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依旧
九夭再三追问冥王千年前是如何救的她，但冥王每次都是笑笑，敷衍她几句。
尽管如此，九夭也能猜到救活陨落的神族一定很不容易，否则她也不会是三界最后的神了。
心怀愧疚的孟婆见九夭回来后一直对她不理不睬，整个人都变得无精打采起来。
瞧出端倪的豌豆黄扯了扯孟婆的衣袖，奶声奶气地问道：“孟婆，你和冥王大人是一伙的吗？”
孟婆低头看向他，不解道：“何出此言？”
“不然九夭姐姐为何会不理你？她只会不理睬冥王大人。”豌豆黄撅着嘴巴嘀咕道。
孟婆捏了捏他的瘦脸，将一块米糕塞到了他嘴里，“去找三千玩吧。”
她自己则端了一大盘各式点心，推开了九夭的房门。
“九夭，我做了好多点心，都不是甜腻的，来尝尝。”
她将点心放在临窗静坐的九夭跟前，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
九夭只瞥了一眼点心，什么都没说，也没伸手去拿，而是继续看着窗外发呆。
孟婆见状，垂头丧气道：“对不起，作为你信任的人，对你做了欺瞒之事，我没脸说什么是为了你好，更没脸祈求你的原谅，只希望你不要难过。”
接着依旧是一片沉寂，二人对坐无言。
半晌后，九夭平静道：“你一定很辛苦吧，千年来为了我苦苦隐瞒真相。”
就算孟婆欺瞒了她，她也确信孟婆绝不会害她。
“是挺辛苦的，可说出来你该怎么办呢，天族和妖族都希望你死。”
孟婆擦了擦控制不住的眼泪，待情绪稳定些后，继续道：“你知道了真相，是该做神女瑶姬，还是地府九夭呢？与其让你面临危险，陷入无措，倒不如缄口不言。”
九夭拿出帕子递给她，又挑了一块点心尝了尝，“味道虽清淡，却满口留香，真好吃。”
孟婆用帕子擦干泪痕，“你若怨怪我，就骂我吧，骂出来心情就好了。”
九夭将一块米糕塞到她嘴里，“别再说什么怨不怨的了，你们守护了我千年，我很感激。”
冥王和孟婆明知天族和妖族忌惮她，还将她留在地府，她有什么资格怨怪他们。
害她的是妖族，救她的是冥王，恩怨分明得很。
孟婆释然一笑，欣慰地看着她，“谢谢你的体谅，以后就继续做地府嚣张跋扈的九夭吧。”
九夭白了她一眼，“我何时嚣张跋扈了？”
难怪冥王会让地府鬼差敬着她，不仅因为千年前的她是神女，还因为千年前的她是冥王心上人。
如今的她，还是千年前的她吗？
这个问题太复杂，她也懒得去想了。
在归去来酒楼喝酒时，老板娘说过一句“今朝有酒今朝醉”，倒很适合如今的她。
什么知过往才能明将来，都是鬼扯。
她知道了过往，依旧不知道自己将来该去往何处。
兜兜转转，不过是白费了一场心思。
“知道了自己是神女，有没有很得意？其实你现在还是神。”孟婆低声道。
九夭拿起一块豌豆黄，在她眼前晃了晃，“知道这个身份后的感觉，还不如一块豌豆黄带给我的感觉强烈。”
兴许哪一天她自己记起了一切，而不是从他人口中得知一切，她就能体会过去自己的种种酸甜苦辣了。
孟婆温柔地看着她，恳求道：“继续留在地府吧，冥王大人没了你，他会活不下去的，就算如今的你不喜欢他，也尝试着继续相处下去吧。”
千年前瑶姬陨落时，冥王的疯狂她还历历在目，如今想来依旧触目惊心。
若那次瑶姬真的彻底消失了，只怕三界就会迎来冥王雷霆之怒下的大浩劫。
九夭愣了愣，转而轻笑道：“没了他，我也活不下去。”
她还揣着九朵曼珠沙华，她还想要更多的曼珠沙华。
孟婆听了这话，脸上反生担忧。
虽然九夭对不关心之人都很冷漠，但其实她对自己才是最冷漠的。
冷漠到可以忽略自己的情感，漫无目的地活下去。
孟婆叹了口气，嘱咐道：“总之，不要让任何人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尤其是川旭。”
川旭对瑶姬有强烈的占有欲，且是那种爱而不得便毁掉的可怕占有欲。
当初他得知瑶姬与冥王两情相悦，三番五次想办法诋毁瑶姬，天族对瑶姬的猜忌与忌惮，可以说他功不可没。
得知这些的九夭对杀死她的妖王没有多大恨意，反而对川旭更加厌恶。
尤其想到他强行让白泽追寻她的前尘往事，令她觉得川旭自私可恶。
“放心吧，就算是为了躲开那个川旭，我也会死守身份的秘密。”
若被川旭知道她就是千年前消失的瑶姬，定不会善罢甘休。
还有天族和妖族，一想到这许多麻烦，她也觉得还是做九夭好。
孟婆同情地看着她，“活在世上，怕无人喜爱，更怕错误的喜爱，川旭对你便是错误且危险的喜爱。”
九夭双手托着腮帮子，萎靡不振道：“不说他了，我如今知晓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心中却空落落的，怪不自在的，你帮帮我。”
孟婆认真思索了一番，笑道：“我猜你这是有落差了，从旁人口中得知你记不得的往事，便同听故事一般，与你原本的期待大有不同。”
她拉起九夭，往外走去，“如今唯一的法子就是让你回归正常的生活，时间久了，过去的种种便也在心中淡了。”
“如今就很淡啊。”九夭嘟囔道。
孟婆将大木勺塞到她手中，严肃道：“我不是指你的感觉，是指它对你的困扰。”
九夭看了看手中的木勺，转身就往回走。
孟婆忙拽住她，“你去哪？还要不要我帮你了？”
九夭挤出一个敷衍的笑容，“若你所说的帮我就是让我熬孟婆汤，那就大可不必，我觉得睡觉可能更有用。”
孟婆依旧死死拽着她，可怜兮兮道：“不行！为了冥王的病和你的事，我一直无心熬汤，现如今得熬五大桶。”
九夭看着船头半人高的木桶，有些后悔自己为何要没事找事，去探寻什么往事。
探寻也就罢了，得知后还做出矫情之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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