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九章 伤亡惨重

　　“整队……整队！”

　　一个内圈的明军试千户愣了片刻扯开喉咙大声叫喊着吆喝周围的明军战兵向自己靠拢，趁着鞑子进攻的间隙加紧布防。

　　几个侥幸落在轰击圈外侧边缘的路泽浓亲卫骑军没有理会同伴的举动，拍马朝主将落马的方位跑去，对面的鞑子似乎被战船上凶猛的无差别炮击轰懵了，一时间没有领会明军的意图，眼睁睁看着明军把一员将领抱上马背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几十骑鞑子挥舞着战刀嗷嗷叫着冲过来抢人。

　　明军留下三骑反身迎上去拦截，那个抱着路泽浓的亲卫掉头朝江岸边一艘较小的运输船只冲去，怀抱里的路泽浓一脸鲜血身负重伤，亲卫试图上船把主将送回南岸抢救。

　　留在船上的两个看船船夫见状忙不迭挪到侧舷，等亲卫靠上来后探出身体一个抬手一个抬脚，借着战马的高度小心翼翼把路泽浓放在甲板上。

　　亲卫站起身直接从马背跳上战船，抽出战刀砍断揽绳喝令船夫开船，自己取出急救包蹲在路泽浓身旁准备给他包扎，两个船夫赶紧升帆掌舵，随即调转船头借着风力往南岸驶去。

　　冲过来抢人的鞑子眨眼间劈杀了拦截的三个明军，见战船上的火炮没有动静鼓起余勇继续朝西侧明军冲去，才开始聚拢在明军试千户周围的明军根本来不及整队，不得不稍稍散开迎战。

　　鞑子人马少没有什么冲攻击力，几十骑被散开布防的明军轻易拦截住，杀红了眼的济席哈见似乎有机可乘把正面靠西侧的的三四百骑军调出来支援。

　　“轰！“

　　“轰！”

　　“轰！”

　　等到鞑子骑军加入战团，杀红了眼的郑森再次下令火炮实施无差别轰击，由于这批次进攻的鞑子已经收缩了队形而且是从西北侧避开矮墙出的斑鸠铳从斜刺里往西侧明军的缺口冲击，因此船上的火炮不得不仍旧沿着明军布防线的外侧轰击。

　　混战中的明军和鞑子再一次被轰倒在地上，不过硝烟过后却有部份明军依旧站立在战场上，有鞑子的战马和骑手为他们遮挡，少数明军竟然毫发无损。

　　这些角色此刻并不理会战船上的火炮会不会再次轰响，一个个提刀举枪刺杀身旁落马的鞑子，有些悍勇的角色一刀砍下鞑子的脑袋高高举起对对面的鞑子示威，浑不考虑自己的性命安危。

　　“儿郎们。富贵就在眼前跟着爷爷冲阵杀南蛮！”

　　背水一战、没有退路的济席哈气得瞋目裂眦，举着战刀声嘶力竭吆喝，准备带队亲自冲锋，不成功便成仁。

　　就在附近的鞑子向他靠拢的时候，阵后站在高处压阵的勒克德浑命身后的戈什哈吹响牛角下令收兵，身旁的鞑子偏将听到主帅钢牙咬得咯咯响，显然心里一万个不甘心，但战况的惨烈超出了他们的承受范围，没人敢出头劝解。

　　勒克德浑明白明军阵型有着明显的漏洞，自己只要加把劲继续把战兵填进去就能歼灭路泽浓部明军，但用宝贵的关外骑军去换明军步卒，这个买卖实在不划算。

　　见好就收，再打下去自己的伤亡肯定会比明军大，勒克德浑不愧是多铎看中的将领，在诱惑面前毅然选择了收兵。

　　幸存的两三千明军眼睁睁看着鞑子撤离、退兵，大多数人感觉恍如隔世，有些拼杀在第一线的战兵松了口气当即身体一软瘫倒在地上。

　　这场遭遇战前后不到半个时辰，鞑子骑军如潮水般涌来又如潮水般退去，若不是战场上满目的尸体残骸以及伤兵痛苦的嗷叫呻吟，大伙只会觉得这是一场梦境。

　　“救人……赶紧去救人！”

