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章 谈心
风止哀怨地看着躺在地上的人，脸色就跟头顶接了一泡鸟屎般，欲哭无泪，有苦难言。
“天帝你都敢往我衡山带，这不是使劲把我往泥水坑里推嘛！”
九夭平静地提醒道：“他已经不是天帝了，该称呼他为怀茂。”
玄霄看怀茂的眼神，就跟看奄奄一息的野兽那般，满不在乎。
“趁他还有口气，看看可还有救。”
能救便救活了来利用，不能就扔回天族，免得死在衡山或者地府。
风止无奈地蹲下身，探了探怀茂，伤势极重，呼吸时有时无。
若非强烈的求生欲，只怕早该一命呜呼了。
他起身看着玄霄和九夭，“你们想怎么救？”
玄霄看向九夭，“你决定。”
九夭抱臂冷冷端详着身躯僵硬的怀茂，“让他勉强能苟延残喘即可，至于修为灵力什么的，就不必留着了。”
反正她只是想从怀茂那里查明千年前的真相，顺便再利用一下，他能活多久并不重要。
风止叹了口气，“这跟生不如死没有任何区别。”
精于算计的怀茂若不是疑心深重，野心太大，完全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九夭不置可否，怀茂害得她要靠曼珠沙华续命，她自然不会让他好过。
且玄霄的心疾，很有可能也与千年前她的陨落有关。
就算是川旭怂恿挑拨，那他怀茂也是实施阴谋诡计的凶手。
修炼归来的风允允看到被三人围住，浑身是伤躺在地上的怀茂，惊慌询问：“天帝伯伯怎么了？”
风止看着她，眼中露出复杂的情绪。
“以后他就不是天帝了，你唤他怀茂叔叔即可。”
他见风允允眼中满是困惑，解释道：“天后和川旭打伤了他，如今的天帝是川旭。”
风允允秀眉微皱，川旭竟然连自己的父帝都敢杀，他到底为何会变成这样？
九夭见她眼中流出两行泪水，关切道：“允允，你怎么了？”
风允允用手擦干眼泪，扯起嘴角笑了笑，“我没事，天……，怀茂叔叔不会死吧？”
在她的印象里，怀茂一直是个和蔼亲切之人，对她更是宠爱有加。
对于她的要求，不管有理无理，总是爽快答应，这也是从前清音记恨她的原因之一。
在别人眼里，他是威风十足，高高在上的天帝。
可在她眼中，怀茂只是一个给过她温暖，温和宽容的长辈。
风止欲开口说什么，但是九夭拦住了他。
她微微一笑，“他不会死，你爹爹会让他活着的。”
说着，她朝风止点了一下头，示意他按照风允允的意思去做。
风止朝她投来感激的目光，心里也松了口气。
九夭依旧恨怀茂将她害得这么惨，可是看到风允允难过的样子，仇恨便被她的眼泪冲淡。
如果她放下仇恨可以给风允允留一点美好，又何乐而不为呢？
虽然心里总有些不甘，可看到风允允安心的模样，便也觉得值了。
就让怀茂像一个普通人那般活着，失去灵力的他，也不能对他们做什么。
等风止与玄霄去给怀茂疗伤后，风允允拉着九夭，悄声道：“九夭姐姐，谢谢你，我知道你心里是恨怀茂叔叔的。”
关于当年神女之死，这些日子她也陆陆续续听到了一些议论。
虽然是有心人想借此大做文章，但她也知他们所说是八分实二分虚。
且看九夭对怀茂的态度，也能看出一二。
纵使知道怀茂做了不可饶恕之事，可她还是想救救他。
九夭抬头望着天上一排整齐南行雪白的飞鸟，轻笑道：“你我之间不必言谢，他落得如此下场，也算得到报应了。”
对仇人的恨意，哪里比得上对身边人的温柔。
风允允低着头，声音也失了平日里的活力，“可我用自己的私心让你抛开仇恨，这本就是不对的。”
九夭见她愧疚不已，开口劝慰道：“这算什么私心，若天帝伤害了你，你也照样会原谅他。”
她云淡风轻般的语气，表明成了废人的怀茂是死是活，于她真的不重要。
“允允，这不是私心，这是慈悲，你是一个有慈悲心的姑娘。”
就连她最厌恶的清音，死的时候她都伤心了好久，至今难以释怀。
这样一个单纯善良的姑娘，关心所有人，就算有私心，也绝不是为了自己。
风允允感激地看向九夭，释然一笑，“九夭姐姐，我大抵是长大了。”
她开始挂念身边的所有人，担心他们遭遇不测。
几度午夜梦回，都是九夭，玄霄以及川旭等人浑身血淋淋的样子。
虽然三界发生的这些祸事并未累及衡山，可却与她关心之人的命运紧密相连。
她害怕失去九夭他们，就像失去川旭那般。
可她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甚至就算她努力修炼，也没办法变得更厉害。
九夭听了她的话，心中也是百感交集。
初识风允允时，她天不怕地不怕，也没有什么烦心事，整天脸上都挂着灿烂的笑容。
自从她被川旭强行带到星圳宫，风允允看到她被百般折磨后，脸上的笑容就少了些。
再到后来，经历川旭与玄霄牵扯上勾搭魔族的嫌疑，清音死在地府，川旭在南天门意图借众生石羞辱玄霄等等事情后，风允允脸上便不再挂着笑容了。
而这一切，本该与她这个无忧无虑的衡山小公主毫无关系。
“允允，这还只是刚开始，日后很长一段时间，只怕三界都难以安宁。”
一阵风吹来，扬起二人的青丝，也带下几片尚青的树叶，其中一片落在了风允允的头上。
她以手拂下落叶，良久的沉默后，缓缓开口：“九夭姐姐，我要和景修成亲了。”
她怕三界祸事会波及衡山，所以想争一争尚且握在自己手里的朝夕。
九夭闻言，眼中露出诧异，但很快变成欢欣。
“恭喜，我得开始想一想该送你们什么贺礼才好。”
萧景修上了衡山后，变化巨大，是个值得托付终身之人。
风允允歪着脑袋想了想，冲九夭羞赧笑道：
“宴席上的酒就由你全包，再将齐玉借来掌厨，我还要盛京城的糖人，桂花糕，糖葫芦，泥人，团扇……”
九头耐着性子听她报完一大串凡间的点心与各式玩意名，“年纪不大，心却贪得很，都依你便是。”
幸好她有归去来，否则采买的银钱都要伸手找玄霄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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