翻道,


  “我跟谁置气了!我自己打的东西想给谁吃就给谁吃……”


  徐大郎回头看了看里头,小声道,


  “你嫂子肚子里又怀上了!”


  徐三妹闻言倒是面上一喜,


  “恭喜哥哥,这胎要是个男娃儿,我们徐家便有后了!”


  说着看了看徐大郎手里的肉,哼了一声道,


  “便宜她了,沾了我外甥的光,让她吃就是了,我那里还有几只小的,待养大了再给你送过来!”


  徐大郎见妹子松了口,忙笑着将人往里头让,


  “你进来呀,小妞儿久不见你,这几日正嚷着要见姑姑呢!”


  徐三娘还是不动,只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小油纸包来,


  “这麦芽糖是给小妞儿的!”


  说着将糖往徐大郎的怀里一塞,自己转身就走了。


  徐大郎知晓妹子的倔脾气,只是立在门前看着她离开,这才拿了东西进院子里去。


  小妞儿这时节才从里屋里跑出来,


  “爹,我姑呢?”


  徐大郎把怀里的糖给了她,


  “你姑有事儿,这是她给你的!”


  小妞儿喜得笑眯了眼,拿着糖便进去了,


  “娘,你瞧……我姑给我糖了!”


  里头的人闻言骂道,


  “没点儿出息的东西……啪……”


  不多时里头便传出来女孩儿的哭声,徐大郎想进去,又念着媳妇肚子里的儿子,忍了忍没有还是没有动,转身背着柴进了灶间。


  那头徐三娘回转半山的家中,却见得院子里敞开着,心下疑惑,


  “这是谁来家里借东西了?”


  山里人纯朴,出门从不上锁的,只虚虚的掩着,但有邻居们过来借东西,推门就进便是了。


  徐三娘并未起疑,迈步进来见着院子里的那一匹马,便愣住了,


  “这……这是谁的马?”


  旋即便想到了一个人,陡然间一颗芳心便乱跳了起来,


  “难……难道是他?”


  他……他不是回去京师了吗?


  这时节说不得已经与他的未婚妻子成亲,做新郎倌儿了!


  可这马……


  徐三娘愣在那里,突然见得灶间里冒了青烟来,竟是有人在里头升火,徐三娘定了定心神,走了两步便嚷道,


  “谁在里头?”


  里头的人听了果然闪身出来了,黝黑的面庞,一身粗布衣裳,搓着手对她笑,


  “三娘子!”


  徐三娘见果然是他,不由奇道,


  “怎么是你?”


  韩谨岳呵呵应道,


  “是……是我,我说过要回来寻你的……”


  徐三娘子闻言沉下脸来,


  “你……你来寻我做甚么?你不是在京师做官儿么?”


  韩谨岳闻言垂下了头,半晌不应声,徐三娘见状更是疑惑,


  “你说话呀?怎不在京师做官儿了?”


  韩谨岳抬起头来半晌看着她半愣没有说话,徐三娘被他看得心头乱跳,半晌才听他说道,


  “我……我是特地回来寻你的!”


  徐三娘心头又是一跳,咬了咬下唇,问道,


  “你……你来寻我做甚么?你回去做了官儿,不是应该与未婚妻成亲了么?”


  韩谨岳是个实诚人,与徐三娘前头相处那些日子,倒是一五一十告诉了她自己的境况,因而徐三娘知晓他是有婚约在身的。


  韩谨岳应道,


  “我……我同乔家小姐的婚约已是作罢了!”


  徐三娘一听勃然大怒,


  “你的婚约作罢来寻我么?”


  说着话便左瞧右瞧,看那样子竟是在寻趁手的东西要揍人,韩谨岳忙退了两步,连连摆手道,


  “三娘,你……你听我说……”


  “呼……”


  徐三娘寻着一根顶门杠便向着韩谨岳打了过来,韩谨岳一闪身躲过,口中道,


  “三娘,你听我说……前头是我在沙场生死未卜,乔家以为我死了,便派人上门把婚事给退了!”


