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虚虚实实

　　第二天一早，钱塘江南岸的朱大典派遣信使过江与高斗枢联络，江西明军东路大军与浙江明军会师，随后朱大典带领方国安、王之仁以及部分留下的鲁王政权文武过江拜见统帅，商讨下一步作战计划。

　　朱大典是浙江官僚的元老，高斗枢闻报与曹渊、高进库三人亲自到江岸边迎候，因朱大典的要求，高进库在江岸摆下了两千战兵以壮声色。

　　方国安与王之仁一直仗着兵权在浙江文武面前耀武扬威，远远见到能够把李成栋部逼退的江西精锐战兵，两人对看一眼没了脾气。

　　议事前高斗枢得知朱大典连亲卫营都没有，当即令徐勇从自己的督标营拨出五百战兵给他，还令方国安挑选军中精壮五百，组建一千人的亲卫营，所需武器、器械、粮秣全部有方国安负责补充完备。

　　方国安是个识时务的角色，高阁老发话二话不说一口答应，表示将从自己的战兵营挑选勇猛之士。

　　两军议事开始，高斗枢坐主位、监军使曹渊坐侧位，朱大典与高进库一左一右分别坐在文武的首位，其他文官军将按照次序落座。

　　高斗枢令左右摆上香案，首先带领文武朝北面顺天府方向祭拜崇祯皇帝，与崇祯皇帝交集多多的朱大典悲欣交集、哭得泣不成声，最后还是高斗枢和曹渊两人把他搀扶起来。

　　随后朝西面九江方向遥拜定王监国殿下，随后再次落座宣布光复朝东路大军进军浙江的战略目的，令高进库统帅东路明军所有兵马，诸将起身应令。

　　接下来商讨具体攻城对策。

　　浙江文武对杭州府周围的地形十分熟悉，万松岭别看山势不高，却是个山崖陡峭、沟壑纵横的复杂地方，加之山岭前后河道交错，大军不容易展开，若想从此处进攻杭州城恐怕伤亡巨大。

　　朱大典认为在万松岭一带与鞑子决战乃是下下策，应该绕道西面、北面，从西湖的西北面穿过栖霞岭，到钱塘门、武林门、艮山门一带攻城，那里地势平缓便于大军遥相呼应。

　　高斗枢和高进库接受了浙江方面的建议，于是在慈云岭北面的凤凰山东西两侧开始建立营寨，摆出一副准备强攻万松岭和凤山门的架势，掩护朱大典部明军渡江北上以及后营粮秣转运。

　　同时，高斗枢令张名振带领所部水军从东面迫近杭州城东面的望江门一带，迫使守军不得不分兵防守。

　　然而，守军早就在杭州城四面布下了眼下，明军的举动逃不脱他们的耳目，第二日，张存仁和李成栋就得知大队明军正渡江往栖霞岭行进，前锋已经在黄龙洞一带布下阵势。

　　江西明军在湖北的辉煌战绩让两人明白死守城池死路一条，决定作最后一搏，攻击渡江北上的浙江明军，断其一路再乘势追杀、分割击溃江西明军。

　　据探子禀报，在黄龙洞摆阵、结寨的三千明军穿着号衣是王之仁部的装束，李成栋决定利用明军的疏忽率领骑军打一场闪击战。

　　说实话，张存仁和李成栋都对这三千明军心存疑虑，到底是江西明军兵力不足不敢分兵还是改头换面故意引诱守军出击，两人算计了一下，觉得无论如何骑军对决步卒不会吃亏，大不了苗头不对退回城内就是。

　　抱着这样的侥幸心理，李成栋率领三千铁骑再次出击。

　　为了迷惑明军，他们没有从距离最近的钱塘门出击，而是从北面的艮山门出城，绕了一圈从北面攻击黄龙洞的明军，按着骑军的速度，即便明军探子发觉不对劲也来不及赶回去禀报。

　　知道李成栋手上有三千铁骑，江容九也不敢大意，他在东北南三个方向的高地布下了哨探，一旦敌军出动就摇旗示警。

　　为了迷惑守军，军阵前面站立的都是王之仁部的战兵，后面才是赣南明军，而且还有一千人正在修建营盘，江容九真正能依仗的只有一千五百战兵，但他手上有王牌一点儿也不惧怕，只盼守军快点出城突袭。

　　“王守备。你们挺胸突肚的站得太齐整了，城头守军看着不敢出城啊。”

　　“江帅将。请见谅，儿郎们第一回如此扬眉吐气出现在杭州府城外，一个个卖力得不行，末将这就令他们懈怠一些。”

　　“要三三两两的，不要一下子变了样。”

　　“江帅将高明。”

　　王守备是王之仁的侄子，得了这个结交赣南嫡系明军的美差卖力得很，事前带足了粮秣跟着江容九赶到杭州城下挑战，战兵们有肉吃、又有江西明军撑腰，士气一下子就起来了。

　　江容九左等右等不见守军有任何动静，看看前面引诱的角色如此军姿简直无语，于是把王守备唤来吩咐了一句。

　　午时一刻。

　　就在明军准备轮换用饭的时候，突然北面高地上的旗帜大幅晃动起来，王之仁部五百战兵反应最快，按照事先的部署扔掉刀枪一个劲儿朝黄龙洞后山奔逃。

　　此时营盘只是修建了一半，忙乎着的战兵在总旗、百户官的吆喝下有条不紊地放下手头的活计，取了存放在一旁的兵器、战袄披挂整装，一千人马很快在大营内外布下了两个军阵。

　　前面战阵之中在后营一直席地而坐的五百战兵起身整装，绕过友军来到军阵的最前方，五百战兵排成了长长的、松散的五列长队。

　　这是刘亘给高斗枢和高进库进攻浙江的秘密武器：五百斑鸠铳手。

　　本来这五百人马一分为二，江容九带领三百战兵护卫帅旗、另外两百战兵在后面保护中营，这次高斗枢为了一举打掉令人讨厌的李成栋部骑军，把两股人马合在一起集中使用，务求一击必杀。

　　要知道，若是三千铁骑一直在外围骚扰二三十万乌合之众，一个不慎很可能引发营啸导致全面溃败。

　　李成栋在两里地之外也看到了南面高地上明军的警旗，但他没有半点迟疑，只是呼喝了几声催促部下攻击前进；不论黄龙洞的明军作出何等反应，李成栋决心消灭这股明军，再乘势向栖霞岭方向掩杀过去。

　　在他想来，不管是浙江明军还是江西明军，三千步卒应对三千铁骑，四面总有防护不到之处，只要对方露出破绽就拼死冲阵，即便付出一些代价也要打赢这一仗杀杀高斗枢和高进库的威风，给江西明军一个警告，令得对方有所忌惮。

　　冷兵器作战，士气非常重要，想要拖到博洛大军南下，杭州守军必须拿出决一死战的勇气与信心，因此张存仁亲自送李成栋出巡抚衙门的时候表示成败在此一举。

　　铁骑越过高地山腰处时李成栋见到明军竟然分成了三各部分，一部人马在奔逃，一部人马在原地整队似乎想摆阵抵抗，还有一部人马竟然在还没建好的营地内外忙乎不由得暗喜。

　　‘难道明军前锋将是个蠢材，竟然连三千兵马也管束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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