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八章唐王殿下

　　身在九江府的刘亘等人要是知道多尔衮被朱聿键将了一军处境如此尴尬，想必也会大吃一惊吧。

　　手上没有忠心耿耿的基干实力，这或许是弘光与隆武两朝短命的一个最重要因素，相反鲁王政权与永历朝廷，分别得到地方实力派张名振、张煌言和瞿式耜、李定国的忠心拥护，占据的地盘不大却更有韧劲和生命力。

　　朱聿键在延平府等待了近半个月，见郑芝龙再次阳奉阴违大为失望，终于下定决心孤军北上。

　　此时隆武朝的其他朝臣、藩王已经陆续抵达延平，朱聿键有过北上勤王的经验，知道军队与朝臣、家眷一起行军很容易误事，因此两拨人马汇合后再次一分为二，分作前后两队北上浦城和衢州府。

　　当他赶到浦城时，一个浙江过来的商队带来了江西大军进入衢州府的消息，至于他们的领军将领以及入浙的原因则不甚清楚。

　　“一定是江西的袁总督派遣兵马前来迎候朕北伐的。”朱聿键听后兴致勃勃对黄道周说道。

　　“袁象先是一位忠臣。”

　　虽然袁继咸前面反对过，但既然圣驾已经北上，身为臣子自然得该干嘛干嘛，因此黄道周也认为是袁继咸派兵来迎接他们，他建议朱聿键正好利用此事再次给摇摆不定的郑芝龙施压，督促他派兵北上。

　　江西兵马悍然入浙的消息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

　　最先作出反应的是镇守应天府的多罗贝勒勒克德浑，他急令正赶赴应天府的杭州驻军即刻返回原地待命，等衢州府的江西明军动向明确后再作决定。

　　金华、义乌属于鲁王政权的地盘，勒克德浑不认为江西明军会与鲁王政权的兵马起冲突，试图沿着富春江东进攻击杭州府，应该是迎候唐王的可能性更大。

　　但兵无常势不得不防。

　　鲁王政权经过短暂的惊愕后派出使者赶赴衢州府，指责江西兵马擅自进入浙江挑起事端，明确要求他们退回江西，冯忠孝亲自接待来使，表示大军只是迎驾、不会东进，但鲁王方面还是派遣了主力部队赶到兰溪一带布阵拦截。

　　派兵进入衢州府是刘亘深思熟虑之后的决定，主要目的是不让朱聿键大造声势、搞出更大的乱子，鲁王政权与杭州鞑子的反应基本在他的预计当中。

　　唯一没料到的是福州的郑芝龙，这厮在江西兵马的威势下，接到朱聿键的圣旨后不得不做出一些姿态，派遣侄子郑彩领兵八千赶赴延平、浦城，见机行事。

　　朱聿键途径仙霞关时接见了守将郑鸿逵。

　　郑鸿逵是拥戴朱聿键登基的主要人物，是他带着朱聿键逃出的杭州府，南逃的时候一再劝谏朱聿键登基即位，朱聿键投桃报李封他为定虏侯。

　　朱聿键这个人有时候做事颇有些魄力，他直截了当要求郑鸿逵跟随自己北伐，郑鸿逵清楚自己的实力不敢与鞑子大军对对碰，因此借口仙霞关要地离不开兵马把守不肯随行，但他派了一千兵马为朱聿键壮威。

　　朱聿键北上的时候一路有士绅、民壮投靠，他让黄道周负责统带，此时已经有近千人规模，朱聿键把一千郑军一并交给黄道周充任他的亲卫营，所需粮草全靠沿途士绅、民众捐献。

　　在衢州南面的江山县，江西明军前锋部队与福建明军顺利会师。

　　令朱聿键和黄道周有些意外的是，江西明军将领班小超并没有带领麾下跪迎圣驾，说是甲胃在身只行了军礼，与福建明军欣喜若狂的情况不同，江西明军给人一种冷然的感觉。

　　“真乃百战雄师也。”朱聿键骑在马上赞叹道。

　　这态度明显有些冷淡，黄道周见了却心里有些不安，但朱聿键正在兴头上他不好意思泼冷水，自我安慰这或许就是江西的骄兵悍将，等到到衢州见到大将冯忠孝就好办了。

　　江西明军维修扩建了衢州城东大营，班小超带领福建人马赶到的时候，主将冯忠孝正好有事外出，据说是赶去龙游调解与鲁王方面兵将的纠纷，因此朱聿键和黄道周稀里糊涂进入了大营。

　　‘这也太巧了吧？’

　　黄道周满腹狐疑，但是江西方面为福建明军准备了充裕的粮秣、还宰杀猪羊犒劳远道而来的友军，这令黄道周有些拿捏不准袁继咸的心思。

　　朱聿键不是傻瓜，江西明军的表现尽在他眼里，在他想来，袁继咸即便不情愿，但有湖广何腾蛟牵制谅他也不敢忤逆自己，要是能收服眼前的这些兵马收为己用，壮大声势未必不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随后衢州府官员士绅的陛见倒是规规矩矩，这让朱聿键和黄道周的疑虑减少了不少。

　　第二日辰时不到，就在营内的战兵们准备吃早餐的时候，突然乌压压的江西明军冒了出来，因为大营外防卫方面的工作全部有江西明军担当，因此福建明军对此一无所知。

　　黄道周第一个冲出来询问，迎接他的是魏国公徐允爵、襄城侯李国祯、礼部尚书东阁大学士钱谦益以及锦衣卫千户胡雁南。

　　“牧斋先生。魏国公。襄城伯。你们三位怎么会在衢州？”黄道周见了大惊道。

　　“石斋先生。久违啦。”

　　四人趁着黄道周慌乱之际把他挟持到班小所部的营头，此时冯忠孝指挥大军把福建军民团团围住，派小校上前喝令所有人等原地待命不得乱动。

　　朱聿键闻报大怒，骑上白马举着宝剑带领侍卫冲向冯忠孝的帅旗，江西明军的马队并没有拦截他，但是朱聿键的护卫人员统统被拦下。

　　“冯忠孝。你敢犯上作乱造反不成？”

　　“唐王殿下。定王监国殿下曾经在赣州说过，大明朝哪有罪藩登基称帝的道理。”答话的是冯忠孝身边一位眉清目秀的少年郎。

　　“定王？”

　　“唐王殿下不会不知道皇爷亲封的定王、永王吧。”

　　“啊？你是说…………”

　　朱聿键如遭雷击，定王加上赣州府，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怪不得赣南巡抚衙门老是不哼不哈的，原来他们竟然奉立定王朱慈炯为主。

　　下落不明的定王永王竟然蛰伏在赣南养精蓄锐、厉兵秣马，自己和福王、鲁王如同小丑一般在台上唱戏，想到这朱聿键感觉气馁举着的宝剑不知不觉掉落在了地上。

　　“唐王殿下莫急，路振飞路阁老可是千里飞马赶到九江府保你的。”

　　听到路振飞三个字朱聿键的神色明显一松，他知道路振飞绝对不会加害与他，刘亘微微笑着把朱聿键请入大帐等候钱谦益等人与黄道周的谈判。

　　只要能拿下隆武朝的首辅与旗帜黄道周，朱聿键这边反倒并不是难事，为了让朱聿键安心他命左右上茶，自己一直陪着他喝茶说话，介绍光复朝发展的过程。

　　七年的凤阳府圈禁生涯让朱聿键按捺住爆起的冲动，坐在那一动不动听刘亘讲故事，茶水是万万不敢喝的，内心如惊涛骇浪般翻涌着，暗叹自己的命运怎么会如此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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