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九章万丈绝壁
此刻黑咕隆咚的看不见具体的地形地貌说啥都是瞎猜测，祁前程吩咐大伙就地铺上帐篷背靠背眯一阵打盹儿等天亮。
当天际出现鱼肚白的时候，他与几个带队的千户百户率先走上高地窥视东面的山体，那会儿看着还有点儿朦胧并不觉得可怕，等太阳冒出来，高地上诸将看了额头开始冒冷汗。
对面是一片如同上古神话人物用巨斧劈砍出来的几乎直上直下的绝壁，绝壁的下部呈现青绿色，中部灰色、黑色、白色混杂，上部云雾缭绕，只有偶尔吹来的山风揭开一丝面纱，瞬间又被涌上来的云雾遮蔽。
‘万丈绝壁。’
嘴巴里说的时候挺轻松，当眼前的景象让你冒出这么一个词组的时候，尤其是你还得攀爬上去，真有种上天无梯子的绝望。
一个外号猴子的赣南土著攀爬高手被唤来察看情况，那角色眯着眼盯着绝壁久久巡视，最后搓着手说中部那一片看不出明显的缝隙怕不好过，得试试才行。
猴子是队伍里攀爬的第一高手，若他爬不上去岂不是望山兴叹、前功尽弃，众将听得面面相觑一起看向祁前程。
“去把刘希唤来。”
祁前程觉得那角色劝他们不要强攻石寨，话语间似乎有几分把握，刘希带着小凤、小虎一起跑过来与他打了个招呼开始察看。
刘希看了一会扭头看向小虎：“小虎。觉得怎们样？”
“可以试试。”
“小虎？”
“小虎采药材可厉害啦，就连生长在阴面绝壁上最难采摘的铁皮石斛他都能采下来。”小凤瞄了祁前程一眼插了一句，语气中带着自豪。
刘希摇摇头：“估摸着有百余丈，以往没爬过这么高的绝壁啊，就怕到时候力气接不上。”
“俺能行。”
“猴子。过来与小虎合计一下，你们俩个一起上，俺们带有钉入岩缝的大铁钉，爬累了可以站那歇口气。”
带大铁钉是刘亘的主意，他不懂攀岩，只是看攀登雪峰的节目中那些队员都会拿着钉子钉入冰层加固绳索，觉得郧阳之战地势复杂或许得攀爬绝壁，有可能用得上。
祁前程命铁匠铺子做了一尺长与半尺长两个型号，与兵将商议后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因此带了一批过来。
小虎看了两种小孩子手臂粗细的大铁钉之后信心大增，说有了这东西什么样的绝壁都爬得上去。
“遇上整片大幅没有缝隙的绝壁怎么办？”
“朝边上挪，总有断口的地方，大铁钉可以固定捆扎的绳索，一边通不过还可以掉头往另一边探寻。”大铁钉打进岩缝就取不出来了，也只有行军打仗才会这般奢侈，小虎拿着一根朝祁前程晃了晃信心满满。
有了这种大铁钉，万丈绝壁自然被分成一个个参差不齐的台阶，攀爬着等于有了一条安全的退路，而跟上的人员也有了一个随时可以歇脚的地方。
祁前程召集小虎、猴子以及负责攀爬的总旗商讨行动，有小虎负责探路、猴子跟进在险要地方捶打钉子，后面的战兵负责输送钉子以及绳索。
小虎和猴子都准备了绝壁攀爬所必不可少的工具：飞索。
四五丈长的绳索，一端系着铁钩子，遇上爬不过去的绝壁掏出飞索，轮几下飞出去勾附近的树根、山藤，借此攀爬过去。
猴子还带了一样药农常备的工具：长杆挂钩
一丈半长的硬木杆子，杆子的一端也钉上了铁钩，四面的绝壁只要能被铁钩稳稳勾住，药农就有办法爬过去，这东西一般用来攀爬幅度不是太高的岩壁，像阴沟坡这种万丈绝壁，没人会拿着长杆挂钩来玩命。
第一批攀爬者有七人组成，小虎与猴子打头，后面五人全是赣南土著战兵中的攀爬老手，他们负责在后面跟进，向小虎和猴子提供绳索、再次固定大铁钉并在上面悬挂绳梯。
任务分配完毕第一批七勇士开始进食，牛肉干就着山泉水，吃了半饱在前卫战兵的保护下向山崖下而去。
小虎与猴子两人在距离岩壁百余步远的地方几乎同时停下来抬头打量、察看，寻找最适合攀爬的位置，此时，两人的视线主要落在岩壁的中上部位，等走到山崖下，才仔细打量中下部岩壁，确定最为恰当的攀爬地点。