  徐三娘闻言愣了愣,


  “这乔家倒是真无情,你这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还不知是死是活呢,怎得就把婚给退了!”


  想了想又恨恨道,


  “乔家退婚关我甚么事,乔家小姐不要你了,你就来寻我了!”


  说着又是一棒子打过去,韩谨岳忙往一旁闪躲,


  “我……我……”


  “你甚么你,老娘虽说是乡野出身,但不是那捡破烂儿的,别人不要了便给我,我……我也不要,给老娘滚!”


  一棒子再扫过去便将韩谨岳扫出了院门,


  “砰……”


  韩谨岳便被关在了外头,


  “三娘子!”


  半刻却是又打开,韩谨岳还未来得及高兴,便见着自家骑来的大黑马被徐三娘牵了出来,徐三娘冷着脸道,


  “我这山村小院可养不起你马,你牵走!”


  说着将缰绳往韩谨岳的手中一塞,板着脸冷冷的瞪他,韩谨岳无奈,只得将自己的马牵了出来,


  “砰……”


  这一回是连人带马都给关在了外头,大黑马很是无辜的眨着大眼,拉长了马脸,与自家主人脸对脸的对视了半晌,韩谨岳扭头冲着里头嚷道,


  “三娘子,我还会再来的!”


  “滚!”


  里头的人喝了一声。


  韩谨岳牵着马离开,却是去了村中与同来的四个随从汇合,他是早做了长久的打算,于是便寻着村长,租下一间村中久无人居的院子。


  这一住便是一月,韩谨岳每日风雨无阻去半山上的徐三娘家中。


  因着徐三娘要赶人,他倒是不进院子,只每日在山中砍了柴木送到院门前,又徐三娘进山打猎,他也跟在左右。


  徐三娘初时还要动手赶人,韩谨岳只是闪躲也不应声,打得急了便远远的躲开,如此这般日子久了,徐三娘拿他没法子,便只得随他去了。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一月,这一日徐三娘再出门,却是见得韩谨岳手里提了一个包袱立在院门前,便冷着脸问他,


  “你要走了?”


  韩谨岳摇了摇头,


  “不是,我没银子租住山下的院子,请三娘子收留我!”


  徐三娘却是不信,


  “你可是做大官儿的人,怎会没银子,你休要诓骗我!”


  韩谨岳闻言苦笑一声,


  “我如今已不是官身了!”


  徐三娘大吃一惊,


  “为何不是官身了?”


  韩谨岳应道,


  “我擅离职守这般久,京里已是派人催了多次,见我一直不回,便将我那职务给撤了!”


  他这话说的半真半假,京里是派人来催过,神机营里的职务也是被挂了起来,不过有卫武在神机营,身后头又有皇帝陛下,慢说是二月不归,便是十月八月的不回归,回去之后职务也是照样有的!


  他冲着徐三娘扬了扬手中的包袱,


  “我的随从已是被打发回去了,身上的银子用得差不多了,只能求三娘收留了!”


  徐三娘一听大急,


  “那……你还不快些回去!”


  韩谨岳便摇头,


  “我不走,你若是不走,我也不走!”


  说罢竟是将包袱往怀里一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徐三娘见他那固执样儿,是一阵的气苦,抬手捶他道,


  “你……这是同我犟甚么,你在沙场拼命就不是为了前程么,怎能这般白白的弃了?”


  韩谨岳深深看了她一眼,


  “前途是紧要,可若是我拼得沙场建功却是无人与我分享,拼来也是一场空!”


  徐三娘听了气得跺脚,


  “那满京师里多少的名门闺秀,去了一个乔家小姐,还有李家小姐,王家小姐,你怎得就单单赖上我了!”


  韩谨岳盘腿儿坐在那处,闷声闷气道,


  “就是赖上你了,你若是肯随我回京去,我们即刻便起程,你若是不肯随我去,那……我便陪你一起在这山村终老!”


  徐三娘见他打定了主意赖着不走,不由气结,怒道,


  “你就在这儿坐着吧!”


