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拥立问题

　　李国祯这个角色聪明过头，一没兵二没权、惶惶如丧家之犬南逃，还没站稳脚跟就想捞取天大的功劳，也不怕有没有福份享受。

　　北方的形势已经给他们上过课了，刘亘正悠闲着，首先给李国祯讲解南直隶军情。

　　南直隶兵马数左良玉部一支独大，他就是事实上的军阀，几乎已经是半独立王国，一旦知道顺天府城破、崇祯皇帝驾崩，还有谁制得住他？

　　左良玉不跳出来捣乱就算给面子，这部人马指望不上。

　　福建郑芝龙，有三四万兵马，可他的兴趣在海上，海上有巨额财富，郑芝龙是大明朝最大的吸血虫之一，指望他卖力与李闯、鞑子拼命，休想。

　　山东刘泽清部，一旦知道拥立的是刘亘部，估计第一时间就会叛变。

　　刚逃到徐淮的高杰部，从河南逃到陕西、从陕西逃到山西，又从山西逃到河北、河南、江苏，实实在在的丧家之犬，虽然部下还有一些精锐基干在，但没有两三年功夫，恢复不了元气。

　　至于老绵羊史可法带领的京营，估计一个兵将都指望不上。

　　能指望的，只有赣南三万精兵和黄得功部的两万大军，这五万人马与吴三桂的关宁军拼高下，多少还有些胜算，对阵李闯和鞑子，只有被虐的份儿。

　　“襄城伯。太祖打天下，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因而成就大业，咱们这会儿出头闹事，只会成为别人的眼中钉，得不了好下场。”

　　“可是，史可法、韩赞周他们要是推举他们别的藩王登基，那可如何是好？”

　　李国祯的意思是说南直隶那帮人肯定会推举新皇登基，咱们到时候不就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掌握着最有份量的定王、永王，却成了边缘人士。

　　“历史都是胜利者书写的，没那个实力强出头，不过是过眼云烟罢了。”

　　刘亘与冯忠孝三个密谈的时候一本正经告诫他们，咱们是官兵，没有办法去权贵豪门的田地里、庄子里、府里抢夺不义之财，因而这仗打不下去；只有等李闯和满清抄了他们的家，咱们冷不丁扑上去，才能把那些财富化为己有，才能名正言顺地霸占贼军和鞑子的田地，亦或者是乱臣贼子的家财田地。

　　既涨名声又得实惠，冯忠孝三个角色听了连称先生此计高明。

　　当然，这话绝对不能与李国祯、路泽淳、路振飞他们讲，话一出口就会成为南直隶公敌、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

　　南下无战事，大军到了济宁再次休整，刘亘怕徐州方面烧毁黄河浮桥，命大军换上漕运衙门的旗帜，让五百骑军保护路泽淳先去徐州城交涉。

　　不知底细的战兵、乡民一个个看得目瞪口呆，不少人尤其是乡民动了逃离的念头，侯三带着他的宣传队召集各县乡老做工作，说李闯贼军在京畿地区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三元公为了天下苍生冒险北上，虎口拔牙、从狼穴救人。

　　大军保证会给乡民们一块土地耕作，官府也会发给救济粮，并说这事有漕运总督压门负责，基本把乡民给稳住了。

　　战兵们好办，一路南下每天三顿吃食，由于是与乡民们一同行军因而速度不快，一个个养的精气神十足，这么好的待遇，不管官兵贼军，赶他们都不会跑。

　　祁前程与靳胜武调换了差事，他利用这个机会在山东西南部扫荡，这地儿鞑子没怎么祸害过，尤其是靠近河南的那一片地区。

　　祁前程问侯三讨要了几个大嗓门，加油添醋鼓吹李闯贼兵在北直隶奸淫掳掠，杀光、烧光、抢光，并且刘芳亮的大军已经在南下，准备抢夺粮秣金银。

　　这下不论官府民众，全都弃城弃寨子一窝蜂朝徐州方向奔逃，竟然没几个去投奔他们的角色，祁前程还算机灵，留下一队人马进城搜罗粮秣物资，自己带领一部份骑军包抄到前头，设卡挑选青壮。

　　这般模样所得自然很少，与家人一起逃亡的青壮是不肯入伍的，整个地区有五六万民众逃到黄河边，可是祁前程才网罗到区区两三千人。

　　漕运总督路振飞这段时间一直在打探北直隶的动静，可是北上的通道被刘泽清部截断，一直没什么收获，直到高杰、刘泽清两部人马先后逃到徐淮，才知道大事不妙，亲自赶到徐州布置防务。

　　要不是刘亘派遣路泽淳赶去会面，在大军到达前大河浮桥的守军会一把火烧了浮桥退回徐州，他们已经接到了总督衙门的军令。

　　路泽淳赶到徐州见了老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路振飞一见顿时掩面大哭，让左右搀扶起儿子，问是不是崇祯皇帝出事了。

　　“父亲大人。皇上。周皇后。懿安张皇后皆自杀。太子殿下携定王永王逃出了皇宫，下落不明，锦衣卫指挥同知李若珪救下了身负重伤的坤兴公主，如今躲在顺天府，同样下落不明。”

　　“皇上。”

　　路振飞一听再也坚持不住，身子一歪从靠椅上扑倒在地，幸亏身后的长随心知不妙早有准备，一个箭步窜出去给他垫背，路振飞才没摔个鼻青脸肿。

　　“皇上啊。”议事厅在座的文武官员听了全都跪倒在地如丧考妣放声痛哭。

　　长随端上汤水给路振飞喝，眼下有大事要办，路振飞回后堂擦了一把脸，发布紧急命令：徐淮地区即刻戒严，漕运总督衙门以下各衙门、码头官吏军民一律开始服国丧，徐州府和淮安府即刻布置灵堂接受官民拜祭，辖区内所有军民停止一切娱乐活动和婚嫁，不得听戏、饮酒作乐，另外派遣快马赶赴应天府禀报兵部尚书史可法。

　　天下大变，诸多紧要事情等待衙门处置，按照礼制给崇祯皇帝和周皇后服丧是不可能的，路振飞下令官吏军民拜祭过后返回衙门、军营继续办差，等待南直隶方面的最后治丧通告。

　　济宁府那边刘亘、董廉辉等人预料到了南直隶的应对，只是没想到路振飞赶到了徐州，因此也在济宁当地搭建灵堂、打起丧幡，待军民全部拜祭完毕才开始南下，十几万人马个个披麻戴孝，各营盘举着丧幡一路哭泣着赶往徐州府。

　　周易与李国祯两家陪着定王、永王哭得天昏地暗，两王和周梓兰、李国祯的老婆女儿都哭晕了过去，李国祯、董廉辉、胡雁南等人也哭得无法行军，刘亘早安排了船只以防万一，把他们和那些乡老统统搀扶上船。

　　“对于南直隶的士绅、民众来说，苦难才刚刚开始，你们几个要抓紧功夫练兵，预计北直隶很快就会决出胜负，留给赣南练兵的时间不会很多。”

　　“先生请放心，我等不敢懈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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