祁前程与大队人马留在原地并没有涌过去，攀登才开始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眼下最重要的是控制住攀爬地点附近区域，防止山民、药农闯进来泄露军情。
七个攀爬勇士的安危有战兵负责，最为精锐的哨探在攀爬前已经控制了左右两里地之内的小高地，另外还有整整一队总旗拖在大队人马的后面，扼守通往南面的山路防止发现行迹的山民跑去阴沟坡报信。
小虎第一个攀爬，十三四岁的少年郎腰间捆着两圈绳索，走到山崖下双手抓住一根手臂粗细的山藤低喝一声使劲扯了两下，试了试牢固程度双脚一登，手脚并用如猿猴般敏捷地顺着山藤往上爬。
等小虎爬了十五六步换上面的另一根山藤，猴子开始抓住第一根粗山藤往上爬，动作与小虎一样的轻灵敏捷，他的腰间也捆着一圈绳索还插着一把锤子、背着一个布囊，里面有大小两种铁钉。
两人上去后，五个接应战兵在他俩的攀爬起点架起一架竹梯子，两个战兵一个腰间捆着绳索、一个背着布囊开始攀爬，其余三人留在竹梯下接应、轮番往上运送绳索、绳梯和大铁钉。
在二十余步高度猴子打下了第一根铁钉，为了防止敲打声在山谷间回荡，捶打时贴了一层熟牛皮，站在祁前程他们的位置得用心听才能觉察到敲击的动静。
下面接应的两人示意猴子继续往上，不必垂下绳子给他们借力，两人相继爬到铁钉处继续稳固，随后挂上第一段绳梯，下面的两个战兵麻利地爬上去，爬到三人高度开始左右晃动，试验绳梯的牢固程度。
“祁帅。第一步成功啦。”两个人，身体的晃动幅度接近一丈，绳梯毫无异样，祁前程边上的一个试千户向下挥着手臂兴奋道。
“越往上越艰难啊。”刘希听着插了一句。
“小虎一定会成功的。”小凤不甘示弱道。
一炷香不到，小虎已经脱离岩壁的绿色区域，开始向中部位置攀爬，这时候，祁前程他们感觉到小虎和猴子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每一次伸手、每一次探索都很谨慎，有时候小虎还会停下来等待猴子，两人碰头对着上方指指点点，确认后才继续攀爬。
即便如此，在攀越一处灰白色的大岩壁时，小虎遇到了麻烦。
大岩壁的中部有一块小凸起，两人在察看的时候觉得那儿可以借力，但是用下面传上来长杆铁钩勾住那处凸起时，小虎试力的时候一片手臂长短的岩片竟然掉落下来。
幸亏小虎落脚处与之错开了一个多身位没有被砸到，但滚落的岩片砸到了一个绳梯上的战兵，由于负责开道的攀爬人员为了视野开阔、便于观察都没有带上盔帽，锋利的岩片削掉了他的半个脑门，那位勇士闷哼一声摔落地面，当场身亡。
岩片掉落的时候小虎的视线跟着它往下看，当看到一个同伴被砸死，小虎一下子愣住了，要不是身后的猴子一把抓住，他很可能会因为失神而失手。
“小虎。没事吧。”
“那位大哥被俺砸死啦。”
“小虎。攀爬这种绝壁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我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要是俺事先知会一声，或许那位大哥就能躲开。”
尽管小时候的逃亡路上见惯了生死，但这与自己亲手造成别人死亡是两回事，小虎一时间接受不了神情有些恍惚，猴子劝了一会见他的注意力依旧无法高度集中，只得吩咐下面的接应战兵把小虎护送回地面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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