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进退自如

　　石光电火间的两次拼杀，明军损失了四百五十余骑，鞑子战死近四百骑，大部分是在冲击斑鸠铳阵的时候造成的，尽管双方伤亡的数量差不多，但吃亏的明显是祁前程，因此这角色带领剩余的千余骑直接缩了回去，在找到对策之前不会再主动派出骑军应战。

　　在明军游骑搜罗战场幸存战马之际，勒克德浑带着一万五千大军如一条黑龙冲向明军军阵，在外游荡的明军哨骑忙不迭逃回本阵。

　　“主子。南蛮子火器阵着实厉害，竟然能够击打五六十步开外的骑军，儿郎们冲了三回一个也突不进去。”

　　“狗奴才。正面杀不进去不会到侧翼寻找破绽。”

　　“嗻。”

　　一鼓作气冲杀的机会浪费了，勒克德浑抡起马鞭抽向济席哈，那角色不敢躲闪咬着牙硬挺心里一万个懊恼，济席哈并不是不想冲击明军的侧翼，等他觉察到正面无法突破时，北面的明军已经调转马头开始再次冲锋。

　　济席哈他们若是绕道往南找寻战机，这种地形十有八九被追上来的明军从背后追杀，在大军的围堵下有可能落得全军覆没的下场，十余个牛录全军覆没，就是固山额真、旗主爷也不敢冒这个险，这话厮杀之际济席哈不敢说出口，要怪就怪自己贪心。

　　前锋没有取得理想的战果，但仗还得接着开打，勒克德浑发了一通火开始仔细观察明军军阵。

　　打前两百余步宽度上明军摆放了五排稀疏的火器战兵，随后是正在加紧平整地面安放虎尊炮的炮火营，后面是常规的有大盾手、弓箭手、刀盾手和大枪手组成的步兵方阵。

　　刚才逃回去的千余骑明军已经调转马头回转到步阵侧翼压阵，在骑军身后隐约可见明军的火器部队在向侧面布防，火炮和火铳手正在不断冒出来。

　　“嘶。”

　　“多罗贝勒。明军阵型接近完备，步骑、火器配置得当硬攻恐怕伤亡巨大折了大军士气。”

　　两万五千大军摆出来的乌龟壳已经初具模型，勒克德浑见状倒抽一口冷气，对于是否接着再战有些犹豫不决，尽管心中明白这仗不好打，但出动了近两万骑兵只打了一场前哨战就撤军，令他觉得很不甘心，恐麾下将士感觉气馁失去斗志。

　　一旁的镇国将军巩阿岱见勒克德浑有些踌躇猜到了他的顾虑，但保持锁溪河防线的完备与明军对耗总比损兵折将好，因此开口劝谏。

　　巩阿岱是努尔哈赤的侄子、后金贝勒爱新觉罗巴雅喇的儿子，这厮起初与索尼、谭泰、图赖、鳌拜等人结盟，立誓辅助年幼的顺治，后来见多尔衮权柄赫赫、把持朝政，最终和谭泰以及弟弟锡翰背叛顺治投靠了多尔衮集团。

　　墙头草巩阿岱小有计谋很快在多尔衮集团站稳脚跟，他与悍将谭泰有所不同，巩阿岱长于谋划经常为多尔衮等人出谋划策，属于集团智囊人物，这次博洛南下多尔衮命他随军去南方充任军师辅佐勒克德浑。

　　巩阿岱类似于多尔衮派往南方的监军，他这一番话让勒克德浑有了退兵的理由，就在祁前程、卢光祖、熊兴旺等人摩拳擦掌准备与鞑子决一死战的时候，勒克德浑果断下令退兵。

　　鞑子骑军少数人马沿江北侧，陆续通过锁溪河上的浮桥退回北岸，随后挥刀砍断绳索，浮桥下的船只筏子七零八落向西面漂去；大队人马则往东北方奔驰而去，在锁溪河上游、瓢儿山西面的浅水处淌水过河。

　　“祁帅将。俺觉着勒克德浑这个角色不简单，带着千军万马竟然一声不吭就退回去了，令得儿郎们有力无处使，抢功锁溪河看来是一场苦战。”

　　“卢帅将莫涨鞑子威风，俺熊兴旺保证渡过锁溪河为大军开道。”

　　“兴旺。卢帅将一片好意不可轻敌。”

　　按着祁前程的计算，等鞑子骑军攻上来就死死咬住他们拼消耗，即便前锋营打光了，只要能重创鞑子、二鞑子为后面的战事扫平阻碍，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刘亘之所以派他领军三万充任前锋动得也是这个心思。

　　令祁前程充任主将，用三万大军充作诱饵，这种事只有刘亘才敢下决心。

　　谁知道一拳打空，鞑子骑军几乎完好无损退了回去，前锋营赶到锁溪河南岸只是战事的开始，明军接下来的作战计划不得不作出相应的调整。

　　祁前程一方面派遣信使赶回去向刘亘禀报军情，另一方面命骑军赶到锁溪河岸边警戒，护卫大军安营扎寨。

　　惠登相被左右亲卫搀扶着爬上大江河岸，他顾不上换下湿漉漉的战甲衣衫指挥亲卫营幸存战兵跑出去收拢兵马，一个时辰过后跑散的战兵陆续赶回来归队。

　　除去后营有三百辎重兵看押着器械辎重与大军同行，出战的四千七百余人只回来三千出头，一些跑得慢的被鞑子骑军追上砍杀，有一些躲在芦苇荡的被鞑子引燃后发觉时已经为时已晚，被大火包围丢了性命。

　　还有个别总旗、百户队逃到丘陵地带后利用地形优势袭杀鞑子骑军，被鞑子很快察觉，等敌军的后续追剿人马赶到，明军的地形优势成了逃不出去的牢笼，在鞑子精准的射击下伤亡惨重。

　　祁前程也够意思，第一时间让卢光祖带着后营一千赣南团练赶到惠登相阻击地点给他整补，同行的还有六十三匹缴获的鞑子关外战马，全数送给了惠登相。

　　“惠老弟。你也别怨恨祁帅将，实话告诉你们，按着监国殿下与刘大人的计策，咱们整个前锋营都是诱饵，要与鞑子骑军在锁溪河南岸拼个你死我活，可惜被勒克德浑看破了个中厉害引兵逃了回去。”

　　“啊！”

　　惠登相一听满肚子怨气顿时烟消云散，接下来的打仗一时半会不会再让他上阵，这角色开始琢磨那一千新兵以及额外得来的关外战马。

　　大军安营扎寨的时候祁前程和卢光祖、熊兴旺三人带着亲卫策马跑到锁溪河河岸，看了对岸的情况三人顿时眉头紧锁，都是老行伍瞧一眼就明白，勒克德浑的防御比预料的还要强大。

　　勒克德浑命太平府官员、士绅带着乡民、街坊在锁溪河北岸修筑了一道一道百余步长度的土墙，土墙近一丈高一丈半宽，守军在上面居高临下能轻易攻击踏上河滩的明军。

　　“勒克德浑这厮甚是狡诈，除了居高临下攻击竟然还留出通道试图同时派骑军冲击。”

　　“不破解敌军的两面打击儿郎们渡河之后很难站稳脚跟。”

　　“骑军缩在土墙后面行动隐蔽、进退自如，奶奶的这一招毒辣啊。”

　　“…………”

　　“再困难也得打。”三人对着北岸指指点点商议了一会祁前程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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