  说罢回身进去,砰一声关上了院门。


  韩谨岳果然在这处坐到了天黑,却是水米未进一颗,徐三娘在屋子里呆到了天黑,这山中的天气可不比外头,那是阴冷潮湿,在外头坐上一晚,寒气入体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徐三娘有心想赶他,只这黑灯瞎火的,让他往哪里去?


  可若是放他进来……


  徐三娘在屋子里急得来回踱步,好半晌才终是一跺脚,


  “罢了!罢了!真正是前世里欠他的冤家!”


  却是气呼呼出去,刚要开门,便听得外头有动静,韩谨岳在低声喝道,


  “甚么人?”


  徐三娘忙停了脚步,就听得外头人嘿嘿的发笑,


  “哟!还说是我们兄弟赶得早,没想到这位兄弟赶得更早呢!”


  韩谨岳的声音又问道,


  “你是甚么人?”


  另一个声音笑得很是猥琐,


  “嘿嘿!我们是甚么人,不跟你一样的么?”


  韩谨岳不识的这些人,徐三娘却是识得的,外头说话的二人乃是这里十八乡有名的混子无赖,有一个原是这村里出去的猎户,只嫌山里人辛苦,便跑到外头混了几年,说是在外头跟着贵人发大财,却是未隔一年,人便灰溜溜的回来了,只再不正经进山猎兽了,只在这几个村里干些偷鸡摸狗的混账事儿。


  平日里徐三娘遇上他们从来不给好脸,今日他们怎得会趁黑摸到这里来了?


  只听外头韩谨岳应道,


  “你们是甚么人我不知晓,不过我决计不会是同你们一样的!”


  那二人听了嘿嘿笑,


  “兄弟就别装了,大家都是为了屋子里的小娘们儿来的,规矩我们懂,你先来,你先上,我们后来,我们兄弟后上……”


  话刚说完,便听得外头惨叫一声,有人应是挨了一拳头,另一个便惊叫起来,


  “怎得……你还想吃独食儿啊?”


  紧接着又是拳头打在人身上的沉闷声,另一个也挨了拳头,徐三娘紧走两步吱呀一声推开院门,却见两人都倒在了地上,韩谨岳正一脚踩在其中一个的身上……


  见得徐三娘出来,那二人脸上露出惊慌之色,徐三娘将手中的猎叉一摆,冷冷道,


  “程二癞,你是活得不耐烦了!连老娘的门儿也敢摸!”


  那二人见惊动了正主儿,却是有贼心无贼胆,爬起来讪讪道,


  “我们这就走!”


  立时转身就往漆黑的山路跑了下去。


  韩谨岳脚下一动便想去追,徐三娘叫住他,


  “别去!你是外乡人,如今……又没了官身,这山里人最是抱团,你打了他们,不管对错,这里的人都不会放过你的!”


  韩谨岳不甘道,


  “就这么放过他们了?”


  徐三娘冷冷一笑道,


  “我只说你是外乡人不能打,明日我打上门去,这村里却是无人敢说话的!”


  韩谨岳闻言这才点了点头,


  “如此……你进去吧!我在外头给你守着,以防他们再来……”


  说罢,又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徐三娘一咬嘴唇,


  “外头冷……你……你进来吧!”


  韩谨岳闻言大喜,一骨碌爬起来,跟着进了院子,徐三娘冷着脸道,


  “还是老规矩,你睡外屋,我睡里屋!”


  “那是!那是!”


  韩谨岳忙不迭的答应着。


  待到第二日徐三娘果然下山去寻那程二癞的晦气,只打是打了他一顿,事儿一闹大,徐大郎不放心妹子便上山来看,却是在院子里见着了正打着赤膊劈柴的韩谨岳,立时奇道,


  “小子,你不是在村里住么……怎会在这里?”


  说着上下打量了韩谨岳,又冲进里头瞧了瞧,果然见得外屋的床上有韩谨岳的包袱,不由大怒,


  “小子,你占便宜没够了吗?”


  说完话便上来挥拳头就打,徐三娘见状忙出来拦,


  “哥,我的事儿你不用管!”


