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六章回马枪

　　经过搜查，在赵士忠衙门的内院发现了跟来的明军使者、一个谁都没见过的陌生面孔，随后清点人数时发现赵士忠的亲卫少了一人。

　　这已经不用审问了，伊尔德立刻用赵士忠的名义把他麾下试百户以上军将全部骗来扣押，同时审问赵士忠的贴身亲卫，严刑拷打之下有个角色熬不住全数招供。

　　凶残的伊尔德把牵涉人员以及扣押的军将全部斩杀，命李国翰带兵进城控制赵士忠所部，以小旗为单位分散打乱后重新整编，有李国翰麾下军将均分辖制。

　　失去了主心骨，赵士忠部兵卒尽管心里一百个不乐意，但形势比人强只得低头认命，当夜在伊尔德与李国翰的指挥下成功斩杀了一百七十余明军敢死队。

　　路泽浓还以为是赵士忠使诈诓取了儿郎们的性命，回去的路上心里一直咒骂着发誓报仇雪恨，到了大营对面看着对岸隐约的火光他觉得打了一个窝囊仗真没脸回去见人，一个人呆呆地站在河滩上出神。

　　“将军。这般回去儿郎们觉得太窝囊了，简直抬不起头来。”一个百户官不知何时走到他身旁低声抱怨。

　　路泽浓听了叹口气，这时候才明白为啥军中有些军将羡慕福将富承祚，自己遇上了这种事，这才明白原来行军打仗有时候也要有几分好运道。

　　“赵士忠使诈，兄弟们死的冤，这笔账俺们一定要加倍讨回来。”路泽浓咬牙切齿恨恨道。

　　“将军。俺觉得…………”

　　“奶奶的，有话快说。”

　　“将军。俺觉得今晚的事透着蹊跷，倒不一定是赵士忠使诈，不然两百儿郎估计一个也跑不出来，有可能被鞑子发现了蛛丝马迹、东窗事发。”

　　“嗯？”

　　路泽浓听了先是一愣，再仔细想想百户的话觉得不无道理，逃回来的兵卒说先是里面传来几声惨叫，随后敌军才现身围攻，应该是有人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而后遭到了袭杀，以至于后队没有被全数骗进去。

　　赵士忠部能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除非…………

　　凶残的鞑子遇上背叛的明将会如何处置不言而喻，但伊尔德不可能把赵士忠麾下兵马全部杀光，也就是说随州城里有着极不稳定的因素，想到这里路泽浓眼睛一亮。

　　“命令停止渡河，原地待命。”

　　路泽浓令兵将们点起火把篝火，大张旗鼓摆出宿营的架势迷惑随州城头的敌军，自己急匆匆渡河赶去中营向刘亘汇报，表示机会难得还想杀个回马枪。

　　刘亘也觉得这仗打得太窝囊，明日还不知道该怎么对朱慈炯和诸将说这事，既然领军的路泽浓有信心，那就再试一次，他把时间时间定在寅时一刻。

　　“随州城内情况不明，若能夺取西门不必急着展开，令斑鸠铳队守住西门就是大功一件。”

　　“是。”

　　刘亘告诫路泽浓，这第二回是输不起的，因此首先派得力的哨探过河打探，确保万无一失再派兵渡河，若城上情况不明不得勉强、退兵就是，一切责任自己会承担。

　　他让路泽浓过去后知会祁前程、唐国臣，令两人做好准备，一旦明军攻上城头，令祁前程迅速带兵赶去增援，还令北岸的李国英和江容九暗中准备牵制对面的金声恒和王光恩，同时，中军的另外一千亲卫也被动员起来，令班小超随时候命。

　　路泽浓回到涢水西岸召集百户以上军将宣布军令，令各将带领本部往西悄悄撤出营地，再去随州城对岸准备偷袭。

　　‘回马枪！’

　　吃了败仗还敢玩回马枪，众人听得面面相觑，很快大多数角色反应过来，觉得出其不意没准真能攻上城头，众人的情绪顿时变得兴奋起来，一扫方才的颓唐之气。

　　路泽浓带兵在距离涢水一里多地的小山包后面一直等到寅时才命哨探出动，一位老资格的百户官亲自带两队小旗过河去查探情况，出发前人人放下不必要的杂物，整束一番只带短刀过河，竹筏子上还摆了两架爬城的竹梯子。

　　十一位敢战士在一队袍泽的护卫下抬着竹筏子来到河滩，观察了一会对岸城头上忽明忽暗的火光，觉得没什么动静，于是轻手轻脚把竹筏子放入水中，横摆上竹梯子后依次走上去，坐在两侧的战兵用大葫芦瓢划水过河。

　　为了尽量减少声响，他们全都把手伸入水中，在水下滑动葫芦瓢，竹筏子一点一点向东岸靠近。

　　“嗒。”

　　竹筏子靠上东岸，发出轻微的声响，筏子上的明军凝神屏气一动不动，等了片刻见周遭没有任何动静才轻手轻脚走下筏子踏上东岸。

　　上岸后哨探们并没有马上展开行动，百户官带了两个敢战士摸去城门洞左右查探城头和城内的动静，其余人趴在地上就地埋伏。

　　西城门楼内亮着火光，城墙上还有巡夜兵卒走动的脚步声，三人悄悄走进城门洞，一个家伙把耳朵贴近城门上倾听里面的动静，足足听了有一盏茶工夫才扭头摆摆手。

　　城门洞内侧没有一丝动静，这说明里面没有伏兵和大队兵马驻扎，明军只要解决掉来回巡逻的值守战兵和城门楼内应急的敌军，就能夺取西城门。

　　三人继续躲在城门洞下倾听，算计城上巡逻兵卒的人数以及间隔的时间，最后派一人跑回去让同伴扛着竹梯子赶过来。

　　一架竹梯子摆在城墙根下，另一架梯子架设在城门洞南侧，百户官第一个爬上去打探。

　　敌军巡逻的兵卒此刻正在北面的拐角处不紧不慢走过来，百户从城垛侧面探出一只眼睛朝北面瞄了一眼，只见隐隐约约的人影具体看不清，于是缩回脑袋伏低身体等待敌军走过来。

　　“啪擦啪擦啪擦。”

　　十余个巡夜兵卒从百户身旁走过，那百户官听得敌军走出十余步再次探头查探，意想不到的一幕发生了。

　　就在他探头的一瞬间，走在最后面的那个敌军不可思议地回头看了一眼，火光跃动下四目相对，明军百户忘了躲闪整个儿愣住了，脑子里嗡嗡嗡的只有一个念头：坏事了。

　　令他感到诧异的是，那个巡逻的敌军并没有叫喊出来，他回过头去步伐不停继续往前走，随后右手朝后面摆动了两下又朝前指了指，明军百户不明白他的用意，直愣愣盯着巡哨队伍没入南面的阴暗处。

　　看到了明军哨探那人却没有叫喊，说明他并不想惊动同伴，明军百户回过神后决定继续等待巡哨队伍回转。

　　令他有些胆战心惊的是，巡哨队伍在城墙南面拐弯处停留的时间比先前要长一会儿，还隐约传来几句说话声，听着没有大喊大叫明军百户决定留下赌一把。

　　“啪擦啪擦啪擦。”

　　令人心悸的脚步声再次传来，明军百户侧耳倾听，觉得与前面听到的步调一个样，没有急促、异常的地方，但他并没有因此觉得轻松，一颗心依旧吊在半空忽上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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