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云雾重重
山中岁月容易过，一转眼九夭来衡山已有三年。
三年间她除了修为精进，还被风止带着出去看了不少山河，当然是被风允允硬拽去的。
期间孟婆来了几回，三千也送过一回曼珠沙华，豌豆黄则每次都会随他们前来。
三年于他们而言不过转眼一瞬，九夭与孟婆等人都毫无变化，心中也并没有太多久别重逢的欣喜。
今日孟婆又亲自带了一壶汤羹过来，因用灵力护着，到衡山的时候还是热腾腾的。
“九夭姐姐，你何时才能回地府？”
豌豆黄几乎每次来都要问这么一句，这次也不例外。
而九夭的回复也从未变过，“暂时还不想回去，除非冥王大人有什么其他吩咐。”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只要她还需要曼珠沙华，就摆脱不了冥王。
当初她不想来衡山，因为怕闷怕被束缚，如今不想回地府，因为发觉衡山更自由。
难得出来的孟婆心情愉悦，一边欣赏美景，一边说道：“你到衡山后，川旭去过几次地府，虽未明说，但看得出他是在寻你。”
九夭嗤笑一声，十分不解，“找我做什么？这个天族太子可真是闲得慌。”
“我觉得你暂时不要回地府比较好，免得撞见他。”
孟婆撇过头，看向不远处树杈上的鸟巢。
九夭不屑道：“撞见他又如何？不理会他便是。”
说完这话，她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莫非你们让我来衡山就是为了让我躲开川旭？”
川旭没有到地府之前，冥王从未提及过让她精进修为。
可她被天族太子缠上，于地府并没有任何坏处，冥王为何急着让她避开川旭的视线？
诸多困惑一齐涌上心头，她看向孟婆，等待她的回答。
孟婆笑了笑，否认道：“当然不是，冥王大人不是说了嘛，送你到衡山是为了提升你的修为，毕竟你是冥王大人身边最为得力的。”
九夭看着孟婆，苦笑道：“罢了，如果你不想说，我怎么问也没用。”
孟婆见九夭将头埋在双膝间，看起来有些低落，不禁有些担忧：“你怎么了？怎么感觉怪怪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
“就是没遇到什么事才觉得烦闷。”九夭抬起头，无精打采道。
若是遇到了什么事，说不定还可以帮她解开心中的诸多疑惑。
当然，这些困惑可能是她想太多了。
也许月华只是与风止有交情，风止活了十万年，漫长过往中总会有一些无法解释的际遇。
而冥王让她来衡山，也许是真的想让她提升修为，日后好对他更有用。
孟婆看着她，欲言又止。
月华之事九夭曾写信告诉过她，她的回信中多是劝慰之语，让九夭对月华睁只眼闭只眼。
可是九夭抓了那么多年的妖，突然发现冥王的至交好友竟私下包庇狐妖，她怎能做到不闻不问，更何况她险些死在月华手里。
九夭似乎察觉了孟婆的心思，她语气平淡道：“孟婆，我不是纠结于月华之事，我想寻回从前的记忆，而这些难以解释的人与事很可能会帮到我。”
这些人和事无缘无故出现在她身边，还与她有了牵绊，说不定他们在千年前就已经存在于她的世界中了。
孟婆听了她的话，一脸愕然，“九夭，你不是不在乎过去吗？”
九夭将她的惊愕看在眼里，神色平静道：“因为不知过往，我连将来要去往何方都不知道，所以认真想了想，我决定寻回失去的记忆，说不定还能将伤害我的混蛋丢到修罗地狱去。”
她看到孟婆的反应，突然惊觉孟婆似乎不希望她寻回记忆，再细想一下，冥王好像也是如此。
想到这些，一声惊雷在她心中轰然炸开，脑海中也有浓浓的烟雾在翻腾。
尽管她鲜少提及过去，但若她偶尔说到或者问起，冥王和孟婆都会很快转移话题。
当她表现出不在乎千年前发生了什么时，他们表现得最自在。
从前九夭并未发现这些，失忆后的她一片空白，在冥王身边呆了很久，性格多多少少受到他的影响，尤其是他对世事人情的冷淡，九夭学得最为透彻。
因为性格淡漠，许多细节都被她忽略，诸如冥王孟婆对她说的一些话。
如今想来，令她百思不得其解。
过去的她，究竟是谁？
孟婆抿了抿双唇，语重心长道：“九夭，我们就算记得过去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道将来要去哪里，因为我们的寿命实在太长太长，长到可以随心消磨，不必去计较什么过往与将来。”
九夭面色轻松地看着她，露出一个平和的笑容，“孟婆，你不希望我记起从前吗？”
“怎么会？”孟婆眼神闪烁，仰头看向湛蓝的天空，避开了九夭的目光，“我只是觉得现在这样最好了。”
坐着的九夭直直地倒在柔软的草地上，双手垫在脑后，“看把你紧张的，我不过随口一说，暂时还毫无头绪呢。”
“谁紧张了？我又管不住你。”孟婆将鬓发拨到脑后，不以为意道。
这时去摘野果的风允允和豌豆黄提着篮子回来了，两个人都跑得满头大汗。
豌豆黄跪坐在九夭身侧，挑捡出一个红色的野果递向九夭，“篮子里的全部洗干净了，这个不酸，我尝过了，给你。”
九夭起身接过他的果子，又从袖中拿出帕子，“喏，把汗擦擦，身为我的灵宠，要有时刻保持整洁体面的觉悟。”
豌豆黄咧嘴一笑，用力将汗擦干净。
风允允撇了撇嘴，委屈道：“九夭姐姐偏心，我也出汗了呢。”
“你又不是我的灵宠。”九夭说罢，咬了一口手中的果子，“入口生津，又甜又脆，多谢豌豆黄了。”
她摸了摸豌豆黄的脑袋，一脸满意。
豌豆黄不好意思地低下头，“那当然了，九夭姐姐是对我最好的人，我也要对九夭姐姐好。”
九夭听了这话，半个果子放在嘴边，迟迟没有咬下去。
她真的对豌豆黄好吗？当初收留豌豆黄，不过是觉得带个饿灵在身边很有趣罢了。
到衡山修炼后，她直接将豌豆黄丢给了孟婆照顾，美其名曰让他帮孟婆干活，其实是她自己想专心修炼。
豌豆黄见她愣在那里，扑闪着大眼睛问道：“怎么了？”
九夭挤出一个笑容，敷衍道：“没事，我在想这个果子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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