  徐大郎却是嚷道,


  “长兄如父,我不能眼睁睁看着这小子欺负你!”


  徐三娘刚要再说话,韩谨岳便拦在她身前,对徐大郎行礼道,


  “大舅哥放心,我与三娘子情投意合,原就是打算着成亲的!”


  徐大郎闻言那脸色立时由怒转喜,哈哈笑着过来一拍韩谨岳的肩头,


  “好好好!你倒是个有担当的汉子……即是要成亲,那是预备着带三娘子去京师享福喽?”


  听说这小子在京师里是做大官的,三娘子跟了他以后必是能吃香喝辣,不用在这小山村里熬着了!


  我就说嘛!我妹子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水灵姑娘,不比那外头的官家小姐!


  韩谨岳摇头道,


  “我如今已是卸了官身,以后就陪着三娘子在山中过活了!”


  徐大郎闻言脸色又一变,放开韩谨岳,回身看了自家妹子一眼,


  “他说的可是当真?”


  徐三娘点了点头,


  “他说的确是真话!”


  徐大郎听了,这脸色便沉了下来,上下打量韩谨岳,


  “那……你可打算在附近置地?可要造屋?”


  韩谨岳摇头,


  “我如今孑然一身,家中因着我失了官身,已是不与我来往了,连随身的侍卫都已召回去了!”


  徐大郎听了恼怒起来,


  “你如今一穷二白拿甚么娶我妹子!”


  徐大郎倒不是那势利的人,只觉着这小子是个外乡人在这处无根无基,前头还当他是个官身,妹子能跟着去享福,可如今他甚么都不是了,这十里八乡的好后生多着呢,又何必嫁他一个外乡人!


  徐大郎那脑袋摇得跟波浪鼓一般,还往外赶韩谨岳,


  “你们孤男寡女共处,对我妹子名声不好,前头就是因为你,那程二癞才当我妹子好欺负,所以悄悄摸上山来,你还是快些走吧!”


  这些乡间的混混专爱做那挖绝户坟,踹寡妇门的勾当,有那爱占女人便宜的,但凡听说哪一家死了男人,便半夜摸上门去,干那奸**女之事,徐三娘一个未出嫁的女子,在家里收留了男人,已被村里人暗中传闲话了,正是因着这小子,才让那程二癞动了歪心思!


  韩谨岳还未说话,徐三娘却是不肯了,拦在韩谨岳面前,


  “你赶他做甚么,这老屋爹娘死时,早说了是留给我的,我想让谁住便让谁住,你别管我的事儿!”


  徐大郎知晓他妹子的脾气倒是不恼,便应道,


  “你是我妹子,我便要管你的事儿,我不能让他害了你!”


  徐三娘气道,


  “他害不害我,是我自己的事儿,用不着你来管!”


  徐大郎怒道,


  “你旁的事儿我是不会管的,可这一辈子婚姻大事儿,我必是拼死也要管的!”


  说着动手去推韩谨岳,韩谨岳自然是不好同大舅哥动手,只得老老实实往外头走,徐大郎气呼呼将韩谨岳推出了院门,徐三娘见状自然不依,一把推开徐大郎将韩谨岳又拉了回来,徐大郎急了,抬手指了她的脸怒道,


  “你……这小子有甚么好,你这般护着他!”


  徐三娘应道,


  “他就是好,我偏要护着他!”


  “你……你这样子,要是传出去,这十里八乡还有哪个后生敢娶你,难道你当真要跟着他?”


  徐大郎说着话又要去赶韩谨岳,徐三娘忙将韩谨岳拉到了身后,挺胸抬头一叉腰,


  “我就要跟着他了!”


  徐大郎闻言气得跟头老牛似的鼻孔里直冒粗气,抖着手指着妹子,


  “你……你……你敢跟了他,就……就别进我老徐家的门!”


  “不进便不进!”


  徐三娘子一跺脚,


  “我就跟定他了!”


  兄妹二人吵了一通嘴,倒是乐得韩谨岳在一旁悄悄咧嘴,


  大舅哥真乃天外飞来的神助力呀!


