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八章声势
商谈很不成功。
因为按照刘亘和潘超骧的计划，无论此战成功与否，卢光祖都将独自面对东西两面，压力可想而知，一旦赣南兵马得手，他还将承受贼军最后的疯狂扑击。
对此两人早有预料，因此立刻派劳文褒北上新喻面见吕大器禀报计划，忽悠左梦庚参与进来，刘亘和潘超骧表示，此战一旦功成，坚守安福县的卢光祖部当为首功，吕大器会报请朝廷升迁指挥安福官兵作战的左梦庚为总兵官。
左良玉部如今有十七八万人马，总兵官对于左梦庚来说有着不小的诱惑，再加上吕大器向他保证安福官兵折损有总督衙门负责补充，左梦庚想了想没有与左右商议，独自表态同意。
这里面左梦庚也有点意气用事，吕总督你不是出了个能打的部将嘛，俺们左部威震中原，可不是浪得虚名之辈。
五省总督衙门和少帅的联合公文发到安福县，卢光祖当即召集部将商议，明确说明江西一战就看咱们的啦，战胜人人升官发财，战败就等着大帅砍脑袋。
刘亘派陈广涛带了五门虎尊炮去安福城交给卢光祖，要求只有一个，一旦能活捉冯双礼，把他暗地里交给护卫队，刘亘有用。
虎尊炮可是守城利器，加上卢光祖也不希望阵营里再增加一个强劲的对手，两边一拍即合，陈广涛派一名老护卫队员带领二十个骑军留下，相机行事。
刘亘看上了冯双礼。
护卫队扩军速度太快缺少领兵军将，能够独当一面的将领寥寥无几，因此刘亘不得不派遣王自奇独自在汝城坐镇，如今曾广文。卫文楷都独立领军，说实在话他俩是不合格的。
兵事凶险、战机瞬息万变，一个合格的将领非得经历战火的淬炼才能变得成熟，而护卫队最缺乏的恰恰是战事的经历，可你又不能把大军全部拉出来作战。
事情难两全，除了自己培养，把看中的角色忽悠进来是个关键，官兵上头都有将主可能性不大，刘亘和潘超骧只得把目标对准贼军骁勇善战者。
在粮秣、饷银缺乏的情况下，五省督师孙传庭只用了大半年功夫就编练出十万差点儿逼迫几十万李闯大军投降的精锐战兵，依仗的就是高杰、白广恩、牛成虎等部麾下的百战精兵。
只要精锐人马在，给点粮秣、壮勇就能拉起一支能战之兵。
诸事安排完毕，刘亘和潘超骧、冯忠孝带领五千大军大张旗鼓南下，沿着安福通往永新的土官道一路南下。
冯双礼行军途中得报盯着地图久久思索，实在想不出赣南兵马的真实意图，小心驶得万年船，他命令信使飞奔各处，提醒守将谨慎应对不要被官兵钻了空子。
刘恒和潘超骧的目标就是永新县，想要关门打狗，非得拿下永新不可，他俩这般反其道而行之的做法迷惑了冯双礼，让他的防守没了侧重点，应对上晚了一步。
大军用正常速度行军，第一晚夜宿怀忠镇，此地距离永新县城有七八十里地，自打贼军占了永新、安福，镇子里的士绅、乡民就在山上搭了竹楼、草棚子，一有大队兵马靠近就上山躲避。
护卫队走进怀忠镇，见路面、房舍空空荡荡一片不由得赞叹此地乡民警惕性高，是天生的哨探、警卫。
潘超骧在中原对此早已见怪不怪，吩咐骑军哨探去附近大山口吆喝，说赣南兵备道兵马路过怀忠、进兵永新云云。
过了一刻时辰，果然从山里走出来三个壮勇穿着的人，与哨探交谈后跟着他们返回镇子，刘亘亲自接见、交谈，三人确认后马上赶回山口，吆喝乡民父老返回。
“潘游击。那些乡民就不怕咱们是贼兵冒充的？”
刘亘依旧是老称谓，起初他不认为潘超骧的做法管用，等见到乡民们陆续回家不由得开口询问。
“三元公。乱世乡民有些时候比领军将领还要精明，即便是那些已经降了贼军的官兵出面吆喝，也骗不到他们。”
