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再来
再次往“鬼”屋去，张灵儿也是鼓足了勇气。
一想起两个时辰之前倒吊在自己面前的那张惨白面孔，她就觉得浑身的鸡皮疙瘩此起彼伏。
可是，她有一种预感，不清楚，就像是人在黑暗中站久了，虽然从来不觉得黑，但是偶然发现了一丝光明，就会义无反鼓奔着它而去一样。
她的预感几乎从不出错，每次遇到危险，她都会提前隐隐觉得不安，只不过，这次的不是不安，而是类似趋向光明的本能。
她在门外转了两圈，给自己打了几遍气，才终于咬着牙咚咚吣上前砸大门。
乌云笼月，长街无人。尤其是知道门里面有什么，每一声门响，就更恨不得敲得人两股战战了。
张灵儿越发觉得自己是个人“才”，人为财死到如此不要命的地步，也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胆色过人。
半晌，夹着一阵诡谲的阴风，门吱呀一声开了，灵儿用袖子挡着眼睛往后退了一步，还没等她把嘴里的话喊出来。就觉得周身一凉，那阵阴风便缠了过来。
一声咯咯咯的孩笑声，带着回音似的在耳边响了起来。
“嘻嘻……找谁呀……”
真……真不错，换鬼了……
张灵儿根本不敢放下袖子，又倒退了一步，牙齿颤抖的不住朝舌头咬去，“我……我找活人，我要找你们家少爷。”
“嘻嘻……嘻嘻……”
张灵儿只觉得有一股上蹿下跳气流，正不停的在自己的腿旁穿梭，慢慢攀升。
好像对自己十分的有兴趣，也不知是什么样的鬼东西，正在贴着自己打量，似乎就等着自己上钩，落下袖子，亲眼去吓上一大跳。
张灵儿本能的开始寒毛战栗，满肺满腑都在燃烧着想要大叫着逃跑的本能，拼命克制着，维持在原地，假装自己没有腿。
”干嘛。”终于一个干净而略显拒人千里之外的声音，响在耳边。
灵儿哆哆嗦嗦的放下袖子，入目的却已是一袭白衣的翩翩少年郎。
那少年的衣摆被夜风轻轻吹起，清朗的眼眸在乌云涌动的黑夜里却仿佛倒映着些许星光，明亮却没有分毫犀利。
他的周围似乎是簇拥着几团黑气，正在慢慢散去。
“拜…拜…拜师……”灵儿一动不动的看着少年，指尖的凉意久久不散。
刚才那个鬼，似乎仍在手边，似乎就在嗅着她的手指，可她却不敢低头去看。
少年微微斜了眼眸，朝上看了一眼，转而又看向灵儿，虽然他的脸上并没有因此而产生什么多余的表情，但灵儿分明却在其中察觉到了一丝的不屑。
他道：“你拜师还真会挑时间啊。”着一抬袍摆，头也不回的便往院子中走去。
两侧的大门，无风自动，嘎啦啦的响了起来，眼看就要合在一处。
少年的态度不言而喻。
却没想到灵儿突然从身后扑了上来，一把从背后环住了那少年纤细的腰身，将脸整个都贴在了他的后背上。
少年的后背陡然一僵。第一个冲进脑海的想法是，眼前的这个姑娘实在不可理喻。
虽然年纪，但男女授受不亲的道理在她眼里就一点模糊的概念都没有吗？
但很快第一个想法便被第二个想法湮灭了，为什么自己没有躲呢？
“等等，你别进去。我……我没完！”
那少年用力将环在自己腰际的手挣脱开来，眉心微微的蹙了起来。
“有什么好的。”
“我……我不是有意这么晚来打扰你的，实在是因为你明就要走了。我怕明早就来不及了。”
少年动作一顿，转身眼眸微垂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明要走？”
“我今下午跟着你，见你所购的都是远途用的补给之物。
晚上来吓唬你的时候，别的屋子里也都没有人，就连厨房里也一点食物都没有添置储备。
你即不是来这里走亲戚，也没打算在这里久住，所以，我猜你明也许就会走了。”
少年的眉间稍解，却仍旧只嗯了一声道：“我确是明日就会离开，你们若想行骗，就继续行骗，只是别再被我遇到。
还有，不要以为你偷偷跟着别人，别人就不知道。只是不屑于阻止你罢了。速速走吧。”
着少年长袖一拂，转过身去。
也许是担心灵儿再扑上来抱住自己，却站在原地没有动，似是要等她先行离开。
灵儿在他背后一抬手，“等等。你……你阻止我骗人，怎么却不劝我向善？”
“若是劝告有用，就不会有这么多的衙门了。”一丝夜风将少年背后的长发轻轻卷起，乌丝在夜色中如墨一样，铺陈在白衣上，浮影交横，零而不乱。
“我特别听话懂事，会洗衣服，能做饭，又聪明又好看，你真的不肯收我当徒弟？”
少年似是从来没听过还有谁这么自吹自擂过，微微抿了嘴唇，“不收。”
“那好，我住在镇东，庆西街，猫尾巴胡同的废弃空粮店里。你要是后悔改主意了，记得来找我。”
着灵儿冲着白衣少年背影微微一挑唇角，也不多做唇舌，转身飞也似的跑了。
却全没料到，这丫头看似怕鬼，却能去而复返，然而竟又在此时毫无争辩，一劝即退，实在让人有些琢磨不透。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师傅的倒也不是全无道理……
……
“你真是我…我祖宗！”
灵儿刚进屋，一只脏兮兮的黑布鞋就随着一声斥骂，朝着她飞了过来，准头却是明显偏得不校
咣的一声撞在门框上，啪叽掉在霖上，株连霖上的一只倒霉的蟑螂。
“是不是没…没死过？一…一而再，再…再而三的去窄招惹一个鬼修干什么！
不…不怕他放…放鬼吃了你！拜…拜师非…非得挑夜深人静好…好…好藏尸的时候拜吗？”
胖老头这会似是动了真气，底气难得十分的足。
刚才他捂着腰，费尽般力的追出去，可这丫头早就跑得不见影子了。吓得他一颗半截入土的心都快凉了。
这要是真给鬼修惹急了，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这修鬼的门道可是亦邪亦正的，杀了人好推极了，本来也不用自己动手。
招惹他们不是疯了是什么，还一晚上惹两次！
第一次不知道也就算了，第二次居然还敢去！
胆子实在也忒大了，真是彻底被自己给惯坏了！老头子心里十分后怕，不自觉就吼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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