　　内侧负责掩护的宋奎光部弓箭手第一个回过神，一位百户官吆喝扔掉手里的弓箭翻过矮墙向战场跑去，落地时顺手捡了一把骑军战刀，见到身负重伤的鞑子毫不犹豫挥刀劈砍，其余明军见状跟着行动起来。

　　据事后统计，此战明军幸存者不到四千人，其中重伤员超千人，两军接触后前后战死者达六千余人，创下了自赣南出兵以来一次作战的伤亡记录。

　　勒克德浑也不好受，以骑军有备攻袭无备，伤亡竟然接近五千余人，其中战死者以及遗留战场的重伤垂死者超过两千人，还有撤下来的近千伤势较重者，其余大多为斑鸠铳轰击造成的轻伤人员。

　　看似战死者不多，但此辈都是关外精锐战兵，死一个少一个。

　　最要命的是可恶的明军水师实施无差别轰击，可以说近半的战死者都是因此而造成的，用骑军去换步卒的命是件愚蠢的事，眼看胜券在握的勒克德浑不得不放弃战斗。

　　济席哈强撑着纵马奔到勒克德浑跟前复命，心中忐忑不安，生怕主帅阵前斩将，那是不会有将领跳出来为自己求情的。

　　哪知道勒克德浑仅仅抽了他几鞭就喝令滚蛋，如此轻易逃过一劫反倒令济席哈有些疑神疑鬼，不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厄运降临。

　　其实这厮实在是想多了，平心而论这一次突袭济席哈打得坚决、果断，获取的战果有目共睹，只是明军江上战船阴险的无差别轰击才导致功败垂成，有监军巩阿岱在场勒克德浑岂会赏罚不分。

　　给了渡江明军狠狠一击之后勒克德浑率军徐徐退往扬州府，同时令在扬州警戒的博洛抓紧功夫转运物资，争取在明军下一次反攻前把所有辎重运到淮安府，再转运过大河。

　　事实上，后续渡江明军直到两天后才出发往扬州府迫近，因为刘亘下令不许分兵冒进因此步步为营行动较缓，过了整整两天才进抵扬州西面的高庄一带，这时候，东面郑森率领的水师已经开始轰击扬州城以及江岸码头，垫后的博洛这才开始撤军北返。

　　北岸开战后刘亘与朱慈炯、钱谦益等人在大胜关东面凝神屏气眺望北岸，隆隆的炮击声以及随着江风隐约传来的厮杀声令所有人神色肃穆，等到路泽浓被送到码头，刘亘来不及去探望亲自指挥收拢的战兵登船赶赴北岸支援。

　　浦口战事的得失对于夺取应天府的光复朝来说已经无碍大局，但是，刘亘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精锐兵马伤亡惨重、勒克德浑在北岸耀武扬威。

　　除了前锋将祁前程已经率部按计划向镇江府挺进之外，其余在应天府的将领闻讯纷纷赶回来听令，刘亘令冯忠孝率班志富、惠登相等将过江与鞑子决战。

　　此战班小超和宋奎光侥幸活命，并不是这俩角色今日吉星高照、鸿运当头，乃是矮墙上的斑鸠铳手救了他俩的命。

　　尽管斑鸠铳一时间无法形成有秩序的连续轰击，但战兵们都知道此刻保护出战主将安危的重要性，因此他们的轰击有着一定的针对性，主要是扫荡明军攻击路线的前方，也就是鞑子战兵占据多数处于主导位置的区域。

　　要不然，即便两将加上手持朴刀的精锐亲卫也不可能是骑军的对手，毕竟，最后杀红了眼济席哈在正面战场的进攻节奏已经快到不管不顾、孤注一掷的地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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