  韩谨岳这回再回山村,却是在临出京师里特意请教了自家经验丰宣,脑子灵光的三姐夫的,


  “三姐夫,徐三娘子虽说出身山村,但骨子里亦是十分傲气的女子,知晓我在京师退了亲,说不得反倒不肯要我,三姐夫可有法子助我?”


  卫武闻言嘿嘿笑道,


  “你三姐夫我也是见过徐三娘子的,看得出来是个烈性的女子,烈性的女子柔起来似水,刚起来似火,大多都有一颗爱憎分明,扶贫济弱的侠义之心,你这回去只能示弱不能逞强……”


  如此这般却是教韩谨岳一定要装出老实巴交,可怜巴巴的样子,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再施展那水磨功夫,必定是会水滴石穿的!


  韩谨岳得计,本就是打定了主意,呆上个一年半载的,这厢先是每日缠着徐三娘不放,之后又打发了侍卫,说是自己失了官位,激得徐三娘起了怜惜之心,正想着登堂入室,再磨上三五个月呢!


  却是没想到大舅子如此神来一笔,将徐三娘激得点了头!


  韩谨岳待得徐三娘将自家大哥气走之后,便小心翼翼对徐三娘,


  “三娘子,这婚姻乃是终身大事,你……可不能意气用事,大哥说的对,我在这院子里呆着,有损你的清誉,我还是走吧!”


  徐三娘瞪他一眼道,


  “你能去哪儿?我徐三娘虽说是一介女流,但也是言出必行的……”


  顿了顿一咬牙道,


  “罢了!跟了你就是!”


  韩谨岳闻言大喜便往门外跑,徐三娘见了忙问,


  “你……你去哪儿?”


  韩谨岳一面跑一面应道,


  “我去请媒婆!”


  这厢着急忙慌下到村中,果然请了村中专为给保媒拉纤的妇人,当天晚上便向徐三娘提了亲,徐三娘也是爽快,


  “这话我即是说出了口,便不会变了,这婚事我答应了!”


  那妇人倒是为她打算起来,


  “三娘啊!你可是看婆子我看着长大的,这男人是外乡人,又无房无产,身无二两银,便是我的媒人钱,他都是打得赊账呢,你可是想清楚了!”


  徐三娘应道,


  “我图得是他这个人,又不是他的银子,这人我嫁了!”


  如此这般二人是定下了婚事,韩谨岳第二日便要上山,徐三娘问他去哪儿,韩谨岳应道,


  “我们定下婚事,我也无银给聘礼,便上山为你猎兽皮,算做是聘礼了!”


  徐三娘闻言返身回去取了猎叉,


  “我跟你一道儿去!”


  二人相携上了山,三天之后猎了一头山豹回村,韩谨岳一力主张将那豹皮给徐大郎送去,


  “长兄如父,即是岳父母不在了,便是长兄为尊,这聘礼便送到长兄处吧!”


  二人去到徐大郎家,徐大郎闻听二人定下了亲事,气得指着徐三娘大骂,


  “你就犟吧!以后有的你后悔的!”


  徐三娘一扭头,


  “我决不会后悔!”


  却是将那豹皮往地上一扔,自己拉着韩谨岳转身回到了半山之中。


  之后二人又去了山外小镇置办了些龙凤烛、红纸并一匹红布,便算做是备齐全了,二人回家自己剪了双喜字,又徐三娘动手裁剪了红布,自己做了嫁衣。


  二人便在那半山中的小院中,请了村长与几家走得亲近的人家做了见证,在小院之中拜天地,因着徐大郎不来,便只设了两张空椅,二人刚要跪下叩拜,外头徐大郎气急败坏的声音传来,


  “等一等!”


  人如风一般冲进来,徐三娘还当他要闹场,一撩盖头便要起身,却见自家大哥进来往那椅上一坐,瞪她道,


  “看甚么看!新娘子不能自家掀盖头,爹娘不在了,我代他们受你们一礼,又怎么了?难道还不该么!”


  韩谨岳忙应道,


  “应该的!应该的!”


