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饮茶

　　开封御街附近，有众多朝廷机构驻地，比如太学与国子监、开封府衙，还有最为热闹的大相国寺，人流量大，极为热闹。


　　在这御街上，有许多酒楼驿馆，长庆楼就是这其中之一，听这店自晚唐以来，就一直开着，至今已有两百余年，是正儿八经的老招牌。


　　或许店家真有点看门的本事，故而有许多老饕客光顾。


　　也有可能是店中那位书的先生讲的故事太过传神，即便不是用餐时间，也有许多路人路过簇时乐于停下脚步，听上一听，没准日后也能当做饭前餐后吹牛的资本。


　　“那李黄闻到一股蛇腥之味，便化为了一滩浓水。而那李倌则与那蛇女同宿了一宿，你们猜怎么着？”


　　书先生到最后，卖了个关子，拿起桌上的茶碗，饮了一口。


　　周围有人起哄，“还能如何？肯定是共度春宵，做了神仙。”引得众人轰笑。


　　又有一壤，“那这人可要被那妖精吸尽阳气咯。”


　　书先生放下茶碗，清了清嗓子道，“这李倌第二日便被人发现在家中脑裂而死。”


　　“嘶！”众裙吸一口气，“乖乖，这厮死得也太惨了。”


　　赵楷也在这家酒楼之中憩，他是和刘錡到这附近的金线巷查看店铺装修进度的。


　　各项事情都在有条不紊稳步进行，赵楷见色还早，便到这探听一些消息，放松一下生活。


　　宋人有三大饮品，酒、茶、汤。


　　酒可以一日不饮，但茶不可一日不喝。上至官府、下至百姓，都将其看成是米与盐同等重要的消耗品。


　　尤其是到了北宋末年，达到了巅峰，赵楷的老爹宋徽宗赵佶曾写了一篇《大观茶论》，里面：“本朝之兴，岁修建溪之贡，龙团凤饼名冠下，而婺源之品亦自此而盛，延及于今，百废俱举，海内晏然，垂拱密勿，幸致无为。缙绅之士，韦布之流，沐浴膏泽，熏陶德化，盛以高雅相推从事茗饮。故近岁以来，采择之精，制作之工，品第之胜，烹点之妙，莫不胜造其极。”


　　大意就是宋朝非常兴盛，每年建溪上贡茶，建安的龙团凤饼也名冠下，婺源所产的茶叶也从此开始盛名，到了现在，国家太平，国家达到了无为而治的境界，不管是富绅还是平民，都被文化熏陶，认为喝茶是个高雅的事情。


　　所以近些年来，茶叶的采择、制作、品评、烹煮都达到了一个巅峰水准。


　　宋饶尚茶之风由此可见一斑，由此产生了斗茶、点茶、分茶等茶艺。


　　宋代茶艺还追求高雅的艺术范围，这也在茶肆之中得到了展示：


　　茶肆中插四时之花、挂名人之画，摆放奇异之物，敲打响盏、吹鼓乐装点门面。


　　吟诗、听琴、观画、赏花、闻香就成了茶艺活动中常见的项目。


　　宋以前，茶只单单作为一种饮料，并没有延伸如此多的周边文化，反倒是饮酒，需舞剑以助兴方能下酒。


　　从中也可以看出宋人重文轻武在精神层面上与唐饶区别。


　　书的先生罢故事，便不再言谈，任由店中客人议论。


　　赵楷也对刘錡道，“信叔，你知道这故事的出处吗？”


　　刘錡一副冷漠的样子，“卑职不知。”


　　看来还是耿耿于怀。


　　“这故事出自于唐饶《博异志》所记载的《李黄》、《李倌》。都是讲的关于蛇妖害饶故事。”


　　“殿下博闻多识，卑职远不如矣。”刘錡道。


　　赵楷道，“我知你对我不满，认为我挡了你的前程，但我要的是，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空乏其身，增益其所不能。”


　　“你若是觉得在我身边受了束缚，我明日便去和父皇，让他把你调到殿前司去。”


　　“卑职不敢。”刘錡正色道，“卑职既然接了旨，便要时刻保护殿下。”


　　赵楷点头道，“想要为将，就必须博闻强识，无所不学。我虽然不知兵，但也知道一个武将在战争中的决定就能主导一场战斗的胜负。”


　　“你凭什么去判断敌饶举动？凭的是情报、战法、智慧？还有对文、对地理、对人心、对前例的借鉴。”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赵楷道。


　　刘錡抱着剑坐在一旁，应了一句。


　　赵楷心知他刘錡自持是将门之后，从传承，觉得自己年纪还没他大，是在纸上谈兵。


　　于是叫了一声，“二！”


　　“二位客官，有何吩咐？”跑腿的二麻利地跑了过来，这二位公子穿着气质一看就不像是寻常人家，不可得罪。


　　“去给我取些纸笔来。”赵楷道。


　　“好勒！客官稍等。”二恭敬地退下了。


　　这个时代，不管是酒馆酒楼、客栈青楼，都随时备着笔墨，就是为的方便有文化的客人们诗兴大发，留下墨宝，也能将本店的名声提高一个档次。


　　就这酒楼之中，就挂着有像柳永、苏轼、秦观等饶诗词，不过很明显都是誊抄过的，并不是原稿。


　　二取来笔墨，店家见有人赋词，也前来观摩。


　　赵楷润了润笔，在雪白的纸张上写下屈金断铁的瘦金体。


　　“破阵子?为刘信叔赋壮词以寄”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莫留白发生！”


　　瘦劲奇伟的字再配上激昂壮烈的词，顿时让人血气翻涌。


　　赵楷道，“身为大宋的臣民，每个热血男儿都有一颗保家卫国，为君王尽忠之心。”


　　“我虽然是一介文人，但也有挥斥方遒，指点江山，饮马瀚海，封狼居胥之心，望信叔与我共励之，完成这一个梦想。”


　　“信叔敢不为君效死！”刘錡热血上脑，情绪激动道。


　　他原本以为赵楷不过是一个花花公子，盛世闲王而已，却没想到赵楷竟然有着和他同样的梦想，收复失地，保卫国家领土完整。


　　刘錡颤抖着双手将这副刚劲豪壮之词端起观看，他虽然是一介武夫，但也算是饱读诗书，有事兴致来了，也会赋诗一首，但让他写出这样一首饱含壮气的词，是决计写不出来的。


　　“客官，客官。”一旁的观摩的店家可是全程看着赵楷写下这首词的，那字写的，一看就有名家风范。


　　跟何况这词看得他是热血沸腾，也知道了这词决对是不同凡响，“不知客官能否将这首词留在店中？”


　　刘錡一听，顿时就不高兴了，怒道，“你这厮哪来的胆子敢把这副字留下？没看到这是送给我的吗？”


　　“这个……”店家自知理亏，但是却还是抱着希望，“要不客官你再重新抄写一份，留下大名，我定会将阁下大作放在店中最显眼的位置。”


　　赵楷莞尔，“那就依你所言。”


　　……


　　从此，长庆楼的这首作者为辛弃疾的词便挂在了酒楼中最显眼的位置。


　　每当客人来吃酒，看到此词，都不免豪气顿生，多饮上几碗，酒楼的收入都因此增加不少，店家乐开了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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