“这是何故？”
“乡民会派精干人在暗中盯着前来人马的一举一动，事关整个镇子士绅、乡民的性命，任何小的疏漏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贼着呢。”
刘亘找乡民有用处，他需要拉人数充场面，越多越好，用来威吓永新贼军守将，到时候只要扎下营盘，把精锐人马摆在前方，谁知道后面山林间骚动的是什么兵马，只要能搞出动静就成。
刘亘亲自和士绅、父老谈判，长得眉清目秀的十六七岁少年绯袍高官，又是人人敬仰的小三元、文曲星，护卫队还提供军粮，只要乡民跟着大部队后面即刻，官兵并不派人管理约束，只是按照人头发粮。
听说是跟着大军去永新威吓贼军、留在后方不用参战，士绅父老都来了兴趣，表示镇子加上附近村民，男女老幼可以派出一千多人，而且他们与南面的茅坪镇、北面的洋门镇都相熟，还可以找他们相助。
结果他们连夜派人去北面的洋门报讯，洋门的近千乡民当夜举着火把赶到了怀忠，第二天路过茅坪又有一千多人加入，等大军达到永新城外，已经是看不到边的近万人规模。
‘难怪李闯、张献忠之流短短几天功夫就能拉起十万大军。’刘亘回身看着后面凌乱的队伍无语。
永新守将张广才，是张献忠部仅次于王复臣这一级别的战将，有着伪都督头衔，麾下七八千人马，加上在永新一带招降纳叛，如今守城的兵卒青壮也有近万人。
永新城的地理位置挺有意思，一条禾水绕着城池拐了个弯，简直就是赣州城的翻版，不过它是东面、南面环水，从地图上看有点像渔网的兜底。
贼军把主力布置在北门和西门，东门和南门都有水运码头，走上台阶就是城墙，佯攻的难度可想而知，因此张广才只派了少数警戒巡哨。
张广才已经接到冯双礼的命令，说官兵狡猾令他们坚守城池不许出城浪战，这天接到禀报说官兵浩浩荡荡前来赶忙登上北面的城楼了解敌情。
积年流寇一看乐了，说官兵把精锐放在前营、后营基本上都是乌合之众，儿郎们只要顶住对方的三板斧，等官兵气衰没准咱们还能出营击溃对方。
相比于静悄悄的、进退有度的前营，后营简直就是一个流民集中营，潘超骧要的就是这个效果，让贼军守将觉得自己有机会，那一时半会他就不会狗急跳墙。
照例，祁前程带了两个亲卫前去喊话劝降，被张广才大骂了一通用箭雨逼退，这时候张广才才知道，来的原来是在广北歼灭王自奇、张胜的那一伙人马，当即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命令麾下儿郎们小心应对。
刘亘和潘超骧压根儿就没有攻城。
他俩每天派冯忠孝、祁前程、熊兴旺等将带领部下前去挑战，贼军不出城就在原地等候、警戒，半天轮换，看得张广才直纳闷，围城不攻、官兵到底想干嘛？
想起冯双礼公文上的话语，张广才觉得心里似乎没底，有左右献计，说看着架势应该是官兵觉得永新城着实不好强攻，或许在动别的什么坏脑筋。
‘挖地道！’张广才脑子里一下子闪现出一个画面来。
他腾一下跳起来命令左右立刻传令，让防守城北和城西的偏将沿着城墙根挖一排一丈深的枯井，井中放置大瓮让耳朵灵敏的兵卒蹲在里面倾听动静。
这简单的玩意灵得很，半里地内，只要地下有动静瞒不过人，耳朵贴上瓮壁能听得一清二楚，只是地道的具体方位无法确定。
还真让他给逮着了，刘亘和潘超骧的确在挖掘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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