  这厢忙拉着徐三娘跪下行了礼,再夫妻交拜这才算是礼成了!


  这一夜婚宴会极是简陋,但韩谨岳回忆起来却满是欢喜,山中混浊的水酒配上风干的各式兽肉,加上山菇木耳等放在大锅中炖了满满一锅,村中父老也不分高矮坐了两桌人,虽说人少,却很是热闹,大家闹到了深夜才散去。


  当晚上待得众人散去,二人送了客人下山,回到小院之中关了门,韩谨岳却是倒了水酒,所握在手中,面向京师的方向,默默流下泪来,徐三娘一见便心疼了,


  “岳郎这是怎么了?”


  韩谨岳应道,


  “想起家中的父母,儿子当真是不孝,却是成亲都不能在他二老面前磕头!”


  徐三娘闻言笑道,


  “这有何难!待得三日我回门之后,我们便回京师去就是了!”


  韩谨岳闻言是又惊又喜又是犹豫,


  “三娘子愿意随我回京?”


  徐三娘很是豪气的一挥手道,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你是家里的独苗,也不能一辈子不在爹娘面前伺候,我们回京就是了!”


  韩谨岳见妻子如此通事理,不由心中惭愧暗道,


  “三娘子心地纯朴,倒是我弄这些花招骗她,才是真正的小人了!”


  当下却是伸手拉了徐三娘进屋中,让她坐在大红的喜床上,自己却单膝往下头一跪,


  “三娘子,我……我骗了你!”


  于是如此这般,这般如此的将自己耍的计俩一讲,气得徐三娘是杏眼圆瞪,动手要将,韩谨岳话一说完便知她必要动作,却是一个虎扑过去,将人给按倒在了床上,


  “你……你松开!”


  徐三娘气得伸手捶他,韩谨岳平日里任打任骂那是让着她,如今当真下了心要制她,那是易如反掌,这厢是身子纹丝不动,应道,


  “三娘子要打且待明日再打,今儿晚上是我们的洞房花烛,可不能耽误了时辰!”


  徐三娘气得粉脸通红,


  “谁……谁要跟你这骗子洞房!”


  说罢是拳打脚踢,在他身下挣扎,她不动还好些,这一动……


  韩谨岳可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如何经得撩拨,这便抱紧了再不松手……


  这山里的夜晚寒冷,可这喜床之上却是一派火热,徐三娘子先还能挣扎,待得韩谨岳的嘴与她的嘴碰到一处,便胶着在一处时,她便渐渐软了身子,好不易等韩谨岳放开时,她已是上气不接下气,只能躲在床上大喘气了……


  “你……你……哎呀……”


  韩谨岳喘着粗气道,


  “三娘子……我……我这也是头一回……你……你且忍着些……一会儿便好了!”


  韩谨岳虽说是初哥,但那军营里可是个学经验的好地方,他没吃过猪肉,也是见过猪跑的!


  良久……


  徐三娘恨恨咬了他的肩头一口,


  “你……你这大骗子……大骗子……”


  ……


  二人新婚三日之后,便下山去了徐大郎家中,徐大郎闻听得二人要去京师不由奇道,


  “不说是就要这里安家,不回京师了么?”


  说着瞪了韩谨岳一眼,暗道,


  “这小子看着老实憨厚,实在肚子里一包坏水,一会儿说要在这处安家,一会儿又要回京师去,到底哪一句是真的!”


  徐三娘也暗暗瞪了丈夫一眼,对徐大郎自然还是不能说实话,只是道,


  “他是家里的独子,哪儿能同父母当真断了朕系,这即是成了亲,自然还是要去拜见公婆的!”


  徐大郎想了想点头道,


  “妹子这话倒也是的,即是嫁给了他,便不能不拜见公婆的,还是去京师为好!”


  于是徐三娘便将半山的小院托给了大哥,与韩谨岳共乘了一大黑马去往了山外的世界,临离开山村里,她再回望了这山村一眼,却是至此之后便将一身的荣辱与身后的男人绑在了一处,却是再没有回到这小山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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